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山臉上有點發熱,瞪了甘氏一眼。


    甘氏也委屈,哪知道這陸美玉竟然會挑理?


    自己身為娘家人,正是為了給她出頭來了,竟然會挑這些虛理?


    再一看灶屋裏燒起火來,鍋裏滋滋冒著油,正煎著雞蛋呢。


    她和兒媳韋氏不聲不響地暗暗打量,這陸美玉真是準備了好多年貨。


    單是說這肉,都快有半邊豬那麽多了吧!


    魚也用木盆養著幾條,雞也有好幾隻……


    還有那些等閑吃不上的零嘴兒,什麽葵瓜子南瓜子長生果,貓耳朵,還有些果脯!竟然就那般大喇喇擺在桌子上。


    兩個小丫頭也不饞,一看就是平日裏吃慣了的。


    這是真的發達啦!


    陸雪飛和陸雪蘭兩姐妹按捺不住,上前就各抓了一把果脯,塞到嘴裏。


    平時這玩意兒賣得可貴了。


    過年都吃不著!


    韋氏也笑著上前抓了一把:“我家狗兒沒帶過來,這樣的好東西,他見都未見過呢。”


    說是說帶迴去給狗兒吃,也是一把塞在自己嘴裏。


    怎麽說迴去時,再要上一點零嘴,陸美玉身為姑母,給侄兒一些好吃的,總說得過去吧?


    甘氏又在大咧咧說道:“美玉啊,以伯母看來,這個婚事和離是離對了!若不是和離了,那不要臉的劉家一家人,怕還是要來吸你的血,住你這好宅子,來吃你買的這大塊肉呢!”


    陸美玉覺得好笑,這個大伯母,竟然也知道“吸血”。


    甘氏是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如果陸美玉還在劉家,那這樣好的菜,他們可撈不著吃。


    “想來想去,雖然和離了,但咱們也應該上門去鬧一頓,不讓他們好過!憑什麽,辜負了咱們陸家的女娃,就這樣算了?”


    甘氏將手裏的瓜子皮一撒,全撒到灶膛裏。


    臉上有著怒氣,似乎真心在為陸美玉不值。


    陸美玉淡聲道:“不必了。我要了賠償銀子,不必再去鬧了。”


    賠償銀子!


    “賠償銀子有多少?”韋氏也十分感興趣。


    “要了賠償銀子,又打到了黑瞎子,才蓋了這宅子。再加上借了銀子給大伯與我爹,為了給阿爺治病,手上沒什麽銀錢了。來年怎麽辦,還在發愁。”


    陸美玉二話不說賣起慘來。


    聽她提到了借銀,甘氏便有點訕訕的。


    陸雪飛仗著年紀還小:“堂姐,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手裏肯定有大把銀子,否則哪裏舍得蓋這樣的房子,又買這麽多肉!還讓樂成哥去讀書!”


    “我和離了,肯定要把這口氣爭起來啊!蓋這大房子就是為了爭口氣。你們不是要替我出氣嗎?不如現在就去把劉家砸了?”


    陸美玉神情認真,不似作偽。


    陸大山臉上有些尷尬,甘氏訥訥道:“那咱們便去唄。二弟,弟媳,咱們就該一塊兒去。”


    “你們去吧,替我出完氣後,正好迴來吃飯。我和文靜就在家裏把飯做好。”


    何氏一聽,有一點拿不定主意,望向陸大河。


    陸大河沉聲道:“那咱們便走一趟。沒道理讓咱們閨女白受這個氣。”


    兩對老兩口再加上陸誌成夫婦,甚至陸樂成,一塊兒往劉家而去。


    劉家人見到這些不速之客,嚇了一大跳。


    這要過年的,鬧的是哪一出?


    劉老頭皺眉道:“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不管你歡不歡迎咱們,咱們都要上門來替我家閨女出氣!”


    陸大河見到劉家一家人,也是一肚子氣。


    毛婷娘明白過來,尖聲道:“你們家的好閨女,將兩個娃兒的姓都改了,又訛了我十兩銀子去!你們還想怎麽樣?”


    “那也是因為劉慶生始亂終棄!不僅如此,張婆子,你們之前還趁著劉慶生去當兵了,把我閨女娘仨分了出去,逼得她要去跳塘!這筆帳,我不能不跟你算。”


    陸大河說了開場那句後,說起後續的話來,順暢多了。


    張婆子大聲嚷嚷:“就你家閨女那手段,我們還能治得了她?倒是她鬧我們劉家鬧了好幾次!這筆帳,我才該跟你們來算。”


    “二弟,何必跟他們說那麽多,一起上啊。”甘氏不耐煩地大吼道。


    自己這邊有這麽多人,再說,他們以後又不待在這村子裏。


    有什麽難為的事兒,也是陸美玉自己麵對。


    這會兒她出頭,反正也是撈著了些麵子情。


    何氏一想起自己女兒被這樣磋磨,也按捺不住,一頭衝進屋裏,拎起炒菜鍋,連鍋帶菜,一股腦地扔了出來!


    “我的菜啊!我的肉啊!好不容易要吃肉了,你個賤人,竟然敢扔我的肉!”


    那一鍋菜都被倒扣在地上,哪裏還能吃?


    不僅是張婆子心疼,劉家全家人都心疼。


    好歹要過年了,今日吃好點,哪知這個何氏,竟然這樣不講道理?


    張婆子伸出雙臂就去推搡,劉家其他婦人也一齊來幫忙。


    甘氏和韋氏也不是吃素的,齊齊上前來幫忙,打成了一團。


    陸大山兄弟也二話不說,將灶屋裏的碗櫥直接扒拉倒地,將米油菜麵亂七八糟,都丟在地上。


    劉老頭也受不了了,叫嚷著打出一拳!


    劉慶生三兄弟也二話不說上前來,幫著劉老頭,一齊打向陸大山四人。


    正好是四對四,誰也不閑著。


    但甘氏和何氏,再加上一個韋氏和陸雪飛,四個對劉家五個女的,倒是很吃虧。


    甘氏一邊扭打著,一邊有些許後悔。


    這陸美玉自己不來,自己這邊人少,吃虧啊!


    何氏一向謹小慎微,但想著閨女受過的苦吃過的虧,又氣又怒,湧生起一種勇氣,倒是拚盡全力!


    陸文靜在家裏算了算人數,這才急了:“長姐,娘她們肯定會吃虧。”


    陸美玉覺得有些好笑,當然,臉上是一直繃著的。


    “那咱們便去幫上一幫。”


    她原先並不準備讓這些人去劉家鬧的,但後來一想,原主的苦和恨,也該讓她的娘家人去出頭,去出一出氣。


    自己雖然訛到了十兩銀子,說到底,自己是享受到了,但是原主的仇,並未報到多少。因此,她才轉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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