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錦雀躍道:“那便是不難吃了?”


    四爺笑道:“我的錦兒最是聰明,做出來的菜定然好吃。


    億錦知道自己雖煮過菜,卻因為許久不下手,這手藝也就是勉強說得過去,不過仍舊十分開心,執壺替他將酒斟滿,道:“這酒今天你得好好喝,這可是弘曆差人從揚州快馬送來給你道喜的女兒紅。”


    “今有好酒意義豐滿,臣妾要借著好酒把你灌醉看看。”


    盞中瓊漿如玉,微帶著點兒冰藍顏色。


    酒香清冽,似是擷了山間靈氣水中精魂,飄逸悠遠透徹清明,未飲便已沁入肺腑。


    四爺執杯笑道:“擺酒叫陣,看來胸有成竹呢。”


    億錦淺笑嫵媚,嫣然道:“臣妾一直好奇,你不是說自己酒量不大嗎?怎麽就不見醉過?難道皇上就不可以醉一次嗎?”


    四爺挑挑眉梢:“飲酒過度,傷身亂性,昏聵者為之。”


    “人生得意,縱酒一醉也不為過。”億錦反駁道,“總是醒而不醉,豈不無趣?”有時候她真想四爺可以醉酒,攤在她懷裏述說著心事。


    不知何時起四爺好像喜歡將所有的事都常在心裏。


    就是病了,也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孤獨的一個人自己承受。


    他們是夫妻,可以分享好多事。


    四爺將盞中酒香深嗅,揚眉暢笑,一飲而盡:“你怎知我沒醉過?”


    “咦?”億錦頓時好奇心起,“我怎麽沒見過。”


    四爺把玩手中冰玉盞,目光一動,極專注地看她,那眸中深邃處清光幽燦,靜靜無聲卻鋪天蓋地:“酒不醉人人自醉,擁有你那一刻起,朕便醉了。”他淡淡笑著,不無感慨地道。


    億錦未沾酒香,卻已霞染玉容,被他看得羞怯。


    “這醉,便為你醉上三百年。你可願意等我。”


    億錦嬌羞散盡,眸下失意席卷,這一刻卻不能灰心喪氣。


    億錦含笑嗔他一眼,手卻被他握住:“陪朕喝一杯。”


    一雙冰盞,酒色醉人。女兒紅剛烈入喉,如同一道炙熱的暖流直潤肺腑,這酒清澈中性烈無比,飲之迴味無窮。


    億錦微微閉目細品那酒香醇冽,轉而款款起身,四爺親手為她做的那張古琴安然放在窗前。


    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韻,指下一抹澄透清音悠然揚起。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月色初起,伴著一絲輕雲如縷,清光淡淡流瀉滿院,斜窗而入。七弦琴,紅酥手,餘音嫋嫋,繞梁不絕。


    情到深處漸濃,琴音到深處因斷弦嘎然而止。


    倆人四目相對,情斷人終。


    一聲唿嘯而起。


    “皇上……”


    不知是這酒當真性烈,還是眼前人太美,歌太柔,琴太妙,月色朦朧一片,心間已沒有任何事情可想可念,隻願此情此景一生常伴。


    “無妨,朕不過是醉了。”跌倒在地的四爺疲倦不堪的靠在億錦懷裏,嘴角的笑容還是那麽讓人不敢直視的尊貴。


    許久才開口道。


    “朕有些累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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