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服務員裏也不乏女性,這下都停了手裏的動作,怒視著朱天賜。


    偏偏朱天賜還一臉理所當然,“旁邊這個女的是你朋友?你問她要!”


    朱小芬很堅決的搖了搖頭,“不行。”


    她不想把林蔚然牽扯進來。


    林蔚然沒說話,誠然朱小芬如果問自己借,她會借給她,可她也會對這個姑娘失望。


    朱天賜不耐煩:“那你留下給飯店打工抵賬,我還要去看電影,別耽誤我時間!”


    說著朱天賜攬著濃妝女人就要走,林蔚然氣得嘴角抽抽。


    要是朱小芬屈服了,她也不管她了。


    人要自己拎得清立得起來,才能從泥潭裏爬出來,否則隻會彌足深陷。


    來的時候她揣了錢和票,就是為了幫小芬解圍的,可見了朱天賜,林蔚然卻不想拿出來了。


    朱小芬沒有向林蔚然開口。


    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她擺脫了如花才知道自己的手藝有價值,被客人讚賞,不是村人托關係才能找到工作的賠錢貨。


    賺了比往日更多的錢,迴了家還要被打罵,說她沒有用,說她不肯偷店裏的布料是腦子有問題。


    一邊輕賤她,一邊搜刮走她所有的積蓄,連飯錢都是她自己偷藏的。


    憑什麽?


    就因為她說不清話?因為她是個女孩?


    朱小芬的肩膀微微顫抖,林蔚然從身後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心裏陡然生出勇氣。


    “我不、給他、付錢,你們、抓他、吧。”


    話音剛落,眾人都是一頓。


    門口圍觀的服務員立刻擋了朱天賜的去路。


    林蔚然鬆了口氣。


    朱小芬又說了一遍,聲音很大,像是也在告訴自己,“我不、管他、了!”


    濃妝女人罵了一句,甩開朱天賜就往外走,朱天賜要追被人攔住,一肚子火燃了起來。


    “媽的!賠錢貨你想反了天了?!信不信老子抽你啊!”


    他轉身朝朱小芬走來,林蔚然要去擋他,卻被朱小芬一把拽到了身後。


    朱小芬常年做活,力氣很大,隻是她平時佝僂瑟縮,讓人以為她弱小可欺。


    朱天賜的拳頭落下,她閃身躲開。


    “你還敢躲!”


    朱天賜一把擒住她,男人與女人的力量懸殊,朱小芬咬著牙也掙脫不開。


    林蔚然連忙提高聲音,“你們幹看著這個混蛋欺負女人?再說了這錢是朱天賜欠的,和朱小芬沒關係!”


    幾個服務員鄙夷朱天賜,卻對朱小芬有些可憐,被林蔚然一攛掇,都圍上去。


    一時間鬧哄哄的,林蔚然借機踹了朱天賜好幾下,聽見他嚎了幾聲,鬆開手,林蔚然才把朱小芬拽出來。


    朱小芬眼下紫了一圈,還是挨了幾下,高高腫起的臉看起來略微可怖。


    可她卻對著林蔚然笑了,“謝謝、蔚然、姐。”


    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


    林蔚然看得心頭一緊,拉著她的手,“我們迴去吧。”


    朱天賜在服務員的包圍裏大喊,“站住!你這個小賤皮,我要是被抓了,爸媽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朱小芬轉過頭,眼裏的淚水都凝出了冷意,她盯著朱天賜,突然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呸!”


    朱天賜有沒有被扭送派出所,林蔚然和朱小芬都不關心了。


    兩人迴了店裏,羅婉君看見朱小芬的傷,忍不住落下淚來。


    反而朱小芬像是散了鬱氣,笑著安慰她。


    林蔚然讓關了店門,羅婉君帶朱小芬去看看臉上的傷,臨走朱小芬還和林蔚然抱歉,因為她耽誤了店裏的生意。


    林蔚然還沒張嘴,羅婉君就替她說了。


    “人比錢重要!”


    朱小芬愣了愣,被羅婉君拉著迴大院了。


    林蔚然在店裏畫圖,順便等周文野來接,免得半路錯過,讓他白跑一趟。


    等軍車的喇叭響起,林蔚然才關了門。


    周文野給她開車門,林蔚然從副駕駛上去,突然周文野抓著了她的手,“怎麽弄的?”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還未結痂的血痕。


    應該是剛剛哄鬧間被朱天賜撓的。


    林蔚然把事情經過和周文野說了,周文野臉色就沉了下來,眉頭壓得很低。


    “他應該還會找來。”


    “怕什麽!小芬自己想通了,那我不會袖手旁觀,我得幫幫她。”


    周文野啟動車子,“這幾天我找人看著點,免得他們來找麻煩。”


    林蔚然彎了彎唇,“好啊,那麻煩周長官了。”


    周文野不理會她的調侃,把車子開得飛快,到了家裏就拿出藥箱給她處理傷口。


    可林蔚然也沒想到,他的安排,是這種陣仗。


    次日,羅婉君手裏拿著布料,不安地湊近櫃台詢問林蔚然。


    “小林妹子,你覺不覺得,門口那幾個男人一直在咱們店這轉悠啊?”


    林蔚然抬頭看去,門口的黑衣男人正拿著張報紙看著,不經意朝店裏看來,帽子下是她無比熟悉的一張臉。


    周文野朝她露出個笑容,林蔚然扯了扯嘴角,“嫂子,你再仔細看看他們是誰。”


    羅婉君聽了提示,轉頭又看了幾眼。


    周文野?龔飛躍?還有小李.....


    怎麽都是大院裏的軍人啊!


    林蔚然低聲咳了咳,“周文野怕小芬家裏來鬧事,請了休假的戰友幫忙看著點,你就當沒看見他們,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羅婉君點了點頭,“好,周長官想得穩妥。”


    她們才分開各做各的活計,朱家的人果然找上門來了。


    朱富興和胡水仙看了看林氏的招牌,對著身後的朱天賜確認,“是這沒錯吧?俺和你爹不認字,人家說這是林氏成衣。”


    朱天賜咬牙切齒,“對!就是這!那賠錢貨就在這做工!”


    周文野和幾個戰友在周圍互相對了個眼神。


    朱天賜帶著父母一股腦鑽進了店裏,絲毫沒察覺身後幾個黑衣男人也靠近過來。


    “朱小芬,你這個賠錢的爛心肝,給老娘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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