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馬化龍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


    十幾萬一瓶的進口紅酒濺出來,如同淡淡的鮮血,在實木地板上畫出一朵詭異的花。


    “你、你是誰?”


    他顫著手,也顫著聲道,“我、我不認識你。”


    “你在我麵前裝得很有自信、很有本事的樣子,真的很可笑。”沙絕笑出聲來,“就像現在這樣,你明明已經嚇破膽,卻還要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就跟十年前偷偷修改考試成績後被父母發現時的你一樣可憐。”


    馬化龍原本還想裝糊塗的。


    然而沙絕的嘲弄徹底激怒了他。


    那些與沙絕同窗的日子裏,他所承受的痛苦、妒忌、自卑、無力等等情緒又湧上心頭,絞著他的靈魂,令他又怕又恨且意難平。


    “我再怎麽可笑也沒有坐過牢!”


    “我再怎麽沒有本事也考上了大學!”


    “你再怎麽看不起我,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守法公民,不像你,是個殺害了三名女性的殺人惡魔,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種!”


    “還有,你坐牢那十年,我不知過得有多開心!”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最滿足的十年!”


    沙絕並沒有被他激怒,反而笑得更為愉悅:“聽你這麽說,我就舒服了。”


    “一個人從泥淖掉進地獄,哪裏比得上從雲端掉進地獄痛苦?”


    “你的人生劇本和結局,我早就給你寫好了。”


    “對你的複仇,也已經開始。”


    “我建議你從現在開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不然很快就沒有機會了。”


    馬化龍聽得心驚膽寒:“沙絕,我勸你不要亂來……”


    “這裏是東大,不是無法之地,警察和法律不會任由你亂來。”


    “我又是名人,手底下掌管著多名藝人和明星,我出了事,一定會引發關注。”


    “你、你敢動我,結局隻能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沙絕嗤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收拾你這樣的垃圾,比小學月考還簡單。”


    這兩句話,又刺痛了馬化龍的痛處。


    想他從小到大都是學霸,在班裏的成績從來沒有跌出過前三。


    他的父母一個是主任醫師,一個是大學教授,對他的期望非常高,從他小時候開始就全力培養他。


    他也相信自己將來會成材,會出人頭地,不輸給父母的成就。


    然而上了明城最好的高中後。


    同學們個個都是尖子生。


    他的成績就沒有那麽突出了,卻還是能維持在班級前十名之內。


    直到高二分班。


    他跟沙絕同班,還是同桌。


    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不管學什麽、考什麽、比什麽,沙絕總是第一名,而且贏得非常輕鬆,跟第二名的差距還拉得極大。


    從來沒有人見過沙絕在學習上埋頭苦讀,廢寢忘食,嘔心瀝血,熬夜熬到淩晨一點……


    甚至,沙絕每天下午上完課後還有空去打球,晚上還有空去研究天上的星星,假期還有空玩編程,自製各種奇奇怪怪的小軟件和無人機……


    所有人都公認沙絕是天才中的天才,不需要拚命就能擁有一切。


    加上沙絕出身百年名門,容貌又極其出眾,性格還孤傲清冷,簡直就是小說裏完美的男主角……


    他開始時也很崇拜沙絕,以沙絕為目標。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管他怎麽努力,始終連沙絕的邊都摸不上。


    加上他跟沙絕是同桌,所有人包括父母、喜歡的女生都拿他跟沙絕比,總是有意無意地說什麽:“你比沙絕還大幾歲呢,怎麽差他這麽多?”


    “你跟沙絕是同桌,要多向他請教……”


    “成績比不上就算了,運動也不行,就連身高都輸給人家……”


    “你的成績怎麽越來越差了?從前十到前二十,現在都變成倒數了,真是讓我失望,我都不敢去參加家長會了……”


    “你看看人家沙絕,都代表國家去參加比賽了……”


    ……


    就這樣,他逐漸失去了自信,也失去了老師、同學的重視以及父母的疼愛,變得敏感、自卑、畏縮……


    高二和高三那兩年,對他來說是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也直接造成了他高考失利,才勉強考了個二本線,令父母非常失望。


    如今已過十年。


    他以為那樣的噩夢已經徹底結束。


    然而沙絕又出現了……


    還揚言要找他報仇……


    還嘲笑他無能且可笑……


    “沙絕,我不怕你!”他歇斯底裏地衝手機吼,“我會錄音,錄視頻,寫遺言!”


    “還會告訴家人、親戚和朋友!”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自殺,也不會躲起來。”


    “如果我失蹤或者死亡,一定是你害的!”


    “你有種就殺掉我,毀屍滅跡,看你能不能一手遮天!”


    “噗!”沙絕覺得很有趣一般笑出聲來,“瞧你嚇的。”


    “我是守法公民,怎麽可能會做出殺人滅屍這種事呢?”


    “人死了,就沒有痛苦了。”他悠然地道,“我看不得你沒有痛苦。”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折磨人和不犯法的手段。”


    “我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折磨你,親眼看著你如何走向失敗和崩潰,欣賞你自取滅亡的痛苦。”


    他的聲音在笑。


    卻是來自深淵的惡魔的笑。


    帶著長長的餘音,直擊馬化龍的心底深處,給他帶來巨大的恐懼。


    馬化龍顫著聲道:“你說的,我、我都錄下來了……”


    “隨便錄。”沙絕笑,“隻要想到你將像十年前一樣,不管如何努力、如何掙紮都贏不了我,哪怕隻有一次,我就感到開心。”


    “不!”


    “我贏過你一次!”


    馬化龍歇斯底裏地大吼,“十年前的東南亞,我贏過你一次!”


    “你輸得很慘!”


    “隻要想過你在那邊的監獄裏過著悲慘的、天天被犯人x的日子,我就滿意得不得了……”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沙絕還是沒有被他激怒,口氣全是嘲諷,“在那起案子裏,我確實輸了。”


    “但我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了沙家。”


    “你隻不過是沙家隨手撿起來,扔向我的一顆小石頭而已,毛都不算。”


    “你也就隻能在自我幻想中打敗我了,可悲的可憐蟲。”


    馬化龍徹底破防了,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捶著茶幾,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沙絕你有什麽好拽的?你也不過是沙家的一條小蟲子而已……”


    “嘟嘟嘟……”


    耳邊傳來盲音。


    沙絕已經掛斷了電話。


    馬化龍突然之間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手機掉在地上,身體倒在沙發上,喉間劇烈地喘氣,就像離開水的垂死掙紮的魚……


    他在短短十分鍾裏經曆的恐懼,無人知曉。


    沙絕將會對他做出什麽,現在也無人知曉。


    不過,就在這天下午。


    網上傳出一個大消息。


    封思諾終於被警方找到並帶走,還被網友給拍到了,有圖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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