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太太氣得捂住心口:“你、你你你你……”


    傭人一臉同情地看著老太太:“……”


    講道理原本是件好事。


    然而大小姐每次講道理,都能氣死人……


    封爵端起果盤遞到封芷麵前,殷勤地道:“小芷,你渴了吧?趕緊吃點水果。”


    而後轉頭,不滿地道:“奶奶,你不要諾諾出了什麽事就怪在小芷頭上。”


    “小芷是好人,梅思諾才是壞人,一次又一次地陷害小芷……”


    封老太太不敢硬懟封芷,對封爵卻沒有任何忌憚。


    她眼下正憋著一肚子委屈、孤單、不滿和傷心。


    突然被一向疼愛的小孫子背叛。


    她頓時就怒了,哭著罵道:“你這個小混蛋!她才迴來幾天啊,你就忘了她是怎麽對奶奶,對你爸爸的?”


    “你還有沒有良心?”


    “諾諾真是白把你當哥哥這麽多年……”


    “我才不想當梅思諾的哥哥!”封爵氣,“她跟別人合夥綁架我,還騙小芷過去,想連小芷一起綁架……”


    “你胡說!”封老太太把手中的拐杖砸過去,哭著道,“諾諾才不是這樣的孩子。”


    “她乖巧,孝順,懂事,這麽多年來就數她陪我的時間最長,哄我的次數最多。”


    “我養了你們這麽多年,你們從來沒有像她一樣給我削過蘋果,切過西瓜,打過蔬菜汁……”


    封爵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這些事情不是有傭人去做嗎?”


    “我們家花這麽多錢請傭人,不就是專門做這些的?”


    封老太太聽得更怒了:“我圖的是那幾個蘋果和那幾杯蔬菜汁嗎?”


    “我圖的是你們的孝順和關心……”


    封爵再次打斷她的話,一臉不服:“我努力讀書,努力練球;大哥和二哥努力工作,努力賺錢,讓你吃好住好用好,還有一堆傭人侍候你,這不就是孝順嗎?”


    封老太太被噎了一下,感覺麵子掛不住,罵得更兇:“這樣當然不夠!”


    “這些隻是、隻是錢!”


    “是身外之物!”


    “我要的是精神上的滿足。”


    “你真貪心。”封爵不滿地咕噥,“想要什麽有什麽,想罵誰就罵誰,還嫌我們不夠孝順,不幫你削蘋果,不幫你切西瓜。”


    “你怎麽那麽難伺候呢?”


    “你也就隻敢對我們這些小的嚷嚷了,有本事去跟我爸嚷嚷啊。”


    “看他理不理你……”


    “你、你你你……”封老太太氣得頭暈,身體晃了兩晃,差點摔倒,“你跟那個瘋子越來越像了,也跟安如夢那個賤人越來越像了!”


    “開口閉口都是家裏不差錢,有什麽事讓傭人做就好。”


    “讓她給我洗腳她不肯,讓她給我補衣服她不幹,就是讓她給我織幾件毛衣她都推三阻四,哪裏像梅黛,什麽都肯為我做……”


    她還沒有說完。


    原本抱著果盤上樓的封芷已經折返迴來,站在她的麵前,嚴肅地道:“我媽媽很了不起!她才不是賤人!”


    “你這樣誣蔑我媽媽,必須受到懲罰。”


    封老太太聽得一陣心慌,聲音都在發顫:“你、你又想怎麽折磨我?”


    “也像對待老三那樣,把、把我綁在、綁在鐵門上掛一夜?”


    她越說越惶恐,一手拍大腿,一手抹眼淚,哭得就像死了獨生子一樣。


    “我七十多歲了,這把老骨頭脆弱得很,你綁我掛一夜,天亮後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我死了,你們就開心了,滿意了……”


    “警察叔叔說了,不可以打罵老人家,也不可以讓老人家受苦。”封芷打斷她的話,“我不會綁你和掛你,也不會讓你死。”


    封老太太心中一喜,暗道警察就是管用,就連瘋子都拿她沒有辦法……


    然而她剛這麽想。


    封芷就接著道:“所以我要送你去秀山溫泉療養院,讓你在那裏好好反省自己愛說謊、愛罵人、愛汙蔑別人的行為。”


    “什麽?”封老太太失聲尖叫,就跟老母雞被按在砧板上一樣,激動得跳起來,“你竟然想送我去療養院?”


    “告訴你,我不去!”


    “殺了我我也不去!”


    封芷沒有理會她:“劉管家,秀山溫泉療養院的電話是*****,你明天上午聯係療養院,盡快辦好入院手續,然後派車送奶奶過去。”


    “記得挑選兩名女傭陪她。”


    劉管家:“……”


    大小姐可真是……狠啊。


    一點情麵都不講。


    他沉默了三秒後,也不敢去看老太太:“您打算送老太太去療養院待多久?”


    封芷想了想:“奶奶跟我們住在一起這麽不開心,那就在療養院住到死吧。”


    除了封爵。


    所有人都驚駭不已。


    傭人們:“……”


    大小姐何以……兇殘至此?


    老太太都七十多歲了,身體也不太好,嘴巴上讓讓她一下不行麽?


    話說迴來。


    老太太也真是的,明知大小姐什麽脾氣,還非要跟大小姐硬杠,這能有好果子吃麽?


    封老太太驚駭過後,哭得死去活來:“送我去那種地方,不如送我進棺材!”


    “別人都是無兒無女,無依無靠,才被送去養老院……”


    “我有兒子兒媳,有孫子孫女,還有很多很多的錢,卻被送去養老院,以後怎麽在人前抬頭……”


    “不是養老院,是療養院。”封芷糾正她,“秀山溫泉療養院風景很美,環境和條件也很好,我媽媽生下我之後,就是帶我去那裏療養的。”


    “那裏還有很多生病的老人家,你去了之後正好跟他們作伴,這樣就不會悶了。”


    封爵也勸:“奶奶,您都這把年紀了,跟年輕人沒有共同語言。”


    “你還是去養老院,呃,療養院,跟老頭子老太婆一起玩吧。”


    “我不去……”封老太太哭得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了,“我有兒子!”


    “我要跟兒子一起住……”


    “你不用急。”封芷又道,“爸爸年紀也大了,又患有高血壓、腎結石和前列腺炎,心血管估計也有點堵,甲狀腺結節是四級,有患甲狀腺癌的可能。”


    “我估計他用不了幾年就會去療養院陪你。”


    所有人:“……”


    大小姐真是……殺人還誅心啊。


    封老太太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捂著胸口道:“你、你你你竟然這樣咒你爸……”


    封芷:“你又犯病了,趕緊去吃藥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然後她就上樓。


    這天晚上,封老太太斷斷續續地哭到半夜。


    但是,誰管呢?


    次日上午。


    劉管家真的聯係了秀山溫泉療養院,諮詢封老太太的入院事宜。


    傍晚的時候,他讓靚姐通知封老太太:“手續辦得差不多了,明天收拾行李,後天上午去療養院。”


    封老太太聽後眼睛一翻,身體直挺挺地往後一倒,躺在床上不動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


    她不停地哭,要麽就是不住地叫“芒崽怎麽還沒有迴來”,要麽就是不住地叨咕“死了死了,死了算了……”


    就這樣,一個晚上過去了。


    一個白天又過去了。


    沒有人救她。


    深夜十一點。


    封老太太的手機突然響了。


    靚姐接聽電話後,驚喜地道:“老太太,是二小姐的電話。”


    “快快快,把手機拿給我。”


    封老太太拿過手機,剛叫了一聲“諾諾”。


    封思諾就低低地哭出聲來:“奶奶,我好想您,真的好想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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