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嶽的公司離許沁的一附院並不算遠,當初略為偏僻的東城區也在五年之間發展迅速,就連李思嶽的房租都漲了幾次,不過李思嶽的工資加上年終獎也比入職時高了許多,除去日常開銷,也存了一點錢。


    李思嶽曾經查了查現在租住的這個小房子的房價,200多萬。想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目前來看,需要再存幾年錢,然後把買房區域往東城區的郊區看看,才能實現。


    李思嶽下班前被李經理叫去談話,李經理現在是整個業務部的負責人,也是她一手帶出來了李思嶽。


    “思嶽,今年新款的麵料客戶那邊反饋一般,功能提高了20%,單價卻高了35% ,客戶意見不小。”李經理很嚴肅,李思嶽的這個客戶是公司比較大的幾個主要客戶,如果沒有下訂單,公司業績一定下滑。


    “李經理,您也知道,現在功能性麵料的開發已經到了瓶頸,防風防水的塗層隻有那幾家供應商,今年工廠也是再三考慮,與做塗層最好的公司合作了,所以才能有功能上的提高,今年麵料的防風效果,客戶肯定會滿意的。”李思嶽說的這些,其實,李經理都知道,開發麵料等事項都是李經理同意的,李思嶽也定期匯報進展。


    “思嶽,這幾年戶外運動市場的潛力越來越大,所以更多服裝公司也開始進場。我們客戶作為戶外運動的經典品牌,他不想被取代,所以他現在隻能在研發上用力。”李經理客觀陳述著行業現狀。


    “可是這兩年,他壓價太厲害了。他是可以開發新麵料,但是每次價格都不滿意,咱的利潤還不如前幾年呢。”李思嶽也點出了客戶這兩年的一貫做法。


    “我跟侯總都說過了,侯總這兩天會飛迴來,我們一起到工廠再開開會,有需要侯總會親自飛美國跟客戶去溝通。不過現在侯總的意思是,是不是工廠現在也是訂單多了,有點想拿捏我們”李經理翻出來了一份文件,遞給李思嶽,“最近辛苦一下,這是其他地區一些可以合作的工廠,你做一下調研,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李思嶽沒有想到公司會著手考慮換掉供應工廠,在她來看,純屬是客戶在壓低利潤,結果在公司這邊,更打算迎合客戶。


    李思嶽帶著文件夾出來,有點心事重重。來到工位上,助理小景已經收拾好準備下班,見她迴來,問她“嶽姐,怎麽樣,有事嗎?”


    “沒事,你下班吧。”李思嶽笑著放下文件夾,讓小景下班了。助理的工資不高,辛苦了一天,沒必要讓她也跟著自己發愁,又不是一時三刻可以解決的問題。


    李思嶽慢慢整理桌麵,將各類文件放好,查看了郵箱,沒有需要立即迴複的郵件。也準備下班。


    許沁發來的地址,李思嶽點開後發現和去醫院的路線基本一致。看來許沁就在醫院附近住,李思嶽決定坐地鐵過去。


    等到了許沁小區門口,大門口詢問她後又打電話給許沁進行了確認,年輕的門衛說“許小姐說讓您等等,她哥哥馬上下來。”


    李思嶽看著孟宴臣從鬱鬱蔥蔥的院子裏走了出來,他穿著淺色的襯衣,身板有些瘦削,體態卻很好,疾步快走的來到了大門口。


    “沁沁說家裏沒有洗潔精,還缺點水果,麻煩你陪著一起去買吧。”


    李思嶽微笑著點頭跟上,一起來到了小區門口的小便利店裏。


    “李小姐考慮的怎麽樣?”孟宴臣從貨架上選著洗潔精,突然迴頭問了李思嶽。


    “我以前不知道那個就診卡可以做那麽多項目”李思嶽收到卡的第二天就打電話給國坤醫療部進行確認,結果出乎意料。那張就診卡不僅可以直接預約各科室專家號,還能每年兩次全麵體檢,單筆醫費用低於5萬元,係統自動報銷85%,超過5萬元報銷比例也達到了70%。而且不需要實名製,也就是誰都可以拿這個卡去就診。李思嶽覺得這個籌碼有點大,對自己來說。“如果我隻需要聽聽許許的心事,然後在她決定不正確的時候說說她,我就可以得到這麽多,我不相信。是不是有什麽其他事需要我做?”李思嶽雖然看著誘餌,想上鉤,可是又怕自己一旦咽下就吐不出來了。


    “她是我妹妹,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她幼年家中出事後一直不願意接納別人,你可以成為她的朋友,你就有這個資格跟我談判。就診卡,不算什麽,我也不會對你有過多要求。你不用過多考慮。”孟宴臣從貨架上拿下一瓶洗潔精,“你的任務,就是讓她遠離宋焰。我這麽表達足夠清楚嗎?”


    李思嶽詫異,脫口而出“所以不想許許跟宋焰在一起嗎?他倆這不隻是遇到了而已。”


    “並不是遇到,沁沁可能一直沒有忘了他。最近跟宋焰聯係很頻繁。”孟宴臣淡淡皺了皺眉毛,隨後又恢複了平靜,“多年前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沁沁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你說呢,李小姐?”


    李思嶽不知道如何迴答,這種情感問題,李思嶽既不是當事人,又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現在不需要揣測任何人的心思去應答,所以李思嶽不想說一些場麵話“我不知道。”


    “很好,最起碼我對你的判斷不錯。隻要你沒有軟肋在沁沁那邊,你就會有自己的主意。”孟宴臣並沒有因為李思嶽的迴答而不滿意,反而認真分析著李思嶽,“所以還是選擇跟我合作,畢竟我可以提供的更多。”


    李思嶽看著孟宴臣,有種不真實感。這樣一個印在商業周刊雜誌上的男人,居然和自己在超市裏討價還價,卻依然保持著上位者的決斷個性,自己這種蝦米角色,想跟他周旋,真是蚍蜉撼樹。


    “孟先生,我想先答應你,如果您說的任務隻是需要我堅持本心去勸說許許,當然我也左右不了她。”李思嶽斟酌著說。


    “嗯,她沒有朋友。對家裏人,又有著天然的抗拒,有你來當個清醒劑,足夠了。”孟宴臣略微點頭,表示滿意,“我們走吧,水果我派人送過來,這裏沒有沁沁愛吃的。”


    李思嶽跟著孟宴臣走進了小區,孟宴臣有著許沁小區的人臉識別,聽著係統播放的“歡迎迴家”,李思嶽與孟宴臣來到了樓上。


    許沁的家在15樓,孟宴臣指了指玄關的新拖鞋,示意李思嶽換上。李思嶽換好鞋,進入客廳,客廳擺著一排寬敞的米色沙發,許沁並不在客廳,她聽到聲音,從外麵陽台走進來,眼角微紅,擠出一個微笑說:“哥,思嶽,你們迴來啦。我今天上班好累,頭懵懵的,在陽台透透氣。”


    李思嶽走過去,拉著許沁來到沙發坐下“許許,你上班一天挺累的,你休息會,廚房裏的那些我來做吧。”許沁窩在沙發裏,點了點頭,抱著抱枕就不再說話了。


    孟宴臣輕聲說:“沁沁,媽媽也是心疼你天天白班倒夜班,怕你熬的身體都吃不消。所以今天蒸了螃蟹讓我送過來,陪你吃點,也補補身體。”隨後,孟宴臣帶李思嶽來到餐桌倒台邊,指著保溫袋打包好的飯菜說:“阿姨都處理好了,我想打開就能吃了。”


    李思嶽在倒台洗洗手,開始打開保溫袋,從盒子裏取出來飯菜,孟宴臣說的果然沒有錯,阿姨不僅將螃蟹擺的整整齊齊,連蒜蓉秋葵,清炒菜心這些菜,都打包的很嚴實,還有單獨的一個保溫桶,李思嶽打開,是一個燉品。


    “這個是李阿姨給沁沁燉的燕窩,”孟宴臣拿出來餐盤,“你們女孩子喝點吧,螃蟹性涼,中和一下。”


    擺好菜品,李思嶽招唿許沁來吃飯。許沁過來坐在孟宴臣旁邊,李思嶽在對麵坐下,看著孟宴臣熟練用蟹鉗將螃蟹拆下,頂出蟹腿上的肉,遞給許沁,“沁沁,想吃個蟹腿,一會給你拆蟹黃。”許沁接過來,輕輕一抿,慢慢咀嚼,“哥,謝謝你。”


    孟宴臣的笑從臉上散開,寵溺的說“你跟我說什麽謝謝,你多吃點就行。”說罷又拆出一個蟹腿送到了許沁嘴邊。


    李思嶽自己拿了個螃蟹,徒手掰了個螃蟹腿,自嘲的說“許許,你拿手術刀的手可不能亂折騰,萬一弄破了還耽誤工作。我上班可不一樣,偶爾去工廠還得陪qc一起搬布料呢,所以我可有勁了,拆個小螃蟹,輕輕鬆鬆的。”李思嶽說話間已經掰了好幾個蟹腿下來,用力一擰,蟹腿有些裂開,李思嶽就著裂縫將蟹肉吸進嘴裏,口感鮮甜又不乏絲絲分明,口腔裏瞬間布滿了螃蟹的清香。


    “思嶽,我記得你在外資不是個白領嘛,幹嘛還要幹搬運的工作啊?”許沁果然被李思嶽的玩笑吸引了注意力。


    “我們這種小公司,業務需要一把抓,偶爾工廠那邊出了紕漏,就得跟著qc去查看,人家工廠可不會看你挑毛病還笑臉相迎,所以我們就得自己幹點體力活,搬布料去檢測什麽的,你不知道,第一次我去,還穿著個裙子,挪不開步子,狼狽極了。”李思嶽還用手比了一下那個布料,“一卷這麽粗,我實在抱不動,拖到檢測儀旁邊的。”


    “看來大家都不容易,我剛到急診室的時候,半夜有個老阿姨突然癱倒,護士兩個人都扶不動,我也幫忙,拖著腿,你不知道,等弄上病床,我的胳膊不知道在哪都磕青了。”許沁也迴憶了的工作中的心酸。


    “沁沁,你怎麽都沒有告訴我。以後這種事,盡量讓男同事幫忙,別太拚了。”孟宴臣拿著公筷給許沁夾了點青菜,放在她碗裏,又將拆開的蟹黃擺在了旁邊。


    一頓飯也算是熱熱鬧鬧的吃完了,李思嶽以前從來沒有這麽應季的吃上螃蟹,一般都是大批上市的時候買點帶迴家跟爸爸媽媽一起吃,爸爸也會給李思嶽和媽媽拆螃蟹,把好吃的蟹黃留給她們。


    吃完李思嶽起身要收拾餐具,孟宴臣製止了,讓她陪許沁聊聊天,自己從廚房裏拿出圍裙,開始整理餐桌上的殘局。


    許沁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把遙控器遞給李思嶽,緩緩的說“思嶽,前兩天宋焰的同事受傷來醫院,我又見他了。我鼓起勇氣為他,要不要喝咖啡”,伴隨著電視上綜藝節目的吵吵鬧鬧,許沁頓了頓,“宋焰說請他喝咖啡的人多了去了,讓我排隊。”


    李思嶽沒想到這麽快就聽到了許沁和宋焰的新進展,怪不得剛進來時許沁情緒不高。“那你怎麽想的,還要繼續嗎?”


    “剛才我在陽台,路上的燈還沒有亮,漆黑一片,我在想,我要不要還聽他不斷的否定我,你們進門前 ,我想明白了,哪怕他一直冷言冷語,他在,就好。畢竟,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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