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血氣的蘇珩看著麵前被嚇得宛如瑟瑟發抖受驚了的小白兔的肖婉婉,想上前把她扶起來,但是看著自己身上紅色的血跡,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算了,怕把她的衣服也弄髒。


    肖婉婉看著剛剛蘇珩的舉動,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兩腿發軟。


    剛才蘇珩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之前麵對眾人的懦弱和無從下手,揮刀下去的那一刻仿佛殺神迴歸,壓迫感十足。


    生怕殺完野豬之後,下一個就是她自己。


    看著野豬身上那幾十道猙獰恐怖的致死刀痕和劃破動脈噴湧而出的血液,肖婉婉突然意識到:


    她好像嫁給了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蘇珩看著肖婉婉,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慮,


    “家裏以前當兵打仗出來的,後來解放以後就沒有怎麽打了,但是家裏從小就教育我得會點武功,所以稍微會一點武術,也就是夠防身的。”


    肖婉婉:……


    真夠謙虛的,這防身,要是哪個不起眼的,稍微一用點力,對方怕不就要開席啦!


    但她還是很好奇。


    為什麽之前那些村民來找他麻煩的時候,他沒有對他們出手,而是放任他們肆意欺壓自己。


    “那為什麽之前那些刁民來找你麻煩的時候,你不對他們動手呢?”


    蘇珩頓了頓,幽沉的目光擰著眉,不由得歎了口氣:“我學的這身武藝是給敵人用的,不是給他們用的。”


    “那你就這麽任人欺負?”


    蘇珩一時間張了張嘴歎口氣,想要解釋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習慣了。”


    見他一副沉默無措的模樣,肖婉婉也不願再接這個話題。


    “這肉怎麽辦?我們自己留下吃了?”


    還是注重當下比較好,比如這麽大一頭野豬該怎麽辦?肖婉婉一邊問著,一邊思考著。


    這麽大一頭他們倆幾天也吃不完啊。


    “你來定。”


    蘇珩又迴到野豬邊上,手腳麻利用鐮刀將野豬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動作無比熟練,仿佛已經做過很多次同樣的事情。


    肖婉婉看著這頭豬,心裏發愁。


    這些肉留著自己吃的話估計能吃個一個月左右,但是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農村沒有設施能夠讓肉保鮮一個月,特別是天氣也開始變熱,放著估計沒幾天就會壞。


    農村的方法就是把肉燒成臘肉,可以保持好久,但是現在大家都在上工,如果燒的花熏出來的煙估計隔壁村都能看到。


    賣掉的話又不現實,雖然他們有個原本裝麥穗的小推車可以裝肉,但是在農村裏根本賣不了,還容易被打上私吞公家東西的罪名,也就隻有大一點的地方的黑市可以賣賣。


    忽地,肖婉婉想到了什麽,她可以用空間來保鮮,但這並不現實,還是不要把這個技能告訴別人比較好。


    “之前村長幫了我們,我們要不送些肉給他還個人情,讓他來幫我們出出主意?”


    蘇珩頷首,提著肉裝到放穗子的小推車上,另外留了幾塊肉放在家裏。


    總得留些自己吃的。


    兩人推著車往村長家趕。


    現在正是下午的時候,大家都在上工,各忙各的,也就沒有人注意到拎滿肉的兩人。


    到村長家後,肖婉婉居然發現村裏生產隊的大隊長也在,旁邊還有兩三個知青,似乎在商討今天麥子的收成。


    呂瑾衫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一襲黑色的衣服,不怒自威。


    他吸著煙聽著收成的匯報,突然眼睛一瞥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肖婉婉和蘇珩,


    “喲,你們小倆口怎麽來了,先進來坐,有什麽事要來找我嗎?”


    看著入門一身血色的蘇珩,呂瑾衫的眉毛皺了起來。


    肖婉婉看著愈發緊張的氛圍,心裏真想罵兩句蘇珩,也不去解釋一下就這麽讓別人誤會,趕忙打圓場:


    “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是我們剛剛遇上了一頭野豬,蘇珩身上都是野豬的血,我們就想著給您送點豬肉來,想問您能不能幫忙想想這豬該怎麽辦,放著也不是辦法。”


    聽完呂瑾衫長舒了一口氣,嚇死他了,剛剛看到蘇珩那一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下放分子殺人了!


    “那就好,你們倆沒受傷吧?”


    “沒有,好得很,多虧了蘇珩放在地上的犁耙,那豬追我追得可快了,幸好它踩到犁耙吃痛,蘇珩也及時趕了過來把它製服。”


    肖婉婉一邊解釋著,一邊把屋外的豬肉拿進屋內。


    她沒有跟村長講實話。


    看得出來,蘇珩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會武術這件事。


    聽著她輕描淡寫地描繪著那極為兇險的一幕,呂瑾衫都聽出汗來了!


    野豬的兇猛程度可是很高很危險的!


    之前經常有野豬下山襲擊人類,所以大隊組織過一次清除活動,但沒想到現在又冒出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屋內的人看著眼前堆成一座山都豬肉目瞪口呆。


    看著眼前紅紅的、白花花的豬肉帶著肥膘,他們都快流口水了。


    呂瑾衫看著眼前滔滔不絕、繪聲繪色講著事情的肖婉婉,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他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後來她父親也去世了,娘帶著她改嫁,生活也不易。


    他也是想能多幫一點是一點。


    “這樣吧,你把這頭豬就當賣給我們生產隊,小張啊,你看看這頭豬,拿點錢和票,他們現在小倆口生活也不易,也給自己留點豬肉。”


    小張是生產隊的大隊長張從哲,聽到老村長的話,二話不說就去給她找錢去了。


    七十年代一頭豬價值七、八十塊錢。


    張從哲找了五十塊錢,還有一大堆估摸著二三十張糧票肉票,仔細看下麵還有布票,全都拿給肖婉婉。


    肖婉婉看的眼睛都瞪直了,眼花繚亂,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麽多錢這麽多票!


    發了!


    絕對發了!!


    呂瑾衫看著蘇珩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畢竟他看著肖婉婉從小時候那麽一點再到成婚,心裏還是擔心肖婉婉嫁給蘇珩之後受委屈,讓知青又從屋子裏拿了件幹淨的衣服給蘇珩穿上,給他傳授經驗:


    “你小子,能撿到這麽好的一個媳婦得珍惜啊,看你媳婦瘦的,多吃點肉補一補,男人疼老婆才能過得幸福過得長久啊。”


    我現在就對你有一點要求,既然結婚了有老婆了,就要寵著愛著對方!你現在是有家的人,你得顧著家裏的妻子和孩子!”


    呂瑾衫語重心長地講著,還時不時地敲著桌子,以表示對肖婉婉的重視。


    肖婉婉的爹走得早,娘也不疼她,後爹更是想將她嫁給傻子換彩禮錢!


    呂瑾衫心疼得很,但那畢竟是人家家務事,他也沒有理由插手,但作為村裏的隊長,特別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肖婉婉,他還是想給她撐撐腰,總不能所有人都欺負她!


    “是,您說的有道理。”


    蘇珩也是打心底裏尊重這位老村長,欣然聽著老村長講的內容。


    呂瑾衫腿腳不好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掀開褲腳,就會發現密密麻麻的傷痕。


    沒有人會不尊重一名為國流過血的退伍老兵。


    從村長家出來的肖婉婉一遍遍數著手上的錢,生怕算錯了。


    心裏的激動難以掩飾,這來一趟村長家可真值啊!不僅把人情還了,甚至還把野豬的事也給解決了!


    一舉兩得啊!


    看著旁邊男人修長的身影、精致立體的五官,肖婉婉往他身邊靠了靠:


    “老村長人挺好的。”


    蘇珩“嗯”了一聲,讚同她的說法。


    從他下放來這個村子以後,他就像是無家可歸的楚楚可憐的小狗,不管是誰都可以踢他一腳。


    但是老村長卻是一個心裏有溫度的人,不管是下放分子還是城裏來的知青,他都一視同仁,堅持以公正的態度來處理所有的事。


    老村長幫助他擺脫過不少的造謠和陷害,他心裏也十分感激呂瑾衫。


    肖婉婉開口道:


    “你說,等以後我們有了錢,要不要報答老村長,給他養老。他一個人也不容易,家裏也沒個人,妻子據別人所說當初抗戰的時候死於戰亂,也沒個孩子。”


    老村長很愛他的妻子,可惜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他自此終身不娶,也沒個孩子,所以把包括肖婉婉在內的其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都當作自己的孩,無微不至。


    “好。”


    兩人漫步在迴家的道路,此時正是大家下工的時候,晚上六點,天還沒黑。


    夕陽的火熱雲宛如被打翻的蠟燭,暖紅色的光芒點燃了整片天空,無數人下工後踏上歸家的道路,等著迴去給孩子做飯燒菜。


    “就是她!她偷走了我的手鏈!大家快把她給我抓起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身後跟著人群湧動的聲響。


    肖婉婉迴頭,看著於琪白一身惱火地指著她,身後跟著一大群人,那架勢看上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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