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坐在櫃台後,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羅婉君見狀,給她端來熱茶水,“怎麽好好的著涼了?”


    林蔚然接過,“可能是睡覺踢了被子,謝謝嫂子。”


    心裏卻浮現周文野那放大的臉,還不是他在大壩胡鬧......


    林蔚然交完設計就迴店裏繼續畫成衣,順便幫著朱小芬處理成衣細節,減輕兩人的負擔。


    就這麽忙活了幾天,設計大賽地方的海選終於截止,結果刊登在招待所門口的黑板上。


    一大早才進店,羅婉君就迫不及待催著林蔚然去看結果。


    等到了招待所門口,人山人海,喧鬧得跟菜市場似的。


    擠在前頭的,有的欣喜若狂,有的黯然失色。


    林蔚然也不急,落在後麵,幹脆等人散去些再看結果。


    她這副氣淡神閑的樣子,落在別人眼裏,怎麽看怎麽刺眼。


    郭婭男在黑板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正得意洋洋,轉頭就瞧見了林蔚然。


    “唷,林老板,擠不進來啊,要不要我幫你看看啊?不過省些力氣也好,萬一沒通過呢!”


    林蔚然挑眉,“還是郭老板熱心,那就麻煩你幫我找找名字吧。”


    她不僅不怒,還笑盈盈地順著郭婭男的話說,反倒把郭婭男噎住了。


    郭婭男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索性扭過了頭,她心裏也好奇,這林蔚然過是沒過?


    郭婭男名次並不靠前,在十三名,不過好在也取上了。


    海選取了三十名設計作品,她心裏暗罵海選的評委不識貨,下意識就往後麵去看林蔚然的名字。


    等看到最後一個,也不是她,郭婭男就忍不住歪著嘴笑。


    什麽定製設計師,天天糊弄客人呢,這比賽結果一出,她連海選都進不了,看誰還上她那兒買衣服去!


    “第一名,林蔚然,是那個林氏成衣的老板嗎?”


    身邊一個婦女看著最上麵的名字發問。


    郭婭男的笑容僵住了。


    她是從後往前倒著看的,看到了自己就打住了,哪裏知道,林蔚然竟然排在第一個!


    聞聲,不少人朝後麵看去,恰好給林蔚然讓出了視野。


    那排在第一個的名字,果然是她。


    林蔚然打的就是拿頭名的主意。


    但對於海選來說,除卻作品本身是否過硬,還有太多其他因素會導致生變,她費工夫做海選作品,也是為了一舉奪魁。


    這下鬆了口氣,林蔚然就有心逗弄人了。


    “郭老板,真是托你的福啊,拿了頭彩。”


    郭婭男氣得臉色發青,她擠開人群,吊著眼睛走到了林蔚然跟前。


    “別以為海選第一有什麽了不得的,縣裏隻有一個名額去省裏,輪不到你這個裝腔作勢的丫頭片子,你就等著瞧吧!”


    “我等著郭老板,不過你可要抓緊時間,再不弄出點名堂,如花就該倒閉了。”


    “你!”


    郭婭男真想一巴掌抽上去,想起林蔚然那個當軍官的丈夫,她咬咬牙,扭頭就走。


    “慢走啊,郭老板!”


    林蔚然幽幽地笑了一聲,轉頭也迴了店裏。


    因為海選結果的公布,不少人慕名來了林氏成衣,訂單激增,店裏三個人忙得暈頭轉向。


    而相隔一條街的如花,郭婭男坐在店裏,看著門口的年輕婦女結伴,嘴裏說著什麽林老板,林氏成衣。


    “啪”地就把門甩上了。


    “林蔚然,老娘跟你沒完!”


    她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誒齊師傅,是我啊,郭婭男,就是想跟您吃個飯,討教一下,對對對,那說好了,明晚國營飯店不見不散!”


    按下話筒,郭婭男從抽屜裏數出一疊大團結,頓了頓,狠心將所有大團結都拿了出來,裝進一個漂亮的禮盒。


    這下,她看林蔚然還怎麽贏!


    ---


    夜裏,周文野接林蔚然去了喬家吃晚飯。


    喬家眾人得知了林蔚然海選頭名的消息,早早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林蔚然才到家,王佩就遞來一束鮮花,“然然,恭喜你!”


    喬老爺子和張素蘭臉都要開花了,“我看然然是隨我,有才華!”


    “嗬,就你這老古板,然然是隨我,我年輕那會針線活好!”


    林蔚然連忙挽起鬥嘴的老兩口,“我都隨了,擇優而取,集齊了外公外婆的精華!”


    哄得老人止不住地笑。


    等飯上了桌,喬建才問起林蔚然初賽的評委,林蔚然在黑板上看了一眼,打頭的一位叫做齊玲花。


    王佩一頓,“這個人我知道,給我做過一身旗袍,早年她祖上在省城做旗袍的,她嫁到了縣裏自己也做旗袍做了大半輩子,手藝沒的說。”


    喬建業就順勢說,“那不然請她來家裏吃個飯?”


    林蔚然當即搖了搖頭,“不好,她是評委,我是參賽選手,本來就該避嫌。難不成三舅不信我能靠自己過關啊?”


    王佩瞪了喬建業一眼,又笑著給林蔚然夾菜,“你三舅做生意做得腦筋壞了,我們然然用不著那些手段,舅媽相信你!”


    喬建業趕忙補救,“我這不是擔心有人使手段嘛,咱們然然的本事當然沒的說!”


    林蔚然頓了頓,看向喬建業。


    “三舅說得對,咱們光明磊落,不見得別人也是。”


    她想起郭婭男那副勝券在握的嘴臉,朝著喬建業問,“三舅,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次日,天剛黑,郭婭男揣著禮盒,對著鏡子仔細整理了下頭發衣服,才出了店門。


    到了國營大飯店,她狠心要了瓶茅台,坐著等了小半個鍾頭。


    臉上盡是不耐煩的表情,等大門口傳來動靜,她連忙換了副笑臉,殷勤地迎了上去,“齊老師,可把您盼來了!”


    齊惠美穿著身狐狸毛皮草,裏麵是件加棉的旗袍,貴氣又時髦,她保養得當,五十歲的年紀像是個四十出頭的。


    不過神情卻很倨傲,“雖然你師傅和我師出同門,可現在也沒什麽往來,你不要叫我老師,叫我一聲齊女士吧。”


    郭婭男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去替她拉開椅子,“是我高攀了,我就是仰慕您的才華,這才跟我師傅要了您的聯係方式.....”


    說著她遞上手裏的精美禮盒,“這是......小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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