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半小時後,引擎的嗡嗡聲便不再引人注意。一切正常時,這聲音甚至讓人感到心安,如果有變化,反而會立刻引起警覺。


    我的護衛艦「托利烏x」已安全離開美杜羅四號海盜站船塢,並加速進入超空間跳躍通道,準備前往麥隆人的貿易中心卡斯蒂烏三號。


    在離開海盜站的過程中,我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也沒有人追趕,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的計算準確無誤,在科斯馬塔宇主力艦隊迴來之前,飛船已經順利完成了修理。


    直到危險解除,我的同伴烏林塔爾才脫下宇航服,走進自己的船艙,要求不被打擾。


    我知道是什麽讓我這位蓋克朋友心煩意亂:我們如今幾乎一貧如洗。


    我們試圖尋找順路的貨物,但商人們卻像躲避麻風病人一樣避開我們。


    這就是成為“海盜船長”的直接後果!守法的商人不想和我的飛船有任何關係。


    烏林塔爾出身於一個曆史悠久、聲譽良好的太空商人家族,她對這種態度自然感到憤怒。


    當所有體麵的商人都避開你的時候,你還怎麽能做生意?!


    而且,她的人類同伴還將把她卷入宇宙邊緣附庸之間即將爆發的戰爭。


    戰爭意味著高昂的開銷。


    而烏林親眼看到了那個星球和它貧窮的居民,他們根本沒有什麽能讓蓋克商人感興趣的東西,而她還得在那裏耗費時間。


    所以,我的這位毛茸茸的朋友確實有足夠的理由情緒低落和憂慮不安。


    但沒辦法,我必須前往卡斯蒂烏什三號,即使沒有貨物,也不知道怎麽找迴那些遺跡文物。


    這些文物被賣到了麥隆貿易樞紐,那是一個法律嚴明的地方,即使它們曾屬於我的船員並被非法奪走,但現在至少已經轉手三次,早已無法證明我對它們的所有權。


    不過,無論如何,我會盡力想想辦法的。


    我們還有四個「烏姆」的飛行時間,換算成地球人的時間,大約是二十三個小時。


    長時間待在船長室裏沒什麽意義,於是我讓星艦駕駛員梁笑負責,自己去了飛船二層的那間大船艙,那裏已被我們改造成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的設施還很少,隻有一張用陀螺儀固定在反重力底座上的桌子懸浮在空中,周圍散落著十幾個軟墊。


    我在空間站餐廳訂購了各種美食,廚師向我保證,這些食物、果汁和淡酒適合大多數種族。


    然而,船員們看到堆放在懸浮桌上的一盒盒食物和飲料時,似乎不太好意思打開享用。


    而且,我的船員們沒有聚在一起消遣,而是自發地分成了幾個互不交流的小團體。


    巴沙圖卡和巴沙圖恩兩兄弟像往常一樣,一有空閑時間就玩起了「納緹遊」,在閃耀的三維棋盤上重新擺放星艦棋子,並沒有邀請任何人加入他們的小圈子。


    何家華和康奇正都換上了運動服,找了個角落鍛煉,不是在比耐力,就是在神秘女孩瓦萊麗麵前展示自己。


    船艙裏還有我的「耶達」蒙拉芬,但我想船員們應該沒有自殺傾向,不會和船長的妻子調情。


    瓦萊麗和她的同伴丹尼在一個遠離人群的角落裏竊竊私語,我甚至不需要使用幻術能力,都能感受到他們在陌生的“海盜”中是多麽不自在。


    而麥隆人則單獨聚在一起,進行某種奇怪的活動。


    米婭、蒂尼和奧倫把尾巴收在身下,坐在光滑的金屬陶瓷地板上,閉著眼睛,互相握住對方的爪子,發出唱歌或嚎叫般的聲音。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儀式或聖禮,但我不敢打擾,這可能是麥隆文化中的重要活動。


    船艙另一個角落,托伊肥胖的身體躺在一張搖椅上,他正和領航員尤赫探討太空戰爭前線的情況。


    是的,我的感知能力讓我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對蓋克人的話題很感興趣,於是徑直走過去,坐在尤赫身邊,並從修理機器人德克斯特那裏接過一杯清淡雞尾酒。


    這時,兩位蓋克人才注意到維修機器人送來的飲料,也用他們的大爪子各拿了一杯。


    “有什麽新的消息嗎?”我邊說邊喝了一口。


    尤赫立即點頭迴應:“船長,「翁特希」軍事基地已經失守,新聞裏透露的細節很少。被占領還是被摧毀還不清楚。那裏的蓋克人的命運也仍然未知。”


    “尤赫,我們都清楚,米利法特人從不留俘虜,這不是他們的傳統!”胖胖的高級裝載員托伊認為老領航員不夠坦誠,“即便他們自己的親人身陷險境,米利法特人也會殺死所有俘虜,而不是用來交換。”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看來向這些有智慧的蜘蛛投降毫無意義,因為無論怎樣,投降者的結局都是死亡。


    能在最後一刻離開「翁特希」彗星,我們真是幸運!


    “所以,兩大太空種族互相奪取了對方的領土,”托伊繼續大聲說,“蓋克人占領了米利法特人的「阿斯-2」,而敵人則占領了「翁特希」。想想看!那麽多星艦被毀,那麽多戰士陣亡,包括那些無法複活的戰士,可局勢幾乎沒什麽變化。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們為什麽要打仗?誰需要這場戰爭?”


    “你漏了一點,”尤赫用寬大的爪子指向三個麥隆船員,他們仍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唱歌,“麥隆人就是這場戰爭的受益者。他們崇拜的艦隊指揮官朗·基西彌趁蓋克人和米利法特人交戰之際,趁機占領了米利法特人的兩個星係。”


    “你們結論下得太早了!”我試圖激起蓋克人的愛國情懷,繼續討論這個星際政治話題,“難道科隆.懷德不會向中央星域請求支援嗎?畢竟「翁特希」隻有一支艦隊,而且已經在戰鬥中嚴重受損。”


    “嗯……”托伊壓低聲音小聲說,“確實有這樣的傳聞。艦隊指揮官科隆·懷德已經克製了自己的傲慢,並向首都請求增援。”


    其他船員開始向我們聚攏。


    巴沙圖卡和巴沙圖恩結束了他們的遊戲,拖著軟墊坐在我們身邊,也沒有拒絕德克斯特送來的飲料。


    成熟的蓋克兄弟沒有插話,而是打開一個裝著點心的盒子,分給大家。


    我得到了一串帶著一些滲出汁水的藍色球狀物。從外觀上看不出這是水果還是其他什麽,我甚至不清楚它是植物還是動物,但味道確實不錯。


    我們的“運動員”走了過來,熱烈討論著蛋白質飲食。


    何家華和康奇正都不喝酒,但他們沒有拒絕果汁和食物。


    蒙拉芬環顧四周,發現附近沒有空的軟墊,完全沒有害羞地和我擠在一起。我沒有抗拒,隻是挪了挪身子。公主逐漸從現實世界遭受的創傷中恢複過來,這讓我非常高興。


    她重新找迴了我初次遇見時的那個蒙拉芬——驕傲、自信,並習慣在任何團隊中扮演特殊角色。


    感知探測成功!


    等等!這不是給你的!


    突然,我看見一串藍色圓球突然從桌子上消失了。


    就在最後一刻,影豹的牙齒合上之前,我搶先把那串食物從空中拽了出來。


    我拍了拍它看不見的鼻子,這顯然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妹妹”感到尷尬。


    這頭野獸不服氣地顯出了身影,不滿地搖著尾巴,去向它的女主人抱怨粗魯而小氣的船長。


    我看著危險的掠食者的背影。這是一隻體型很大的銀白色獵豹,至少有一百八十公斤。


    它敏捷、有很強的攻擊力,而且可以隱身。單憑一隻爪子就能輕易殺死人,但我沒有感覺到它構成危險。因為在它眼中,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體,是不可侵犯的。多麽美麗又聰明的野獸啊!


    此時,關於蓋克人和米利法特人間戰爭的話題,逐漸轉向了雙方的盟友,克洛普斯、艾斯特塔、人類、賈格……尤赫提及的大部分蓋克盟友我都從未聽過。


    至於米利法特人的盟友,我就更一無所知了:普斯艾、達克、安特、丹德拉、泰拉卡……等等!泰拉卡?泰拉卡是米利法特人的盟友?但我們船上就有一個泰拉卡人。


    瓦萊麗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停止了和丹尼的交談,抬起頭,用那雙大大的眼睛望向我。與其說她像人類,不如說她更像黑夜中的精靈。


    我示意她過來。


    不僅瓦萊麗過來了,她的同伴丹尼也一同走了過來。


    這樣更好。


    我遞給影豹的女主人一整盒她寵物喜歡的藍色圓球,並請這兩位新成員簡單地介紹一下他們自己。


    “你為什麽想知道這些,陸岸?”丹尼的脾氣依舊那麽火爆,他的蓋克語水平也沒有長進,“我們是你的船員,聽從你的命令就足夠了。”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的確,我該怎麽向其他世界的人類解釋我的用意呢?


    “包括我在內,這艘護衛艦上隻有十五個船員。我希望我們能像一個真正的團隊,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幫助。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雇傭關係。所以,你們為什麽不談談自己呢?”


    「幻術」技能升級到73級!


    不使用魔法是不行的,有些船員太固執了。但重要的是,它成功了。


    丹尼終於放下了他那愚蠢的固執,給自己和美麗的同伴拿來軟墊後,開始講述起來。


    在這之前,我請德克斯特準備了一個通用翻譯器,並希望不會因此傷害到丹尼。


    保鏢的話立刻變得流暢而清晰。


    丹尼來自吉爾迪加最大的星球法倫吉,畢業於那裏的軍事學院。在第九次戰爭中因傷退役後,他在星球防衛局工作了很長時間,負責防止走私者、奴隸販子和人類獵手滲透到原始的澤塔星球。


    “就在那裏,一個叫瓦萊麗的女孩引起了我和整個防衛局的注意。”丹尼指著他的同伴說,“我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泰拉卡血統,要知道泰拉卡距離澤塔星區足足隔了一百個星係。而且,瓦萊麗還做了許多奇怪的事情——她可以和危險動物共處,治療怪物,騎著它們飛行。但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隨身帶著激光槍。而在那個原始星球上,一把青銅刀就已經算得上最先進的科技產品了!”


    瓦萊麗開心地笑了,笑聲清脆悅耳:“我當時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監視了,而且還覺得我很奇怪!我隻是努力狩獵維持生存。我的武器是從奴隸販子那裏偷來的。後來,一艘飛船從天而降,我和妹妹被帶走研究。結果似乎讓那些人失望了。”


    “是的,確實如此。”丹尼確認道,“所有的奇怪現象背後都有普通的解釋。瓦萊麗的母親是泰拉卡人,作為傳教士去到那個荒涼的星球。她的父親是綁架她母親的原住民,在我們找到瓦萊麗時,他早已不在人世。激光槍被我們沒收了,奴隸販子的基地也已經被遺棄。這個女孩確實有幻術能力,但也僅此而已。防衛局對瓦萊麗和她的家人都不感興趣,所以我們幫助她的母親和妹妹返迴了泰拉卡,而瓦萊麗則希望留在她出生的地方。我們解除了對這個小女獵人的監視。但一年半後,我無意中得知瓦萊麗被指控犯有謀殺罪,即將被執行死刑。我出麵幹預,以防衛局成員的身份將罪犯移交給了泰拉卡司法部門。”


    “我的身份是‘獵人’。”女孩用沉穩的聲音解釋道,仿佛她並不是被談論的那個人,“獵人無權殺人,在澤塔殺人會被處以死刑。當我讓‘妹妹’去對付一個長期跟蹤我、威脅要強暴我的變態時,我觸犯了法律。丹尼救了我一命。我被星際飛船帶到了泰拉卡,在那裏被判處在這個遊戲中服刑三年。在我的請求下,‘妹妹’和我一起進入了膠囊,她從未離開過我的身邊。丹尼在遊戲世界的泰拉卡遇到了我,從那時起,我們就一直一起旅行。”


    遊戲是用來懲罰罪犯的嗎?但我並不感到驚訝,因為我自己被送進穹頂,也是作為進監獄的替代方案。


    總的來說,這一切都很有趣,但我對泰拉卡和吉爾迪加本身更感興趣。於是,我詢問了關於遊戲中這些公會的問題。


    丹尼迴答了我的問題,不過他也承認自己知道的不多:“吉爾迪加是由八個人口眾多且高度發達的人類星球組成的聯盟,在遊戲中,他們是米利法特人的附庸。我對泰拉卡的了解就更少了,無論遊戲還是現實世界,它都是一個非常封閉的社會。”


    “泰拉卡是一個高度發達的社會,由宗教領袖掌權。”瓦萊麗接過話題,“也是米利法特人的附庸之一,但幾乎是獨立的,那裏的政策並不總是與宗主國一致。泰拉卡是人類世界中微電子學和幻術應用領域的佼佼者。外人很難進入泰拉卡,他們不歡迎陌生人。而且他們也不放過自己人,每個泰拉卡公民身體裏都安裝了隱藏的追蹤器。泰拉卡的情報機構可以通過它們控製所有公民,無論他們身在何處。在遊戲中,我的監督者也能通過這些設備收集相關信息,如果他們不喜歡我的行為,有時會通過放電或直接在我腦中下達命令來糾正我的行為。我最近收到的命令是登上你們的護衛艦。船長,泰拉卡有人對你很感興趣。”


    “你被派來監視我們,卻還說得這麽坦然?”何家華憤慨地說。


    麵對太空兵的譴責,瓦萊麗依然保持著絕對冷靜:“首先,我們現在處於超空間跳躍狀態,沒有辦法通訊。而且,即使我不說出來,格爾·陸岸也能讀出我的想法。”


    我啟動了「掃描」,放大了結果圖像,仔細看了看……瓦萊麗說的是實話,我在馴獸師體內發現了至少八個微型異物。


    兩個在頭部,一個在大腦深處,兩個在脖子裏,一個在左肩胛骨,一個在右肺裏,還有一個在心髒裏——一個毫米大小的膠囊附著在右心房壁上,隨時都能讓女孩的心髒停止跳動。


    顯然,這是一枚可控炸彈,是囚犯可控性和忠誠度的保證。很有可能,女孩的身體裏還有更多異物,但我沒有再深入探究,因為我已看到了足夠多的內容。


    “瓦萊麗,你能通過你給泰拉卡發送消息嗎?這很重要!康奇正,離開遊戲,把這個信息轉達給我們的主管。他們一直希望聯係上在太空中的其他人類,我想我們已經找到辦法了。”


    角鬥士甚至沒有迴他的船艙,直接坐在了休息室的地板上離開了遊戲。


    我們則繼續交談。


    接下來,我向新船員簡單介紹了我自己和其他船員。


    完成儀式的麥隆人立即撲向了點心和酒。烏林塔爾也從船艙出來加入了活動,她非常希望得到大家的陪伴。


    迴到遊戲中的康奇正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起來有些茫然。


    “你把瓦萊麗的事告訴伊福豐了嗎?”我問。


    角鬥士似乎沒聽清我的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穹頂下空無一人,警笛大作。安季波反複在廣播裏宣布‘緊急動員’,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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