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肉真沒什麽了不起,那你們別饞啊!再說,你倒是能覺得這肉沒什麽了不起,莫非你要嫁給那愛揍人的屠夫了?”


    陸美玉的話讓陸文靜隻覺得心頭暢快。


    陸雪飛氣怒:“我為何要嫁給那屠夫?”


    “你不想嫁給那屠夫,你們全家倒想著將我妹妹嫁過去。真是一家子黑心肝!”


    陸美玉絲毫不慫,直接懟道。


    當著大伯一家的麵,也直罵黑心肝。


    “你這丫頭越發放肆了,莫非是我那妹婿發達了,讓你有了如此底氣?”一個黑臉的青年漢子怒聲道。


    陸美玉疑惑地看向陸文靜,陸文靜會意,低聲道:“堂哥陸誌成,雪飛的大哥。”


    原來還有個堂哥。


    “不管你妹婿有無發達,總之堂哥你是沒發達。這麽多人都湊不出三兩銀子!你和你爹都不行,都沒用!”


    陸美玉囂張的話氣壞了大房一家人。


    陸誌成大聲道:“我和我爹都不行?你爹就行了?”


    “我爹也不行!一個老人生病,兩個兒子,兩個孫子都拿不出銀錢來,你們全都不行。但是,最起碼我爹娘沒有把主意打到隔房的侄女身上,你們倒好,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想著要賣掉我妹妹來換幾兩銀子!


    我話放在這兒,若是你們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陸雪飛和陸雪蘭可是兩個好丫頭,拿她們兩個換我妹妹一個,也不虧!”


    正好陸樂成將幾個族老叫了過來,這一席話也被他們聽了個正著。


    甘氏臉色發白,急急辯道:“誰說要拿你妹妹換幾兩銀子?是文靜這孩子心好,見不得她阿爺躺在床上,沒錢看病,因此說著願意……”


    “就是說你家陸雪飛陸雪蘭心不好,忍心看著她們阿爺躺在床上受病痛折磨。不僅不想著為阿爺治病,倒是與你一般,一心想著爭一口肉吃?”


    陸美玉伶牙俐齒,可不慣著她們,懟得她們全都說不出話來。


    陸雪飛想辯解幾句,卻發現根本無法去辯。


    她再看過去,隻見陸美玉白皙的臉上,散發著寒氣。


    她正冷冷地瞥過來,陸雪飛與她對上一眼,隻覺得自己周身發寒。


    這個堂姐,似乎與以前大有不同。


    以前不總是低垂個腦袋,聽她娘嗬斥?


    哪像如今,連她娘都不是對手了?


    再看過去,無法不心生嫉妒。為何堂姐嫁了人,生了兩個丫頭,卻越發好看了?


    族老大伯祖嗬斥:“在這鬧什麽?你們阿爺躺在床上動彈不了,你們還在這爭這幾句口舌?”


    陸文靜又低聲向陸美玉解釋:“這是大伯祖。”


    “大伯祖安好。我買了兩塊肉,說了分一塊孝敬阿爺阿奶,沒想到伯母和堂姐們竟然在抱怨阿奶不給她們肉吃!”


    大伯祖冷眼看向甘氏:“虧你還是個做伯娘的,眼皮子這麽淺!”


    還不錯,目前看來,這大伯祖倒不似個偏袒的人。


    甘氏在小輩麵前一再被落了臉麵,此時臉色漲紅,不敢再說話。


    “美玉這丫頭讓樂成小子將我們叫來,是有何想法?”


    大伯祖也是個爽快人,單刀直入地問話。


    陸美玉就喜歡這樣的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大伯祖,我阿爺躺在床上,缺三兩銀子治病。我伯娘想著要把我妹嫁給打人的屠夫,或是賣去大戶人家當丫鬟,以換幾兩銀子!我話放在這兒,若是敢賣我妹,她家兩個丫頭,我都會賣掉!”


    陸家大房俱都氣得臉色煞白。


    伯父陸大山總算開口了:“你這已經出嫁的丫頭,手竟然能伸得這麽長,都想管到娘家的事兒來了?”


    “若不是你們大房將手伸到我們二房,我倒不至於伸這個手。再說,若不是你們與我爹都解決不了這醫藥費,我也不至於迴這一趟娘家!”


    陸大山也不管其他的,臉上有了笑意:“哦?你這丫頭,能將你阿爺治病的銀錢付上?”


    “我是出嫁女,哪有我一個人來付這醫藥費的道理?”


    陸美玉一句話又讓大房的臉全都黑了。


    三叔祖皺眉道:“那你們究竟是個什麽想法?今年天災,家家都不好過。躺在床上的雖是我二哥,但我們也是無能為力。還是要你們這些後人,將銀錢湊上。”


    這是個急於撇清自己的人,生怕侄子侄孫們貼上他家。


    但也不稀奇,家家都不好過是真的。


    陸大河有了底氣:“大伯,三叔,大哥,美玉說了能借銀子給咱們兩家。先讓爹看上病,銀子咱們以後再還。”


    大伯祖和三叔祖俱都點頭,這不就解決了嗎?


    甘氏卻發出一聲怪叫:“美玉這丫頭有銀子,為何不讓她出?何還想著讓我們借?躺在床上動彈不了的不是你的親祖父?你就這麽狠心,能眼睜睜看著……”


    “伯娘這句話說得,都讓人好笑。這麽說來,以後雪飛雪蘭出嫁後,阿爺阿奶養老的責任就是她們二人的了。看病也好,吃糧也罷,都找她們二人要銀子?”


    陸美玉絲毫不急,又將球踢了迴去。


    陸雪飛尖叫:“哪有這樣的道理,若是以後我嫁人了,莫非娘家的阿爺阿奶倒成了我的責任了!”


    “這個道理,你要和你娘好好掰扯掰扯!”陸美玉笑眯眯的。


    甘氏一口氣堵在臉口,話也說不出來了。


    “若是你們有辦法向旁人借銀子,說不得還要付些利錢。若是向我借銀子,利錢我是不要了,借據是要立的。今兒我就來問一聲,你們想不想救阿爺,想不想借?”


    陸美玉冷靜地一開口,祖母眼淚汪汪道:“美玉,咱們定是要借的!”


    陸大河也緊跟上:“我們定是要借的。美玉,爹是沒用,借了銀子也會盡快還,不讓你為難。”


    向出嫁女借銀子,本來就是為難她。


    她可不是一個人,而是有一大家子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若是誰還說要讓出嫁女直接把銀子給出了,誰就是恬不知恥。


    出嫁女願意在娘家有困難時,借出銀子,已經是十分孝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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