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疏！子疏——”
“嗚嗚嗚嗚嗚嗚！你說，她怎麽能這麽對我啊啊啊！”
鳳遇竹瞧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一把淚一把形象全無的陳家寶，有些頭疼：
“你風流公子的儀態呢？”
上次還嘚瑟著給日後女兒的名都起好了，眼下又是怎的了？
“見鬼的儀態！”陳家寶涕淚橫流，“她又不喜歡嗚嗚嗚……”
鳳遇竹：……
她才真是見鬼，陳家寶這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竟然也能為了女子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一旁的青淩也覺得自己見了鬼，他剛從醉春閣迴來，還沒來得及跟鳳遇竹說方才的遭遇，陳家寶的腳就跨進了鳳府大門，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麽給纏上了。
“所以你究竟送了胡姑娘什麽？”知道了大概經過的鳳遇竹聽不下去陳家寶的狼嚎鬼叫，挑起話頭，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個參謀。
受氣包這才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從不知道哪兒又掏出個木雕給鳳遇竹瞧。
“我做了一對兒，她一個我一個……”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來傷心事，“但是她不要嗚嗚嗚！”
旁邊二人轉頭看向那木雕——
鳳遇竹：“……”
青淩：“……”
鳳遇竹別開眼，隻道：“胡姑娘沒叫人將你打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送人姑娘東西，要說醜點就醜點了，頂多不過算一個有心但學藝不精，可這東西……已經不能用醜來形容了，若定要尋個恰當的詞來，那就是……惡心。
“你也這樣說我——”陳家寶嚎一嗓子開哭，“有那麽醜嗎？”
鳳遇竹正色點頭：“有。”
“她還是不喜歡我！嗚嗚嗚——”是想到什麽，陳家寶哭得更傷心了。
鳳遇竹也不知道他是突然又怎麽了，但看著明明一直是花花公子的好友眼下這個樣子，無奈安慰：
“你這木雕人家不喜歡而已，怎麽扯上這個，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念頭。”
“你騙我——”陳家寶反駁，“她若是喜歡我，定不會嫌這木雕的！”
鳳遇竹也不知道從何辯駁，隻能在傷其一千和傷其八百中殘忍地選擇了後者，但言語還是委婉：“或許是這木雕……太醜了呢？”
這下陳家寶卻沒被傷到，反而像一早就知道該怎麽推翻她的言論一樣，突然指向鳳遇竹腰間，突發惡疾般：
“柳姑娘送你的平安福這麽醜，你不是不嫌棄反倒日日帶著嗎？！”
“……你才醜！”
嘴比腦子更快，陳家寶最後一個字尾音未落，鳳遇竹就接了話。
話未落地，就被鳳遇竹“迴敬”，陳家寶愣了一下，嘴一撇，哭得更傷心了。
鳳遇竹也不再管他，不識好歹的家夥，自己好心安慰他，不知感恩，竟然還對姐姐送給自己的平安福指指點點起來。
呸！
見人都不再搭理自己，陳家寶這才安靜下來，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手藝確實不咋樣，接受了木雕難看的事實。怏怏不樂地趴到院裏桌上，感慨起人生：“你說……怎麽你就這樣好命，要什麽有什麽，就連情路都走得比我順……”
他捶起胸口，戲癮大發：“我羨慕嫉妒恨呐——”
“明明是姐妹，怎麽柳姑娘跟胡沁思的性子差這麽多……”
就這麽耍了會兒寶，他好像也終於被轉移了注意力，在院子裏環顧了一圈：“嗯？對了，柳姑娘呢？她去哪兒了？”
他這才注意到，自他進門，就沒見到柳煙橋的身影。
鳳遇竹不怎麽想搭理他，敷衍了一句：“同母親在一塊呢。”
“伯母同柳姑娘相處似乎很融洽……”
陳家寶趴在桌上，貌似是想到什麽，來了點精神，
“子疏，你日後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鳳遇竹道。
“柳姑娘啊，”陳家寶這會子突然有了點精神頭，“你日後娶妻，她怎麽辦？”
鳳遇竹柳煙橋，包括鳳父鳳母，都是默認日後鳳遇竹要娶柳煙橋的。但此事旁人卻不知道，所以就依著陳家寶的視角而言，鳳遇竹同柳煙橋，不過就是二人對彼此都有意思，然後鳳遇竹就將柳煙橋收入府中當丫鬟與自己作陪而已。
畢竟，誰會想到王孫公子會娶一個妓？更何況是鳳遇竹這樣的人。
日後娶妻怎麽辦？柳煙橋就是她的妻啊。鳳遇竹還是覺得心口鬱悶，卻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思索片刻，隻道：
“順其自然。”
“這可不像你啊子疏兄，”陳家寶這會兒什麽愁思都被他拋到腦後，“你既真心喜歡柳姑娘，怎麽一點也不為她日後考慮？”
鳳遇竹不想和這個二缺解釋太多，隻能暗戳戳轉移話題：“如此說來，你倒是為胡姑娘做了周全的打算？”
“那是自然~”那人得意起來，“隻要她點頭，陳家的門隨時為她敞開！”
“你打算如何做？”眼見陳家寶沒有絲毫設防上了套，鳳遇竹也就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自然是——”說起這個，陳家寶一掃陰霾，眉飛色舞，“娶她！”
“咳咳咳！”被陳家寶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嗆了一下，鳳遇竹幹咳了幾聲。
“你娶……胡姑娘？”雖然在鳳遇竹眼裏，論品行，陳家寶還不如青樓的女子，但這個世道，怎麽可能讓他娶得了胡沁思？自己是女子，所以才過了父母這關，但陳家寶……
“是啊。”陳家寶一臉理所應當。
鳳遇竹看了他一眼，眼神諱莫：“陳叔叔呢？他那一關你總要過的。”
“我爹？”陳家寶不甚在意，“他不同意我就死給他看。”
鳳遇竹：“……”
“我家有我哥一個出息的就夠了——”陳家寶吊兒郎當的勁又上來，“我荒唐事做得多了去了，還差這一件？”
“他們怕我丟臉的話……就隻能委屈胡沁思做妾，大不了我以後不娶妻就是了。”
“不過她肯定不會願意的……”
鳳遇竹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陳家寶能否如願自然不是她能說了算的，她也不知道該站在什麽立場去說教，畢竟在這事上，自己也與陳家寶相差無幾。陳家老爺子總歸是要比自己更上心的，屆時結果如何，隻看長輩發話吧……
在心中默默歎息一聲，鳳遇竹隻道：“你也快及冠了，日後作何打算？還是同如今一般荒唐度日不成？”
“你也該有些考量，不然人家姑娘怎麽放著穩重人不要，要你這個花花公子？”
陳家寶不以為意：“日後娶妻，我自然就不會再出來風流。至於你們要的什麽仕途啊功名啊……”
“與我無緣——”
“我上頭有我爹，前頭有我哥，我啊……”陳家寶語氣竟然有些小驕傲，“生來就是做紈絝的命~”
陳家寶總說羨慕鳳遇竹，其實也隻是嘴上說說，他才沒有羨慕，他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得不得了。
陳家兩個兒子，並非因長子不成器故而再育一子，恰恰相反，陳家長子陳家輝在一眾同齡人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存在，而陳家寶，則就是家中嬌養的小少爺，什麽煩惱壓力通通沒有。
而陳家輝也很護著自己這個弟弟，陳家寶與鳳遇竹一樣，幼年時都不是什麽省心的主兒，但二者不同，陳家寶嘴欠，但又不像鳳遇竹一樣能打。所以每次惹了事，第一句話不是“我打死你們”，而是“我叫我哥打死你們”。
很沒出息，但很管用。一般說了這句話，就沒人再招惹他。
陳家輝對自己這個弟弟也是無奈嬌寵各占一半，每次陳家寶挨自家老爹訓，陳家輝總會上前求情。
陳遠章說：“你就縱容他吧！他日後長大怎麽辦？！”
陳家輝說：“大不了我養弟弟一輩子。”
慢慢地，陳遠章索性就不管了，隻要陳家寶不做壞事，荒唐些就荒唐些吧。
過後，陳家輝也教導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弟弟，讓他聽話些，少惹事，不然免不得下次又挨罰。
但陳家寶對這些話也是聽了就忘了，從不往心裏放，該皮還是皮。
他從小就知道，隻要有哥哥在，他可以一輩子都不用出息。
正如陳家寶所說，他生下來就是做紈絝的命。
對此，鳳遇竹也不得不認同，的確，陳家寶就是可以這麽荒唐一輩子。
甚至她在想，胡沁思的事，說不定陳家寶軟磨硬泡，還真能讓陳叔叔應了他……
“……你再不乖，日後就不讓你去尋福樂玩了！”
“嗷嗚嗷嗚～”
還沒等鳳遇竹說些什麽，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和狗叫。
院中人循聲朝狗叫的方向看去，來人正是柳煙橋，身旁跟著團團。
柳煙橋見到院裏人，微微愣了下。但雙方還都是向彼此見禮打了招唿。
“陳公子。”
“柳姑娘。”
而相較於柳煙橋，跟在她腳邊的團團就更是驚異了。陳家寶有一段日子沒來鳳府，他最近一次與鳳遇竹見麵，還是在鳳遇竹的及冠禮上，並未入鳳府，所以這一人一狗並未見過麵。
團團自入了鳳府後，膽子是越發地大起來，也聰明，見柳煙橋同自己沒見過的人打了招唿，沒有像見到生人一樣第一時間發出什麽聲響震懾對方，隻是蹲坐在柳煙橋腳邊，好奇地不停左右歪頭，打量著陳家寶。
陳家寶自然也是被這隻突然出現的小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這些日子，團團長了不少，又被養得極好，皮毛鋥光瓦亮，像一匹上好的黑色綢緞，雄赳赳氣昂昂，挺著胸脯，毛發蓬鬆的尾巴翹得高高的。眼睛又圓又亮，鼻頭看起來黑黑軟軟，體態神態倒不像狗，更像是一匹小馬駒。優雅又高傲……如果忽略它雪白爪子上的泥的話。
“稀罕啊子疏兄，”陳家寶低頭瞧著團團，“你養了狗？”
“嗯。”
“嘖……難得……”陳家寶原來的情緒都被方才一打岔散得大差不差，這會子的專注便一心放在了團團身上
和陳家寶相處多年，他一撅腚鳳遇竹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於是預感到他馬上就要開口說自己的糗事，連忙拋出話堵了他的嘴：
“這小家夥整日精力旺盛著呢，你同它玩會兒吧。”
陳家寶也是喜歡小貓小狗的，得了鳳遇竹這一句，也沒旁的心思想別的，當即蹲下身衝團團伸出手：“嘬嘬嘬……”
團團本來好奇地打量著陳家寶，見他蹲下衝自己開口，卻是小腦袋一扭轉過身，似乎是不想理他。
柳煙橋看了團團一眼，無奈笑了笑：“陳公子，你要喚它名字。”
鳳遇竹適時開口提醒：“它叫團團。”
“小家夥挺有個性啊，”陳家寶似乎是對團團有了更濃厚的興趣，笑吟吟衝團團開口，“過來團團。”
團團依舊不搭理他，看了他一眼，邁開爪子離他遠遠的。
陳家寶一看，便沒皮沒臉追了過去。
見一人一狗去了一旁，鳳遇竹靠近柳煙橋幾分：“姐姐，今兒似乎迴來得早些。”
柳煙橋點頭，無奈歎氣：“你方才瞧見團團的爪子了嗎？”
“那是它跑到池塘邊踩的。虧我眼尖，不然又要像上次到泥地裏打滾了。”
“越發頑皮了，我費了些勁才帶迴來。”
柳煙橋頭疼扶額。
本來一心當背景的青淩吱了聲：
“我早先便說了，團團過於活潑了些。”
他的鞋都爛了五雙了。
鳳遇竹聽了，看向不遠處的團團：“看來……要好好規訓一番了……”
……
“嗚嗚嗚嗚嗚嗚！你說，她怎麽能這麽對我啊啊啊！”
鳳遇竹瞧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一把淚一把形象全無的陳家寶，有些頭疼：
“你風流公子的儀態呢？”
上次還嘚瑟著給日後女兒的名都起好了，眼下又是怎的了？
“見鬼的儀態！”陳家寶涕淚橫流，“她又不喜歡嗚嗚嗚……”
鳳遇竹：……
她才真是見鬼，陳家寶這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竟然也能為了女子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一旁的青淩也覺得自己見了鬼，他剛從醉春閣迴來，還沒來得及跟鳳遇竹說方才的遭遇，陳家寶的腳就跨進了鳳府大門，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麽給纏上了。
“所以你究竟送了胡姑娘什麽？”知道了大概經過的鳳遇竹聽不下去陳家寶的狼嚎鬼叫，挑起話頭，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個參謀。
受氣包這才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從不知道哪兒又掏出個木雕給鳳遇竹瞧。
“我做了一對兒，她一個我一個……”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來傷心事，“但是她不要嗚嗚嗚！”
旁邊二人轉頭看向那木雕——
鳳遇竹：“……”
青淩：“……”
鳳遇竹別開眼，隻道：“胡姑娘沒叫人將你打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送人姑娘東西，要說醜點就醜點了，頂多不過算一個有心但學藝不精，可這東西……已經不能用醜來形容了，若定要尋個恰當的詞來，那就是……惡心。
“你也這樣說我——”陳家寶嚎一嗓子開哭，“有那麽醜嗎？”
鳳遇竹正色點頭：“有。”
“她還是不喜歡我！嗚嗚嗚——”是想到什麽，陳家寶哭得更傷心了。
鳳遇竹也不知道他是突然又怎麽了，但看著明明一直是花花公子的好友眼下這個樣子，無奈安慰：
“你這木雕人家不喜歡而已，怎麽扯上這個，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念頭。”
“你騙我——”陳家寶反駁，“她若是喜歡我，定不會嫌這木雕的！”
鳳遇竹也不知道從何辯駁，隻能在傷其一千和傷其八百中殘忍地選擇了後者，但言語還是委婉：“或許是這木雕……太醜了呢？”
這下陳家寶卻沒被傷到，反而像一早就知道該怎麽推翻她的言論一樣，突然指向鳳遇竹腰間，突發惡疾般：
“柳姑娘送你的平安福這麽醜，你不是不嫌棄反倒日日帶著嗎？！”
“……你才醜！”
嘴比腦子更快，陳家寶最後一個字尾音未落，鳳遇竹就接了話。
話未落地，就被鳳遇竹“迴敬”，陳家寶愣了一下，嘴一撇，哭得更傷心了。
鳳遇竹也不再管他，不識好歹的家夥，自己好心安慰他，不知感恩，竟然還對姐姐送給自己的平安福指指點點起來。
呸！
見人都不再搭理自己，陳家寶這才安靜下來，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手藝確實不咋樣，接受了木雕難看的事實。怏怏不樂地趴到院裏桌上，感慨起人生：“你說……怎麽你就這樣好命，要什麽有什麽，就連情路都走得比我順……”
他捶起胸口，戲癮大發：“我羨慕嫉妒恨呐——”
“明明是姐妹，怎麽柳姑娘跟胡沁思的性子差這麽多……”
就這麽耍了會兒寶，他好像也終於被轉移了注意力，在院子裏環顧了一圈：“嗯？對了，柳姑娘呢？她去哪兒了？”
他這才注意到，自他進門，就沒見到柳煙橋的身影。
鳳遇竹不怎麽想搭理他，敷衍了一句：“同母親在一塊呢。”
“伯母同柳姑娘相處似乎很融洽……”
陳家寶趴在桌上，貌似是想到什麽，來了點精神，
“子疏，你日後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鳳遇竹道。
“柳姑娘啊，”陳家寶這會子突然有了點精神頭，“你日後娶妻，她怎麽辦？”
鳳遇竹柳煙橋，包括鳳父鳳母，都是默認日後鳳遇竹要娶柳煙橋的。但此事旁人卻不知道，所以就依著陳家寶的視角而言，鳳遇竹同柳煙橋，不過就是二人對彼此都有意思，然後鳳遇竹就將柳煙橋收入府中當丫鬟與自己作陪而已。
畢竟，誰會想到王孫公子會娶一個妓？更何況是鳳遇竹這樣的人。
日後娶妻怎麽辦？柳煙橋就是她的妻啊。鳳遇竹還是覺得心口鬱悶，卻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思索片刻，隻道：
“順其自然。”
“這可不像你啊子疏兄，”陳家寶這會兒什麽愁思都被他拋到腦後，“你既真心喜歡柳姑娘，怎麽一點也不為她日後考慮？”
鳳遇竹不想和這個二缺解釋太多，隻能暗戳戳轉移話題：“如此說來，你倒是為胡姑娘做了周全的打算？”
“那是自然~”那人得意起來，“隻要她點頭，陳家的門隨時為她敞開！”
“你打算如何做？”眼見陳家寶沒有絲毫設防上了套，鳳遇竹也就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自然是——”說起這個，陳家寶一掃陰霾，眉飛色舞，“娶她！”
“咳咳咳！”被陳家寶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嗆了一下，鳳遇竹幹咳了幾聲。
“你娶……胡姑娘？”雖然在鳳遇竹眼裏，論品行，陳家寶還不如青樓的女子，但這個世道，怎麽可能讓他娶得了胡沁思？自己是女子，所以才過了父母這關，但陳家寶……
“是啊。”陳家寶一臉理所應當。
鳳遇竹看了他一眼，眼神諱莫：“陳叔叔呢？他那一關你總要過的。”
“我爹？”陳家寶不甚在意，“他不同意我就死給他看。”
鳳遇竹：“……”
“我家有我哥一個出息的就夠了——”陳家寶吊兒郎當的勁又上來，“我荒唐事做得多了去了，還差這一件？”
“他們怕我丟臉的話……就隻能委屈胡沁思做妾，大不了我以後不娶妻就是了。”
“不過她肯定不會願意的……”
鳳遇竹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陳家寶能否如願自然不是她能說了算的，她也不知道該站在什麽立場去說教，畢竟在這事上，自己也與陳家寶相差無幾。陳家老爺子總歸是要比自己更上心的，屆時結果如何，隻看長輩發話吧……
在心中默默歎息一聲，鳳遇竹隻道：“你也快及冠了，日後作何打算？還是同如今一般荒唐度日不成？”
“你也該有些考量，不然人家姑娘怎麽放著穩重人不要，要你這個花花公子？”
陳家寶不以為意：“日後娶妻，我自然就不會再出來風流。至於你們要的什麽仕途啊功名啊……”
“與我無緣——”
“我上頭有我爹，前頭有我哥，我啊……”陳家寶語氣竟然有些小驕傲，“生來就是做紈絝的命~”
陳家寶總說羨慕鳳遇竹，其實也隻是嘴上說說，他才沒有羨慕，他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得不得了。
陳家兩個兒子，並非因長子不成器故而再育一子，恰恰相反，陳家長子陳家輝在一眾同齡人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存在，而陳家寶，則就是家中嬌養的小少爺，什麽煩惱壓力通通沒有。
而陳家輝也很護著自己這個弟弟，陳家寶與鳳遇竹一樣，幼年時都不是什麽省心的主兒，但二者不同，陳家寶嘴欠，但又不像鳳遇竹一樣能打。所以每次惹了事，第一句話不是“我打死你們”，而是“我叫我哥打死你們”。
很沒出息，但很管用。一般說了這句話，就沒人再招惹他。
陳家輝對自己這個弟弟也是無奈嬌寵各占一半，每次陳家寶挨自家老爹訓，陳家輝總會上前求情。
陳遠章說：“你就縱容他吧！他日後長大怎麽辦？！”
陳家輝說：“大不了我養弟弟一輩子。”
慢慢地，陳遠章索性就不管了，隻要陳家寶不做壞事，荒唐些就荒唐些吧。
過後，陳家輝也教導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弟弟，讓他聽話些，少惹事，不然免不得下次又挨罰。
但陳家寶對這些話也是聽了就忘了，從不往心裏放，該皮還是皮。
他從小就知道，隻要有哥哥在，他可以一輩子都不用出息。
正如陳家寶所說，他生下來就是做紈絝的命。
對此，鳳遇竹也不得不認同，的確，陳家寶就是可以這麽荒唐一輩子。
甚至她在想，胡沁思的事，說不定陳家寶軟磨硬泡，還真能讓陳叔叔應了他……
“……你再不乖，日後就不讓你去尋福樂玩了！”
“嗷嗚嗷嗚～”
還沒等鳳遇竹說些什麽，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和狗叫。
院中人循聲朝狗叫的方向看去，來人正是柳煙橋，身旁跟著團團。
柳煙橋見到院裏人，微微愣了下。但雙方還都是向彼此見禮打了招唿。
“陳公子。”
“柳姑娘。”
而相較於柳煙橋，跟在她腳邊的團團就更是驚異了。陳家寶有一段日子沒來鳳府，他最近一次與鳳遇竹見麵，還是在鳳遇竹的及冠禮上，並未入鳳府，所以這一人一狗並未見過麵。
團團自入了鳳府後，膽子是越發地大起來，也聰明，見柳煙橋同自己沒見過的人打了招唿，沒有像見到生人一樣第一時間發出什麽聲響震懾對方，隻是蹲坐在柳煙橋腳邊，好奇地不停左右歪頭，打量著陳家寶。
陳家寶自然也是被這隻突然出現的小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這些日子，團團長了不少，又被養得極好，皮毛鋥光瓦亮，像一匹上好的黑色綢緞，雄赳赳氣昂昂，挺著胸脯，毛發蓬鬆的尾巴翹得高高的。眼睛又圓又亮，鼻頭看起來黑黑軟軟，體態神態倒不像狗，更像是一匹小馬駒。優雅又高傲……如果忽略它雪白爪子上的泥的話。
“稀罕啊子疏兄，”陳家寶低頭瞧著團團，“你養了狗？”
“嗯。”
“嘖……難得……”陳家寶原來的情緒都被方才一打岔散得大差不差，這會子的專注便一心放在了團團身上
和陳家寶相處多年，他一撅腚鳳遇竹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於是預感到他馬上就要開口說自己的糗事，連忙拋出話堵了他的嘴：
“這小家夥整日精力旺盛著呢，你同它玩會兒吧。”
陳家寶也是喜歡小貓小狗的，得了鳳遇竹這一句，也沒旁的心思想別的，當即蹲下身衝團團伸出手：“嘬嘬嘬……”
團團本來好奇地打量著陳家寶，見他蹲下衝自己開口，卻是小腦袋一扭轉過身，似乎是不想理他。
柳煙橋看了團團一眼，無奈笑了笑：“陳公子，你要喚它名字。”
鳳遇竹適時開口提醒：“它叫團團。”
“小家夥挺有個性啊，”陳家寶似乎是對團團有了更濃厚的興趣，笑吟吟衝團團開口，“過來團團。”
團團依舊不搭理他，看了他一眼，邁開爪子離他遠遠的。
陳家寶一看，便沒皮沒臉追了過去。
見一人一狗去了一旁，鳳遇竹靠近柳煙橋幾分：“姐姐，今兒似乎迴來得早些。”
柳煙橋點頭，無奈歎氣：“你方才瞧見團團的爪子了嗎？”
“那是它跑到池塘邊踩的。虧我眼尖，不然又要像上次到泥地裏打滾了。”
“越發頑皮了，我費了些勁才帶迴來。”
柳煙橋頭疼扶額。
本來一心當背景的青淩吱了聲：
“我早先便說了，團團過於活潑了些。”
他的鞋都爛了五雙了。
鳳遇竹聽了，看向不遠處的團團：“看來……要好好規訓一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