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中,知翊坐在窗前發著愣,夜禹來了,他看到知翊臉上淡淡的紅痕,心中一沉。


    “師尊……帝君又打你了?”


    知翊愣了一下,摸著臉慌忙扭過頭,“沒有……走路沒看見摔了一跤,臉著地。”


    夜禹歎了口氣,“你沒用法術愈合嗎?那我給師尊上藥吧。”


    知翊搖頭,“不必了。”


    “為何?”


    知翊嘴角彎了彎,“這傷恰到好處。”


    夜禹不解。


    “阿禹,子謙神君去哪了?”


    夜禹道:“明澤神君要成親了,子謙神君在九仙山幫忙籌備呢。”


    知翊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他有說要迴來嗎?”


    夜禹道:“他說晚點會迴來。”


    “好……”知翊想了一會兒,起身道:“那我去做飯等著他迴來。”


    夜禹張了張嘴,“做飯?”


    語氣像是極度難以理解,知翊迴過頭不高興道:“怎麽?你覺得我不行嗎?”


    夜禹立馬擺手,“不……你行……”


    廚房,夜禹在他旁邊打著下手,知翊係上圍裙,拿著鏟子興致勃勃地跟著廚師學著。


    起初,夜禹在一旁忐忑著,生怕他不小心炸了廚房。


    “阿禹,憑我的聰明才智,我會炸了廚房嗎?你就是不相信我!”知翊瞪著他。


    夜禹卻反駁道:“我也是擔心師尊嘛,萬一呢?”


    知翊仰頭,自信滿滿道:“沒有萬一!”


    一個時辰後……


    知翊和夜禹被趕了出來,知翊坐在台階上擦了擦臉,夜禹幫他拿走頭上的菜葉子,努力忍著笑。


    知翊裝作沒看見,唿出一口氣,“失敗乃成功之母!阿禹你說是不是?”


    夜禹咬著唇,“是,師尊說得對。”


    知翊站起來再次進入廚房。


    又一個時辰後……


    “咳咳咳!”知翊被黑煙嗆得睜不開眼,“阿禹,你在哪兒啊?”


    知翊像瞎子一樣摸索著。


    夜禹捂著口鼻抓住知翊的手帶他出去了。


    “怎麽這麽難?我種地一學就會啊……”知翊煩惱。


    廚子道:“殿下,做美食要用感情,就像對待自己愛人一樣。”


    知翊道:“啊?還要談個戀愛這麽麻煩。”


    廚子噎住,耐心道:“隻要殿下心中有愛又何愁做不出美味的佳肴呢?”


    知翊受教,“我明白了,我再試試……”


    廚子立馬帶著小弟們圍住廚房門口,汗顏道:“殿下,您累了,迴寢殿休息吧。”


    知翊抿唇,有些尷尬,隨著夜禹迴了寢殿。


    夜禹安慰道:“師尊,你才剛剛學,沒事的,你會掌握的。”


    知翊給自己打氣,“你說的沒錯,種地我都會,我就不信學不會這個?”


    ……


    子謙迴來了,看著桌上一盤黑乎乎的東西,還是忍著反胃吃了,知翊捏著衣袖,小聲道:“別吃了,難吃……”


    子謙道:“無礙,明日我教你做飯吧。”


    知翊麵色一喜,小心翼翼道:“真……的嗎?”


    子謙愣了一下,心裏疼惜,“真的,乖,再笑一個。”


    知翊微微笑著。


    寶貝兒子笑起來就是乖,子謙快要忍不住去捏捏他的臉了,結果視線一僵,看著他臉上未散去的紅痕,有些詫異。


    “怎麽迴事?”


    知翊立馬不自然地捂著自己的臉,“沒什麽……”


    子謙麵色卻越發凝重,“普天之下誰敢傷你?莫不是……你父君?”


    知翊低著頭,沉默。


    子謙臉上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憤怒。


    “沒事的,都習慣了。”知翊不在意道。


    子謙麵色更加震驚,看來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為何要這麽對你。”子謙一時間怒氣昏頭,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身份過於關心他了。


    知翊道:“我做錯了事,挨打正常的。”


    子謙手指緊緊地捏著衣角,手背青筋暴起。


    知翊眼中有些許淚意,“或許他不喜歡我這個兒子吧,是我讓他丟臉了……”


    子謙咬著唇,眼底一片濕潤,酸澀和苦楚像無窮無盡的海水流進心裏。


    知翊扯出一抹不是那麽好看的微笑,甚至有些牽強,“我可是西境最尊貴的王子,我的子民很愛我的。”


    子謙聲音有些僵硬,“明兄打算正月成親,你不是最喜歡看別人成親嗎?明日我在院子裏給你做個秋千好不好?”


    子謙依舊沒有察覺自己說話有些不妥,就像他們已經捅破了身份,猶如正常的父子般,聊著天,阿蓮也如同小時候一樣像父神提著要求,父神都會一一實現。


    知翊點頭,淚珠像斷了線般掉出來。


    ……


    早晨,知翊格外睡得香甜,起來時,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院子裏的秋千做好了,在湖邊那棵巨大的桃樹下。


    知翊嘴角上揚,欣喜地笑了。


    子謙來了,“快去玩玩。”


    知翊迫不及待地一路跑過去,他激動地甚至忘了自己會法術。


    秋千來迴蕩著,知翊玩得不亦樂乎。


    夜禹站在旁邊嘴角勾出了笑容。


    子謙法術一彈,月光之力撒在空中,水中花,鏡中月,繁星點點,若隱若現,交相輝映。


    “真好看。”知翊呆呆地望著天空,千年光陰,枯燥而又繁重,他從不知道,夜空也可以這樣美,不,它一直都很美,隻是自己從不留意。


    子謙道:\"以後你想看多少就有多少。\"


    知翊點頭全然沉浸在喜悅和幸福之中。


    玩夠了之後,子謙就帶著知翊進了廚房,挑了一圈也隻有粥比較簡單,於是忙活了一上午,夜禹試吃都快要吃吐了。


    知翊饞子謙做的鮮花餅,於是在外麵摘了一些桃花進來,子謙就教他做了鮮花餅。


    知翊笑道:“哈,我記得太子哥哥喜歡凡間帝王所吃的‘金絲龍須酥’,嘖,我能力有限真是沒辦法給他做了。”


    子謙道:“你把鮮花餅給他,他愛吃不吃。”


    知翊道:“就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他不吃,我一定要逼他吃。”


    廚子撇撇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殿下放過你的太子哥哥吧。


    明澤來了,看了一眼廚房,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廚房著火了嗎?怎麽成這副德行?”


    子謙給他使眼色,“我在教殿下做飯呢,你來了,快嚐嚐。”


    子謙將粥和餅端過來。


    明澤眉毛一挑,喉結滾動一下,有些無從下手。


    知翊乖巧的看著明澤,“明澤神君,快吃啊,我做了好久的。”


    明澤深吸一口氣,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他不敢細細品嚐,囫圇咽下去,然後在子謙和知翊真摯的眼神下第一次說出昧良心的話。


    明澤擠出笑容,兩眼放光道:“我操,好好吃……嘔……嘔!”


    皮蛋瘦肉粥,被他做這麽腥,真是八輩子都不想再吃了。


    廚子閉眼,慘不忍睹。


    子謙一把掐住他的胳膊,明澤疼得一哆嗦,立馬又舀了一勺粥塞進嘴裏,眼裏冒著星星,“昨晚酒喝多了,有些反胃,真的好好吃啊……嘔……嘔……咳咳咳……”


    子謙立馬把明澤扶走,“阿蓮你再練練,明兄胃不好,我帶他去休息。”


    明澤翻著白眼,快要口吐白沫了,“我日你仙人……你滾啊!這輩子都不想喝粥了,天上也就算了凡間也要遭罪……絕交……嘔!”


    子謙哈哈笑著,“明兄,撐住,為了芙蓉姐,你要堅持!”


    明澤嘴裏罵著:“我撐你媽,你就是故意害我的,不就是喝了你兩瓶酒嗎?”


    子謙道:“你好意思嗎?千年陳釀你如牛飲,沒品味!這次小懲大誡!”


    “那你幹嘛要毒殺我,給我一包耗子藥都比喝這個強。”明澤還沒緩過勁,連喝了幾杯茶。


    子謙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啊?那是我兒子專門孝敬你的!”


    明澤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我呸!孝敬我送我上西天?”


    子謙攤開手,無所謂道:“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明澤一拳錘在桌子上,口吐芬芳,“你媽##@我操***&&&……”


    子謙揉了揉耳朵,輕描淡寫道:“也不知道芙蓉姐怎麽看上你的,圖你汙言穢語,還是圖你像個粗魯的野人,要是誰做了你兒子那絕對是到了八輩子血黴,晦氣!”


    明澤氣瘋了指著他鼻子罵,“你不是人啊!我他媽是你爹!”


    子謙絲毫不受影響,“我爹墳頭青草三尺高,你要實在樂意當,就找個棺材躺著,我給你埋了天天給你上香。”


    明澤:“……”


    ……


    明澤看著知翊的身影忽然心生警惕,他該不會還要來毒害他吧……


    耗子藥在哪,我自己吃。


    “你……還沒睡哈……”明澤扯了扯嘴角。


    知翊甜甜的笑著,“明叔叔。”


    “嗯?”


    明澤身子一僵,拍桌起身,像是嚇了一跳,“你你你……叫我什麽……”


    知翊坐下,緩緩道來:“還得虧這次元神受傷,我才想起一些事來。”


    明澤道:“你……子謙知道嗎?”


    知翊道:“我沒敢跟他說,明叔叔,你要幫我保密哦。”


    明澤道:“其實和他說了也沒事,隨便你吧。”


    知翊忽然意味深長道:“還沒到時間,我還要做一件事,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相認。”


    明澤隱隱約約感到不安,“你……要幹什麽……”


    知翊道:“我要把那些事查清楚!”


    明澤麵色一變,“不要!你別摻和進來!”


    知翊不解,“為什麽?我知道是誰,龍王欺人太甚,怪不得我狠心了!”


    明澤堅持道:“不要再管這件事!”


    知翊抬眸與他對視,寂靜了幾秒鍾,知翊淡淡道:“你在怕什麽?”


    明澤別過頭,歎氣道:“這是一趟汙水,知翊你好好做神,你再管我就給子謙說,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知翊有些生氣,“明叔叔學會威脅阿蓮了!”


    明澤歎氣道:“此事錯綜複雜,證據早已被銷毀,放棄吧,陛下一直知道此事。”


    知翊鼻息一重,麵色漸漸變得陰冷刺骨。


    ……


    其實這件事隨隨便便想一下都知道,陛下當初根基不穩,是要拿龍族穩住自己地位,那些證據是陛下銷毀的,什麽查了三天三夜沒證據,那是陛下忽悠明澤的。


    睚眥獸當初被明澤帶去司法神殿處置了後,原本迴到東海就安分了,現在又開始作亂了。


    知翊想著去捉拿,然後向陛下討一份聖旨赦免子謙和明澤,沒想到陛下竟然同意了。


    其實知翊心中明白,龍族早已有了謀逆之心,陛下心中忌憚,如今正好可以拿睚眥獸開刀,隻要能赦免子謙和明澤,得罪龍族又怎樣?


    知翊最近憂心此事,時常叫來夜禹守在自己身邊,不過夜禹最近怪怪的,對他好像有些冷淡了,難不成他要當魔尊了被瑣事煩著了?


    捉拿睚眥獸時,知翊在關鍵時候身體忽然僵硬,一股子寒氣凍住血管。


    “師尊!”眼看著睚眥獸發起攻勢衝著知翊命門過來,知翊來不及阻擋,夜禹大駭,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將他護在懷裏。


    “噗……”夜禹重傷,元丹碎了。


    知翊感覺自己脖子一熱,是夜禹的血!


    “阿禹!”


    “知翊就你也配抓老子!”睚眥獸冷嘲熱諷道。


    知翊吹著笛子護住夜禹的心脈,隨後他手中幻化出一把寶劍“離殤”,衝著睚眥獸斬去,不知為何知翊總覺得心力不足,身體冷得發抖,莫不是中毒了?


    知翊被妖力震了下去摔在地上,知翊喘著氣,將“離殤”插在地上,身子僵硬,口吐寒氣,此時眼前黑影閃過,是明澤的身影!


    “明叔叔你怎麽來了?”


    明澤熟練地結印,畫出陣法困住睚眥獸。


    睚眥獸怒目圓瞪,“又他媽是你,明澤,你不是貶入蠻荒了嗎,你怎麽出來的?”


    明澤並沒理會,來到知翊麵前,一掌打在他背上,“呲”的一聲,三道銀針從他體內射出。


    明澤一臉怒意,“冰魄寒霜毒!北域雪山之巔的冰魄,此毒會凍結你的經脈,你真身畏寒,誰給你下的!”


    知翊冷得打顫,“我……不知道……”


    明澤運功驅散了他體內的寒氣,知翊緩和了不少,立馬封住自己的穴道,咬住自己的指尖將血咽下去。


    明澤擔憂道:“好些了嗎?”


    知翊點頭,拿著“離殤”劍刷的亮開了招式,斬斷了睚眥獸幾處重要的經脈。


    睚眥獸疼得發出巨大的嘶吼聲。


    “你們兩個多管閑事的賤人!今日之辱,來日我定要你們生不如死!”


    知翊手中結著咒法,鎖妖塔紅光四起,驚天動地,睚眥獸身軀逐漸縮小,被紅蓮業火收了進去。


    知翊收起鎖妖塔,此時夜禹完全陷入了昏死之中,知翊眉心一擰,抱起他迴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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