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著,便又上前拉扯起柳煙橋來。


    “姑娘——”正當此時,青淩從門口進來,“我找了一圈也沒見著,想來是姑娘……”


    “做什麽呢!!”


    青淩抬眼便見著一個糙臉漢子抓住柳煙橋的手,另一手則緊緊攥住她的頭發,將她拉近身前。而後者奮力抗拒掙紮,可收效甚微。


    青淩氣急,大喝一聲,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上樓,衝著那男人麵門就是一拳!


    這一係列動作十分迅速,男人甚至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結結實實受下了這重重的一拳。他吃痛捂住鼻子,也因此鬆開了鉗製柳煙橋的手。


    柳煙橋終於得以解脫,她踉蹌了幾步,因為過度的情緒起伏險些脫力差點摔倒。青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焦急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柳煙橋站穩,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另一邊,挨了一拳的男人吃痛緩了一會兒,看向兩人,眼中卻並未有絲毫怒意,他嗤笑一聲,視線落到柳煙橋身上:


    “這就是你的小情郎?”


    他上下將青淩又打量了一番:“一個下人……”


    “嘖,我還當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呢!”


    青淩不理會他的言語,冷聲道:“你找死。”


    少爺將保護柳姑娘的任務交給他,眼下這人竟敢趁著自己不在不知死活來拉扯姑娘——找死!


    青淩雖然平日裏看著沒心沒肺憨頭憨腦的,可身手卻是極好的,尋常三五個大漢也近不了他的身。今日這糙臉漢子吃了他的一拳還沒倒下,已經算是十分走運了。


    男人見青淩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卻也不懼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一個下人,也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你可知道我是誰?”


    青淩眼神冷漠:“我管你是誰。你若是識相,現在自斷一臂滾出去,否則——若是今日之事落入我家主子耳裏,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男人臉色一沉,他還沒遇到過這麽囂張的下人。但自覺不能自降身份,他又強壓下怒火,冷笑一聲:“原來是條狗啊……”


    他又看向柳煙橋:


    “還真是個騷貨,主子跟狗一起睡……你是真不挑啊~”


    “誒~”男人語氣輕佻,衝青淩抬了抬下巴,“你知道這婊子胸上有個疤嗎?”


    “怎麽樣?騷不騷?”


    柳煙橋不自覺握緊拳頭,全身都開始發抖,可嘴巴卻像是被人縫上,如何也張不開。


    青淩還不等聽完就忍不了了,他大步上前,手指攥緊,衝著男人的臉又狠狠砸下一拳!


    挨了一拳的男人晃了晃腦袋,伸手往鼻下抹了一把,入眼是一片猩紅,他抬起頭看向眼前二人,眼中怒火翻騰:


    “你這狗雜碎!”


    “知道老子是誰嗎?!”


    說著,男人猛地揮拳要朝青淩打來。青淩側身躲過,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沒想到對方竟有這般身手,愣了愣,隨後惡狠狠地罵道:“狗日的,你找死!”


    男人體格健壯,青淩雖身量弱上幾分,可勝在身手敏捷,拳拳到肉,那男人一時間竟落了下風。


    青淩心中冷笑,真當他是好欺負的?他雖然比不上自家主子,可對付這些爛魚臭蝦,還是綽綽有餘。


    他眼神中閃爍著淩厲的光芒,仿佛一隻獵豹審視獵物一般盯著男人。


    男人見勢不妙,想要掙脫青淩的束縛,但青淩的手腕仿佛鐵鉗一般,牢牢地鎖住了他。可他卻仍不見有退讓之勢,繼續奮力掙紮。


    青淩不再留手,他一腳踢向男人的膝蓋,男人吃痛之下,單膝跪地。青淩趁機一個肘擊,重重地砸在男人的臉上,男人頓時往後栽去。


    少年鬆開手,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


    “你完了。”


    “姑娘,我們走吧,”青淩轉頭,對柳煙橋道,“我會讓人來處理的。”


    柳煙橋神情有些恍惚地點點頭,轉身同青淩朝樓下走去。


    可被打到的男人並未熄滅囂張的氣焰,強撐著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陰寒的眸子死死盯住二人離開的方向:


    “臭小子……敢惹老子……”


    “告訴你家主子!周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邊的動靜引得樓中人紛紛側目,此時,胡沁思抱著一個包袱從一個方向快步走來。看了看此時的場麵,目光鎖定柳煙橋所在的位置,不禁加快了腳步。


    見柳煙橋臉色慘白,又看了眼那姓周的男人,瞬間什麽都明白了,胡沁思吸了吸鼻子,並未同柳煙橋搭話,而是看向青淩。


    “帶她走,”她的語調竟有些哽咽,“再也不要迴來了。”


    青淩點點頭,也不打算再理會那男人,可那男人似乎是被幾人的無視激怒,他將矛頭對準柳煙橋:


    “臭婊子,你走吧!”


    “走到哪兒我都會抓到你!”


    他的表情逐漸猙獰:


    “你以為給人當了丫鬟就不是婊子了?!”


    “你走到哪兒都是老子睡過的一條狗!”


    一個人在遭受辱罵時沉默不為自己辯白,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短暫的或是習慣性的笨嘴拙舌,另一種則是:無從辯白,無可辯白。


    柳煙橋聽著身後男人字字句句,腳被釘住了一般,挪動不了分毫。


    “你不就是靠男人睡上位的嗎?”


    “裝你娘的什麽裝!”


    “你身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遍了!就這樣還把你撿迴去的那狗雜種也是真不嫌髒!”


    “你——”


    辱罵的聲音戛然而止。


    青淩快步上樓,再次一拳將人砸倒,隨後伸出腳狠狠地踩在對方的胸口上。力度之大甚至讓人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可他還是覺得不解氣,一腳又一腳踹在男人臉上。


    青淩火氣直衝天靈蓋,居高臨下看著地上之人,冷言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


    “準備好棺材吧!”


    見他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青淩……”


    柳煙橋低著頭,沒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可聲音中的哽咽與顫抖卻是掩飾不了的,


    “夠了。”


    “……走吧。”


    ……


    鳳遇竹自百裏懷蕭家中走出,百裏懷簫送她至門口。


    “先生既已歸屬五殿下,不如早日入京,畢竟此處還是過於偏僻,諸多不便。”


    百裏懷蕭點頭:“不日便會啟程,公子放心。”


    “先生可否給個日期?”鳳遇竹道,“鳳某也好早做安排來接先生。”


    “不必了,”百裏懷蕭迴絕,“在下自行駕車前去便是。”


    “這怎麽好?”


    “沒什麽不好,”百裏懷蕭道,“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就這樣吧。”


    她說:“不過,在下在京中尚還未有居所,恐怕入京後要暫借鳳公子府邸小住。”


    鳳遇竹頷首:“恭候先生大駕。”


    說罷從腰間取出一枚玉佩交予百裏懷蕭:“這便算作是信物吧,先生到訪,憑此物可直入我府。”


    百裏懷蕭收下,拱手:“鳳公子,京城再會。”


    鳳遇竹翻身上馬,衝百裏懷蕭抱拳迴禮:“先生告辭。鳳某在京城靜候佳音,期待與先生的相聚之日。”


    說罷,不再多言,駕馬而去。


    迴程的路鳳遇竹選了另外一條。她不想再經過餘家村,經過前幾次的行程,她也大致清楚了四周路線,而為什麽不走與來時相同的路,就當她是在介意百裏懷蕭那句“出行都要倚靠地圖的人從何而知的蹊徑”吧。


    一路上她細細迴想著近來發生的所有事,越迴想越覺得百裏懷蕭此人深不可測。


    餘老大……她一直也隻當他是再普通不過的百姓,居然會是百裏懷蕭插下的棋子……


    也是,仔細想來,餘老大本就是兇手之一,他本該警惕所有與王秋英靠近的生人,怎麽反倒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帶到她家去了呢?


    正出神之時,鳳遇竹眼前突然一亮——


    隻見前方逐漸浮現出一片藍色的花海,說是花海或許有些誇張,因為這些花並非緊挨著簇擁在一起,而是星星點點,隨意錯落分布,好似天神漫不經心灑下的神跡。


    藍色的花本就少見,而眼前這種花鳳遇竹更是從未見過。


    花瓣如同天空一般深邃,中心則點綴著點點金黃,仿佛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微風拂過,那些花兒便隨風輕輕搖曳,隻叫人看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


    鳳遇竹忍不住放慢速度,下馬朝那片花海走去,她蹲下身,觸摸了一下柔軟的花瓣,俯身輕輕聞了聞,很香,是從未聞過的,很清新、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如果姐姐也在就好了,她想著,不知道她有沒有見過這種花。


    麵對如此美景,她卻有些感到遺憾。


    下次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叫上姐姐一起。


    隻是不知道這花的花期有多長……


    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她手上就莫名其妙漸漸多了一大束花。


    直到一隻手都快拿不下,鳳遇竹才起了身,看了看手裏的花,又看了看眼前的花海,這時候倒是沒有絲毫的正直良善,而是理所應當地想著,鮮花贈美人,這樣的花就該配她的姐姐。


    想著柳煙橋見到這束花時可能會出現的表情,她會如何驚歎這束花的美麗?又會是怎樣的開心?她這才覺得自己改走這條路真是英明神武。


    采花大盜不禁勾唇,滿意點頭,瀟灑離去。


    白馬踏著歡快的小調,伴著清幽的芬芳,走進了夕陽的餘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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