早在第一眼看見小女孩的時候,秋漓就開始分析她的症狀了。


    小女孩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但她的大腦一切正常,並沒有遭受過極大刺激的痕跡,不存在精神失常的可能。


    為什麽她會表現得如此歇斯底裏,甚至完全無視身邊的人,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通過能量的視角,仔細觀察她的靈魂,秋漓發現了異常。


    正常人的靈魂是散發著瑩瑩輝光的白色光球,氣息健康而富有生機。


    而小女孩的靈魂光球像蒙塵的明珠,不僅光芒黯淡,還有一半被莫名的黑色物質包裹。蛛網般的漆黑枝節沿著光球表麵蔓延開來,緊緊覆蓋在光球上,不祥的線條勒進球體中,不斷侵蝕著女孩的靈魂。


    黑色物質上隱隱延伸出一條黑線,連接到不知名的遠方,從女孩的靈魂中汲取某種能量,並直接從靈魂層麵操控著她的所見所聞,將她當成提線木偶使用。


    當第二位受害者出現,秋漓同樣看見了被汙染的靈魂。


    他的靈魂被侵蝕得更加嚴重,整個光球都快被黑色物質覆蓋,幾乎徹底失去光芒,一模一樣的黑線朝遠處延伸。


    看來,那裏就是侵蝕的源頭了。


    確定了大致的方位,秋漓讓碧瀾直搗黃龍,看看究竟是誰在搞鬼。


    但她沒想到,董鳶將碗挑飛出去的舉動,直接將那股詭異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秋漓覺得這也不怪董鳶,任誰看到有人把那樣惡心的東西遞給別人吃,都會下意識阻止的吧。


    況且,把幕後的始作俑者引來,就能親眼見證他下手的方式,反倒更加省事了。


    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凝視感浮現在心頭,秋漓能看到一股股黑氣從天而降,延展成蛛網狀,包裹在董鳶和司沉慕的靈魂光球上,侵蝕著他們的靈魂。


    唯獨她安然無恙。


    原初生命之力匯成一層白色蛋殼,牢牢護住她的靈魂。


    向秋漓靈魂襲來的黑氣在蛋殼外嚐試了許久,無論它如何扭動著想要鑽入,都被溫和而神聖的力量輕輕推出來,最終無功而返。


    原初生命之力的等階太高,作為創世級別的力量,並不是區區黑氣能夠覬覦的。


    可它能防住黑氣,卻不代表它能驅散黑氣。


    原初生命之力太過與世無爭,不具備任何攻擊性,甚至不能將侵蝕靈魂的黑氣視作敵人,頂多保護秋漓自己。


    董鳶和司沉慕在侵蝕中沉淪,陷入被操控的狀態,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


    司沉慕手一軟,蟲眼提燈滾落到地麵,火焰在劇烈的搖曳後熄滅,最後一絲光芒消失,房間裏陷入徹底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小女孩和男子拜伏在地上,看不見他們的身形,隻聽見他們砰砰的磕頭聲,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無比詭異。


    秋漓並沒有任何懼怕,像個欣賞路邊野花的小女孩,好奇地觀察黑氣入侵靈魂的過程。


    她一點都不急,因為碧瀾的暗影之力足以腐蝕萬物,一定能克製這種詭異的黑氣。


    論起邪惡詭異,暗影之力是絕對的祖宗,這些能量通通都得排在後麵。


    隨著侵蝕加深,幾人的意識漸漸模糊,秋漓感覺她的原初生命之力正在對他們失去效用,就像對小女孩和瘦弱男人一樣。


    原初生命之力,理論上能治愈一切生靈,卻對他們失效了。


    秋漓感覺原初生命之力無法鎖定目標,就像是董鳶等人通通被打上了“無法訪問”的標簽。


    就算他們還好端端地活著,仍然在急促地唿吸,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維持著活力,原初生命之力卻無法與他們建立聯係,仿佛他們不存在了。


    為什麽?


    秋漓明白,這並非失去意識的緣故。


    戰場上那些失去意識甚至短暫死亡的傷員,秋漓都能治愈。偏偏這些靈魂被侵蝕的人類,連原初生命之力都無計可施。


    到底有哪裏不一樣?


    這背後,一定有玄機。


    房間裏處處都是絕望而死寂的黑暗,未知的黑氣侵吞著人們的靈魂。


    就在這樣危險詭異的地方,秋漓卻陷入奇妙的頓悟狀態,思維比平時快上百倍千倍,一個唿吸間就有無數念頭跳動。


    她開始思考生命的本質。


    生命,何以區別於死物,展露出自己的存在?


    答案,正是“存在”。


    當生命意識到自身的存在,意識到同類的存在,意識到天地萬物的存在,那它便從物的範疇跳脫,一躍成為生命。


    當生命的靈魂遭受侵蝕,讓它們再也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甚至對“何為存在”失去概念,那麽,它們作為生命的特質就被完全剝奪了。


    它們將降格為物,淪為沒有生命的客觀實體。即使依舊“活著”,卻如同行屍走肉,隻是他人的提線傀儡。


    這正和昌縣的狀況相合。


    所有幸存者,隻在生理上活著。


    一切的一切,最終指向同一個問題。


    靈魂的本質是什麽?


    秋漓悟出答案。


    當世界的意誌認為生物存在時,那麽它便被賦予靈魂。


    換句話說,靈魂就是在世界上存在的標誌。如果是“存在”的生命,必然被世界意誌賦予靈魂。


    靈魂或許就是世界為每一個生命打上的標簽,證明他們的存在。


    當這個標簽被汙染、被撕毀,當世界意識不到生命的存在,就再也無法以法則的方式幹涉生命了。


    失去靈魂,生命就會淪為世界的黑戶,不被來自世界的所有力量承認,這其中就包括原初生命之力。


    當然,世界不會允許它創造出的靈魂被肆意毀壞,這種行為無疑在忤逆它的意誌。


    在這個世界中,幾乎沒有任何一種能量能威脅到生命的靈魂。


    秋漓的暗影之力本質上來自於世界之外,並不屬於這方世界,才能對靈魂施加影響。


    為什麽這股黑氣能夠如此深入地侵蝕靈魂,控製這麽多的人類?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它同樣來自世界之外,來自於入侵地球位麵的其他位麵之一。


    聯想到這股黑氣的邪惡特質,還有銀月帝國派兵遠征的消息,秋漓很容易想到一個可能。


    亡靈,已經開始入侵這片位麵了。


    在約瑟夫那裏,她曾了解到一個邪惡的亡靈種族,噬心魔。


    它們由巫妖演化而來,參透了靈魂的奧秘,修習神秘而可怕的靈魂魔法,能使用侵蝕靈魂的腐敗之力,以各類生靈的靈魂為養料,就連亡靈都不放過。


    許多可憐的僵屍骷髏被它們操控,無時無刻不受到可怕的折磨,靈魂被一絲絲蠶食,直到生命徹底泯滅為止。


    偏偏它們的腐敗之力無形無相,極難防備,一旦得手,更是幾乎沒有掙脫控製的可能,永生永世都被禁錮在虛假的樊籠中,成為活著的食物。


    就算放在全員惡靈的亡靈大陸,噬心魔都算得上臭名昭著,靈靈喊打。約瑟夫擔心碧瀾被它們暗算,才把這些事情一股腦全告訴她。


    秋漓這邊看透真相的同時,碧瀾那邊,也沿著黑氣的脈絡,找到了噬心魔本體所在。


    昌縣正中,一座破敗的寺廟裏,有一具身披襤褸破布的消瘦骷髏盤腿坐著。


    它渾身的骨骼呈現出玄黑色,刻畫著精密的魔法陣,線條在夜色中顯出幽幽藍光,眼中燃燒著慘綠的魂火,時不時因為吸收到精純的靈魂能量而舒服地抖動。


    一道道黑線以它為中心向四周放射,連接到每一位被它控製心智的人們,包括司沉慕和董鳶。


    又來了兩隻新獵物,他們的滋味,真不錯呀。


    借助銀月帝國的通道,偷偷溜到這個世界來,果然是個無比明智的決定。


    在亡靈大陸,人類屬於稀缺品。


    但這裏有數不盡的人類,足以讓它汲取足夠的靈魂能量,晉升三級中期了。


    雖然它在一隻獵物身上受到奇異的阻礙,沒有成功篡奪她的靈魂,但它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隻有二級後期,跑不了的。


    源源不斷的腐敗之力,總會攻破她的心防,改寫她的認知。


    無論是靈魂多麽強韌的生命,都擋不住腐敗之力的持續影響。


    看見碧瀾踹開破廟大門,緩步向它逼近,噬心魔咧開光禿禿的骷髏下巴,有些驚訝。


    怎麽會有人找到這來?


    沒有過多思考,噬心魔就放出腐敗之力,企圖汙染碧瀾的靈魂,控製她的心智。


    碧瀾打了個哈欠。


    “想比腐蝕力?”


    甚至懶得用數量壓製,僅僅一條暗影之力構成的觸手從她背後伸出,對上無形的腐敗之力。


    在噬心魔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分明沒有任何實體的腐敗之力在灰色力量前節節敗退,不僅在持續脫離自己的掌控,甚至有徹底崩潰的趨勢!


    “這……這是什麽力量?!”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人類!”


    它驚慌失色,再也不複之前的從容。


    為什麽灰色能量頃刻間就擊敗了無往不利的腐敗之力?


    為什麽人類脆弱的身軀能承載如此強橫的能量,卻沒有被這股能量融化掉?


    這不可能!


    像是猜到它心裏的想法,碧瀾露出殘忍的微笑。


    “我當然不是人類。”


    “我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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