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雖然隻有十五歲,卻生得英武不凡,高額隆鼻,劍眉如畫,雙目閃閃發光。


    這是明末最傑出的人才,沒有之一。


    朱由檢迴過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啪\"地砸到李定國身上,問道:\"識字否?\"


    李定國?著頭說道:\"不識!\"


    朱由檢道:\"這是《嶽飛傳》!為人當做嶽飛那樣的忠臣孝子,跟著張獻忠做打家劫舍的山賊是最沒有出息的。你拿著這本書,去找盧象昇,跟著他讀書識字行軍打仗。十年後,公主長大成人了,你也學成文武藝了,你迴京來娶了公主,我封你做個大將軍,東征西討,勒石燕然,飲馬瀚海,千秋史冊上留個英名,不好嗎?\"


    李定國:\"為什麽是我?\"


    朱由檢從桌上操起一錠黃澄澄的金子,扔在地上,\"張獻忠死於餘辜,我念他是條漢子,既往不咎了。你買口棺材,將他埋了!滾出去!\"


    李定國將金子和書揣在懷裏,走到錦衣衛南鎮撫司門囗。


    張獻忠腦漿迸裂,仰麵躺在血泊之中。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圍著張獻忠的屍體在哭。


    圍觀的老百姓有的人罵,有的扔石子土塊砸。


    乾清宮西暖閣裏,朱由檢將女兒抱到腿上。


    皇後周氏從簾子裏走出來,語帶慍怒,\"媺娖才多大一點點,皇上就急著許配人家。許配人家也就算了,還許給這樣的人。天下人牙都笑掉了!\"


    \"誰敢笑?割了他舌頭!\"


    周氏從一把從朱由檢懷中奪過女兒,氣唿唿走了。


    朱由檢叫了聲:\"來人!\"


    徐應元忙走了進來。


    \"去,叫許顯純將孫可望關起來,好酒好肉養著。″


    ………


    李自成逃往川西高原,最先感到徹骨寒意的,是屹立雲南二百多年的沐王府。


    在雲南,可以不知道北京城裏的大明天子姓甚名誰,卻不能不知道沐王爺。


    沐王爺就是雲南的天雲南的地。


    沐王府的第一任主人叫沐英,洪武皇帝一眾義子中的帶頭大哥。


    沐家世鎮雲南,二百餘年間出了兩個王爺,十二個國公,一個伯,可謂榮耀萬分。


    沐王府勳莊占共一百一十三萬九千畝,占了雲南土地的三成,沐王府四千餘間房屋,雕梁畫棟,鱗次櫛比,巍峨壯觀,占了大半個昆明城。


    昆明四季如春,花團錦簇。沐王府光是花園就有七十九座。


    南掌、暹邏、占城、馬刺加的使者途經昆明進京朝貢,見識了沐王府的富麗堂皇,無不自慚形穢。


    沐王府黃金鋪地,白玉為欄,珍珠瑪瑙翡翠鑽石賤如泥。


    川西高原氣候苦寒,土地貧瘠,李自成就算把川西的官紳、土司全殺了,也殺出幾兩肉來,壓根養不活十幾萬外來的農民軍。


    漢中有孫傳庭把守,堵住了打迴陝西的歸路;


    蜀中有袁崇煥把守,下去就是送死。


    李自成一時之間禁不住後悔了,埋怨田見秀道:\"待在陝西多好,向東可以到山西河南打糧,向南可以到湖廣打糧。哪像現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何是好?\"


    田見秀訕訕道:\"當初不也是在隴西待不住了嗎?實在不行,咱們不如打到雲南去。雲南沐家倒是頭肥羊,宰了夠吃幾年的。\"


    李自成茫然四顧,似乎也隻有這一條出路,心一橫,咬牙道:\"幹他娘的!\"


    李自成一聲令下,十幾萬農民軍全體出動,捕殺川西的官紳、地主、土司,搶奪他們的金銀珠寶、糧食、布匹、牲畜馬匹。


    川西屍橫遍野,滿地狼籍。


    大掠三月,萬事俱備,李自成於崇禎八年十月秋收季節,由閏鹽古道發兵攻打雲南。


    川西的土司和雲南的土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為了躲避李自成的捕殺,紛紛逃往雲南。


    黔國公沐天波得到李自成即將攻打雲南的消息,嚇得兩股顫栗,一麵向新任雲貴川總督袁崇煥報信,一麵向朝廷報信。


    雲南農業除一般民田外,另有土司莊田、寺院莊田、屯莊和勳莊四種土地類型。


    沐王府開了門是一方藩鎮,關上門就是雲南土皇帝。


    遠在洪武和永樂朝,沐英就敢於跟朱楩打擂,硬生生將朱楩擠出雲南。


    朱高煦被封王漢王,又不肯到雲南就藩。


    一來二去,沐氏在雲南一家獨大。雲南布政使、按察使、指揮使全都得看沐氏臉色行事,就是雲貴川總督,也奈何沐氏不得。


    明廷承認沐氏對\"欽賜\"和\"投獻\"的土地擁有額外權力,隻需向朝廷交納一點象征性的田賦,自然為沐氏的土地兼並大開方便之門。


    可以這樣說,雲南就是沐家獨霸的。


    到了天啟朝,雲南社會經濟危機已經積重難返,經濟大幅度倒退乃至於瀕臨崩潰,退化到了使用\"貝幣″的地步。


    明廷為了表麵上維持對雲南的統治,不得不依沐氏所請,複辟土官,改流歸土!


    沐氏和土司推行的領主農奴製已經完全成了曆史的反動因素。


    沐氏統治下的雲南社會,矛盾高度激化。


    摧毀雲南的領主農奴製,重新分配土地,成為曆史交給朱由檢的任務。


    朱由檢掰著手指頭算,李自成將四川的壇壇罐罐打得稀爛,下一個就該是雲南了,雲南之後是貴州,貴州之後是廣西。


    李自成就是最稱手的掃把,掃盡一切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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