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迴到乾清宮,就揮毫潑墨,題匾題字,寫了好幾張,都覺得拿不出手。


    正準備撕了重寫,徐應元湊過來拍馬屁。


    \"爺寫的字真好看!\"


    朱由檢正鬱悶著,踢了徐應元一腳,\"放屁?哪裏好看了!\"


    \"哪裏都好看!\"


    \"滾!叫田貴妃來!\"


    徐應元屁顛屁顛跑了。


    田貴妃名叫田寶蓮,出身書香世家,棋琴書畫樣樣精通,但是性情傲嬌,常和周皇後爭風吃醋。


    田貴妃不一會就來了,還以為是下棋呢,原來是寫字。


    徐應元忙前忙後侍候,田貴妃寫一個狀元及第,他叫一聲好,寫一個榜眼及第,他叫一聲好,而且叫得很大聲,把田貴妃嚇了一大跳。


    朱由檢白了徐應元一眼,\"你能不能閉上你的狗嘴,吵死了!\"


    田貴妃笑,\"怎麽臣妾寫得不好嗎?\"


    \"你寫的是好,但這廝不會誇。\"


    徐應元腆著臉問:\"那該怎麽誇?\"


    \"滾一邊去,教了你也學不會。\"


    正這時,曹化淳走進來,說道:\"皇後娘娘打發我來問皇爺,今年過年初幾給勳貴們賜宴,娘娘好提早安排。\"


    朱由檢道:\"初六。\"


    曹化淳轉身要走,徐應元拉住他衣裳,說道:\"曹大監,你看,這是娘娘寫的字,多好看啦!\"


    曹化淳連連點頭,\"娘娘的字的確好!鐵劃銀鉤力透紙背,一轉一折俱見功夫,恢恢然有古大將之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嶽飛辛棄疾寫的。真是難得!\"


    徐應元茫茫然望著曹化淳,\"曹大監,你說慢點,我一句也沒記住。明明是娘娘寫的,為什麽說是嶽飛寫的?\"


    朱由檢笑得前仰後合,田貴妃掩著口笑彎了腰。


    曹化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我說錯了嗎?\"


    朱由檢更好笑了,笑得肚子抽了筋,揮手讓曹化淳快走。


    曹化淳更迷糊了,一步一迴頭走了。


    田貴妃寫字極快,一下午的功夫,幾百幅牌匾就寫完了。


    朱由檢越看越覺得田貴妃嬌美可愛,擁入懷中恣意溫存,晚上也沒讓她迴去。


    正月初二,楊嗣昌辦的年飯大賽正式開張,整個賽期共三天,初三一天,初四一天,初五一天。


    各片區的狀元榜眼探花決出後,初八日還有一次總決賽,決出全北京的狀元、榜眼、探花,到了正月十五日,可以和皇上同台聽戲!


    北京的有錢人多如牛毛,都想爭年飯狀元的頭銜,更想獲得和皇上同台聽戲的機會。


    近一百年來,北京城都沒有如此熱鬧過,大街小巷到處人頭攢動,走到哪裏都有免費的好酒好肉好菜好飯吃,很多人從早吃到晚,從這家吃到那家。


    楊嗣昌辦事極認真周到,命工部製了上百萬個飯牌,每家門口派一個吏員站著,來吃飯的人排著隊在吏員這兒領飯牌,吃完飯以後再把飯牌交給主人家,最後憑飯牌多少決定誰家是狀元,誰家是榜眼、探花。


    出宮辦事的太監也混進去吃,迴來後繪聲繪色講給宮女們聽。宮女們聽了也心裏癢癢的,有幾個膽大的偷跑出去吃,被周後抓住了,關了起來。


    朱由檢:\"多大一點事,至於嗎?\"


    周後很生氣:\"什麽叫多大一點事?這是規矩!\"


    朱由檢:\"大過年的,放了她們。成年累月關在宮裏,怪可憐的。\"


    周後更生氣了:\"不行!後宮我說了算!\"


    朱由檢無可奈何,\"那你別打她們?\"


    \"我本來沒準備打的,但你既然提醒我了,我就得好好打。\"


    朱由檢趕緊走了。


    周後:\"你走什麽?我又不敢打你。\"


    田貴妃悄悄對朱由檢說:\"皇後姐姐太古板了,其實我也想出去吃。\"


    朱由檢道:\"我不管,你不怕她打,你就出去吃。\"


    田貴妃:\"我叫方正化帶我們出去吃。\"


    朱由檢:\"你們是誰?\"


    田貴妃:\"還有袁妃,常選侍,沈選侍。\"


    臥槽!你這是組團吃白食!


    田貴妃開啟撒嬌模式,\"皇上,行不行麽,行不行麽……\"


    這誰扛得住?


    但朱由檢不敢答應,周後發起火來可不是好玩的。


    田貴妃撅起嘴,一個勁地說:\"沒意思,悶死了!沒意思,悶死了!\"


    朱由檢實在扛不住了,隻好說道:\"你們想去就去,隻要別被她抓住了,記得早點迴來。\"


    田貴妃蔫然一笑,飄然而去。


    孫正化剛帶著田貴妃、袁妃、常選侍、沈選侍溜出皇宮,好巧不巧,周後就從張皇後宮裏迴來了。


    朱由檢大感意外,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是和張皇後說話說到正午才迴,有時候吃完飯了才迴來。


    朱由檢忙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


    \"我突然想起來了,明天還要祭祀太祖孝慈高皇後,今天要及早準備。\"


    朱由檢忙說道:\"無妨,明天再準備也來得及。\"


    \"怎麽能明天再準備呢?今天就得準備好,省得明天手忙腳亂。\"


    朱由檢無力反駁。周後吩咐身邊宮女:\"著人去請田妃、袁妃、常選侍、沈選侍過來。\"


    朱由檢心裏大唿倒黴,運氣不要這麽背啊!


    他忙阻止道:\"你別跟個老媽子似的操不完的心,先躺下歇會再說。\"


    周後根本不搭理他,對宮女道:\"快去叫。\"


    己經擋不住要露餡了,朱由檢隻好坦白,\"其實她們都出去玩去了。\"


    周後變了臉色,\"好啊,合起夥來騙我一個,是不是田寶蓮那個小蹄子的主意?\"


    \"不是……\"


    \"哦,我知道了!是你給她撐腰!\"


    朱由檢一向笨嘴拙舌,隻能任由周後陳芝蔴亂穀子一通數落。


    周後終於說累了,氣咻咻坐下。


    朱由檢扳住她肩膀說道:\"你何必這麽生氣,其實你也可以出去逛逛。\"


    周後愣住了。


    自從天啟六年從蘇州鄉下嫁入信王府,她隻出過王府三次,而且三次都是應張皇後詔入宮覲見,所見到的,永遠是四四方方一小片天空。


    \"我不去!\"


    朱由檢聽出來了,我不去的意思就,我想去,但不好意思去。


    朱由檢邪魅一笑,\"我穿成一個少爺,你穿成我的跟班,我們偷偷溜出去,我帶你上天橋去吃吃老馬家冰糖葫蘆串,可好吃,可好吃了,還有趵突泉李家脆皮烤鴨,可香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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