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


    雖然不指望得到迴應,但我還是用平靜的蓋克語說道:“對不起,我沒注意這張桌子有人……”


    說到一半我就停住了,因為我發現這隻奇怪的狐狸麵前沒有餐盤。


    它坐在這裏幹什麽?幫同伴們占位置?又或者它隻是一隻寵物,正在為主人看守餐桌?


    我環顧四周,並沒有人靠近。


    實際上,這個角落很偏僻,餐廳裏也沒人關注這裏。


    「危險感知」技能升級到第 22 級!


    我左手扶住餐盤,右手摸索著激光步槍。


    這股突然向我襲來的莫名危險感突然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坐吧,格爾.陸岸,你一點也沒有妨礙我。”


    出乎我的意料,這隻狐狸用悅耳的女聲說出純正的蓋克語。


    更意外的是,我現在能看到她的種族信息了:


    姓名[未定義],幻靈族,公會[不適用],等級[隱藏],職業[未定義]


    我放下托盤,盤腿坐在地上。


    對麵的狐狸一直關注著我的反應,向我解釋道:“是的,我是幻靈人,一個幾乎被毀滅了的種族幸存者之一。”


    “誰……毀滅了你們的種族?這是怎麽發生的?”我對這個信息非常好奇,甚至有些緊張,因為人類可能也將麵臨同樣的問題。


    狐狸沒有迴答我,沒經我允許就伸出爪子從我餐盤裏拿走一個玻璃容器喝了幾口。


    我還沒有嚐過這種冒著氣泡的液體,它的粘稠度和氣味有點像蘋果醬。


    她喝到一半時才停下來看著我。


    “沒關係,想要什麽自己拿,不夠的話我再去買。”


    “謝謝你,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幻靈人把空容器放到一邊馬上又拿起了另一個,這個裏麵裝著血紅色、散發著柑橘香氣的液體。


    我也沒有浪費時間,學著她的樣子,大口喝下這些液體食物。


    這時幻靈人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迴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我們的星球大約在五十「瞳」以前被克裏奧普斯人發現,當時我們懷著極大的熱情進入了這個遊戲,希望能獲得新的知識並在太空旅行。但保護期很快就過去了,克裏奧普斯人隻是麥隆人的附庸,他們沒有力量幫助我們,麥隆人也不在乎我們。我們很快就被一群米利法特人打敗,無數入侵者飛船出現在我們母星的軌道,我們毫無抵抗的機會。遊戲的結果也反映在了現實裏,很快一切都結束了。”


    狐狸在最精彩的地方突然結束了故事,並毫不客氣地拿走了餐盤裏最後一個裝滿食物的容器。


    我沒有和她爭搶,隻是囑咐她不要離開。


    很快我又端來了滿滿一盤食物,這盤食物花了四枚麥隆幣,換算成蓋克幣就是二十八枚水晶。


    確實很貴,但太空種族關係和太空政治信息的價值要高得多。


    幻靈人看到新的食物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剛開始,米利法特人對我們還算寬容,甚至把我們納入了附庸,我們也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和他們一起奴役或滅絕其他種族。但後來我們的宗主不喜歡我們變幻外形的能力,宣布我們是危險的,最後遭到了滅絕。隻有少數進入遊戲的人幸存了下來,他們隱匿在其他種族的飛船上旅行,並把這些生存技能傳授給他們的孩子。現在幻靈人已經和npc沒什麽區別。我們無處可去,現實世界對我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在米利法特人和特裏爾人的領地,幻靈人被宣布為非法。我們在麥隆人這裏沒有受到迫害,但也不太受歡迎。”


    “等等,等等……”在幻靈人的故事中,我對一個純粹的技術點非常在意,“你是說,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遊戲嗎?據我所知,如果幾天不離開遊戲,現實中的身體就會衰竭。”


    “是的,沒有離開過,”狐狸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沒有一個幻靈人知道退出遊戲會發生什麽。盡管菜單中有這個選項,但那些嚐試過的人再也沒有迴來。有人說,對厭倦了無休止的死亡和複活的人來說,那就是最終的死亡。不過我們所有人的信念都是有一天能夠迴到現實世界,建立新的家園。”


    這個話題顯然對她來說非常沉重,狐狸也表現出了悲傷的情緒。


    於是我試著把話岔開:“為什麽你的名字顯示未定義?幻靈人沒有名字嗎?


    “恰恰相反,幻靈人可以有無數個名字,我們的名字和外貌取決於我們要麵對的人。就拿你來說,你的潛意識告訴我,你喜歡眼睛靈動無害、身上毛茸茸的形象,就像我現在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麽。但如果我感受到了對方的拒絕或負麵反應,也能迅速改變形態來適應對方。”


    確實,在我們交談的這段時間裏,幻靈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幻靈人已經不再是野性的動物形象,而是一個更具人類特征的生物,麵部呈現出更鮮活的表情。


    她依然以狐狸為原型,尖耳朵、身體一部分依然覆蓋著毛發、長尾巴也保留了下來,但頭部的形狀有一些變化,眼睛和頸部具有了明顯的人類女性特征。


    這個形象讓我想起了一部動畫電影裏的狐妖。


    當然,這沒有讓我感到排斥,反而引發了好奇心。


    是我的意識塑造了她的樣子嗎?讓我再試一試!


    “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交談時會讓我感到尷尬,所以我就叫你‘妲己‘吧?這個名字很符合你現在的樣子。”


    “沒問題,”狐狸嗤之以鼻,“妲己不比其他名字差。”


    她的個人信息中,姓名真的立刻變成了“妲己”。


    幻靈人外型變幻明顯比改名字要慢一些,但我還是饒有趣味地觀察著狐狸的身體是如何按照我的想象變化的。


    先縮短耳朵、嘴再扁平一些、變成人臉、腰細一些、胸大一點、毛再少一點、最好沒有毛、前爪縮短、但指頭變長、不要那麽長、指甲代替爪子……哦!不對……這有點恐怖,這不是人類!我沒有辦法把幻靈人改造成一個美女。


    妲己放下一個裝滿肉湯的瓶子,惱怒地對我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人類,我不知道你們種族的審美!格爾.陸岸,如果你打算讓我變成你們種族的某位女性,最好給我看她的全息圖,這樣會方便的多。”


    這讓我感到很尷尬,於是請求她變迴剛才的狐妖形象。


    她自己很快就改變了模樣,然後用爪子捂住尾巴,打了個哈欠:“謝謝,我已經吃飽了,但我還需要休息,我現在的耐力為 0 了,完成你腦子裏的那些變化消耗很大。對了,你已經在旅館住下了嗎?能幫我付房錢嗎?一晚上隻要 30 麥隆幣。你看,我即沒有財物,也沒有錢……”


    30 麥隆幣等於 210 枚水晶!他媽的這就是空間站旅館的價格!我甚至舍不得花這麽大一筆錢在自己身上,更舍不得花這麽多錢在這隻奇怪的狐狸身上,她還免費吃了我的東西!


    妲己顯然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急忙提出一個建議:“我不會讀心術,但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你現在很困惑,還有點害怕,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而我精通麥隆語,可以當你的向導和翻譯。你不用為我單獨準備一個房間,你可以和旅館說我是你的寵物,寵物隻要加兩三個麥隆幣,我們完全可以擠在一個房間。”


    妲己看起來很奇怪,也許她隻是想利用我,但她懂麥隆語,對空間站也了如指掌,可以幫我解決很多問題。


    所以我沒有多想就點頭同意了:“好吧,一言為定!我提供食宿,你提供向導和翻譯服務。給我帶路,現在我們去旅館!”


    我站起來準備離開餐廳,但我的新夥伴突然猶豫了一下,仍然坐在地上。


    她看起來很困惑,怎麽了?


    “格爾.陸岸,我不明白你發明的這種生物應該是兩條腿走路還是四條腿走路?在你的想法中,它似乎有不同的版本!”


    聽到這樣一個出乎意料而又非常有趣的問題,我開心的笑了,向她解釋:“當你想以動物形態出現的時候,就四條腿走路,如果打算以人類形態出現就兩條腿走路。”


    “明白了,現在我們要去旅館,而我是你的寵物。”


    妲己點了點頭,然後化身為一隻白色的狐狸,用四條腿站了起來,抖掉毛發上的垃圾。


    我看到它上方出現了新的信息:


    妲己(動物),格爾.陸岸的寵物,等級[寵物主人已隱藏]


    寵物主人已隱藏?好吧,好吧……妲己不想和我分享她的等級,所以用了這樣的伎倆,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但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要麽這隻小狐狸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弱點,要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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