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一抹金色彩霞透過來灑在身上，就像一縷光。
慕容軒坐在樓閣上觀雨，好一番閑情雅致。
這時紅粟傳來消息：青樓天字一號，速來。
這幾個大字看的南宮翊頭皮發麻，他緩緩抬頭瞟了一眼慕容軒，有些尷尬。
“我……從來沒去過……”南宮翊麵色僵硬。
“走吧，我帶你去。”慕容軒道。
南宮翊細細品味他說的話，如遭雷擊！
慕容軒猜出他在亂想什麽，臉泛起紅霞，羞恥道：“我去過……”
南宮翊捂住嘴，赤紅著臉仿佛要滴血了，他哭唧唧道：“哥哥你什麽時候去的？那裏麵的姑娘一定都很好看，我確實比不上……”
慕容軒崩潰扶額，“帶你穿女裝的地方！”
“那就好……”南宮翊鬆了口氣。
慕容軒有些羞怒道：“你腦殼裏想的都是些什麽？”
南宮翊想了一下，認真道：“你。”
慕容軒飛快轉過身，抬腳走人，“……走了，再不去就別去了！”
青樓媽媽上前熱情款待，“兩位郎君我們這兒有不少姑娘保證你們滿意～”
熟悉的人。
“……”南宮翊頓了半晌才說道：“天字一號。”
“哦，是貴客啊。”媽媽扯著尖嗓門，笑得合不攏嘴，引他們上樓。
到了房間，一位女子容貌嬌豔，嫵媚動人，抹胸紗裙，露出半個香肩，側躺著正在喝酒，旁邊還有一群琵琶女彈奏著樂曲。
“來啦～”紅粟嬌媚地起身，揮手遣散了琵琶女坐在桌前斟酒。
“你怎麽……”
“好玩嘛～”紅粟一臉嬌羞道。
南宮翊避開視線，“說正事。”
紅粟直接忽視，怡然自得說：“我又沒說是正事，你不是無聊嗎，我給你找事做。”
“你讓我來這種地方！”
“我看你這幾日不開心我帶你找點樂趣，我一片好心你兇我！”
“……”
紅粟換作男相，拿出骰子搖了幾下，“玩這個，誰輸了誰喝酒。”
“我不會賭這個。”南宮翊更加為難。
“哎呀簡單，一學就會，你來搖。”紅粟看著慕容軒。
慕容軒撇嘴，同意。
第一輪。
南宮翊生無可戀地隨便說了一個，“大。”
紅粟挑眉道：“小”
慕容軒打開一看，是“小”。
紅粟笑盈盈給他倒了杯酒：“喝吧。”
南宮翊閉眼一股腦喝下去。
“主人～我專門挑的果酒喝不醉的。”紅粟捂嘴偷笑道。
“哼。”南宮翊可憐兮兮地看著慕容軒。
慕容軒不說話，隻是挑挑眉。
第二輪。
慕容軒稍稍施了點法，這次南宮翊贏了。
“來來來，快喝快喝。”南宮翊展顏一笑，興奮地親自倒酒。
紅粟撇撇嘴，對著慕容軒沒好氣道：“你放水！”
慕容軒淡漠道：“你沒證據。”
紅粟道：“我加個條件，每輸一次多加一杯。”
“好啊，我也要加，連輸三次把這一瓶都喝了！”南宮翊指著滿瓶的酒。
“誰怕誰！”
一連十幾輪，輸輸贏贏，幾瓶酒一掃而空，酒意上來的南宮翊紅著臉有些站不穩，他舉著酒瓶大笑道：“你輸了！三瓶都喝了！快點快點。”
紅粟眼神迷離道：“嗝……酒量這麽差，這才幾瓶你都成這副模樣了？嗝！”
“你還不是！說罷是不是你看中的李公子跟別人跑了？哈哈哈。”南宮翊眯著眼睛湊到紅粟麵前說悄悄話。
紅粟炸了，“討厭死了！別提他！”
南宮翊臉都笑爛了。
“老娘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是他眼瞎，老娘這就去找一千個比他強的！”紅粟氣地捶了幾下南宮翊，跑出去了。
南宮翊將凳子挪過來些，撐著臉頰直勾勾看著慕容軒。
目光灼灼，含情脈脈，被這麽真誠直白地盯著，慕容軒有些不好意思。
“恩公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南宮翊笑嘻嘻說道。
“你胡說什麽！”慕容軒臉色緋紅。
南宮翊不樂意了，道：“我怎麽胡說了？恩公哥哥我喜歡你。”
“……”慕容軒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怎麽不說話了。”
“迴家。”慕容軒神情淡淡道。
南宮翊一頭栽倒床上，“我不想動。”
慕容軒扶額，他從未想過南宮翊喝醉酒這麽麻煩，於是無奈道：“睡這兒？少主下來我背你。”
南宮翊輕哼幾聲，不為所動。
慕容軒打算強行將人扛走，南宮翊扭了幾下身體，翻身把被子蒙在頭上。
慕容軒失去耐心，一把將被子扯下來把人從榻上拉起來。
“啊，好疼……”南宮翊忽然弓著身子。
慕容軒嚇了一跳，以為他之前受的傷沒好，緊張問道；“哪裏痛？”
南宮翊眼睛咕嚕一轉，捂著胃，“這兒痛……不……我全身都痛，是不是要死了……”
慕容軒一臉焦慮，“還能起來嗎，走，迴九仙山。”
南宮翊立馬搖頭，抗拒道：“不去！”
慕容軒僵著動作，有些冒火道：“不去也得去！”
南宮翊眼尾逐漸濕熱，睫毛粘著水漬微微顫動，“我不想喝藥，那你給我揉揉嘛，說不定就不痛了～”
“你……”慕容軒心漏了一拍。
南宮翊身體顫了顫，“哎呀，真的好痛……”
慕容軒歎了口氣，鬆開他說道：“要睡這兒就睡吧。”
“你要去哪？”南宮翊抓著他的手不放，聲音軟乎乎的。
“給你倒熱水，別動。”
“好。”南宮翊乖乖的放手。
慕容軒出去了，迴來時南宮翊又倒在榻上睡得酣甜。
“…………”
慕容軒搖他，“快醒醒。”
“嗯？”南宮翊含糊一聲，慢悠悠起來。
“喝水。”慕容軒難得溫柔，他將杯子送至南宮翊唇邊，結果他一半的水都沒喝進去，全灑在衣領上了。
慕容軒深吸一口氣，恨不得將他掐死，他喝了口水含在嘴裏摁住南宮翊往他口中渡過去。
唇齒相磕，果酒的香氣四溢，化在舌尖，甜的。
“……我要吃糖。”南宮翊開始作了。
“你不是不舒服嗎？不準吃。”
“哥哥，求求你了，我這輩子沒求過人。”
“你求人還少嗎？掌門師兄求求你了～，你～最～好～了～”慕容軒翻白眼，陰陽怪氣道。
“哈哈哈哈，你怎麽又提這個，是不是吃醋了？”南宮翊一下子笑了起來。
慕容軒不理他，掏出一顆糖喂給他，“這樣總行了吧，快睡。”
南宮翊抿著糖，笑眯眯道：“那你是不是吃醋了嘛，快說嘛。”
慕容軒輕哼一聲，不說話。
南宮翊嚼了幾下糖，快速吞下去，趁慕容軒不注意將人按到床上，含住了他的唇瓣。
慕容軒一愣，心血翻湧。
南宮翊像小白一樣蹭了蹭他，黏黏糊糊道：“喜歡我嗎？”
雖然慕容軒平時不愛說這些話，但看在南宮翊喝醉了的份上，他道：“喜歡。”
“喜歡誰？”
“喜歡南宮翊。”
“那你愛我嗎？”
“愛。”
南宮翊起身，逼問道：“有多愛，那如果我和一個人掉水裏了，你先救哪個？”
“…………”這種幼稚且腦子有毛病的問題怎麽連他也問！跟誰學的？
不知為何，慕容軒又想起了那日，“知翊”逼著夜禹二選一之時，南宮翊說出的那段話，心中難以言喻的悲涼。
良久，慕容軒起身，認真地看著他道：“先救你，你是我摯愛之人，我不忍心看著你受苦，至於另一個人，我相信我能救他。”
南宮翊執拗道：“倘若你是一位將軍，你馬上要攻城贏戰了，這時敵方拿我的性命逼你退兵，你是退還是直接殺了我？”
不知是不是慕容軒的錯覺，他似乎看見南宮翊眼裏懷著忐忑的希冀，僅僅隻是持續了一秒便又迅速冷卻下去。
慕容軒不高興道：“我退，身為將軍本就是為國家為百姓而戰，倘若我殺死一個無辜之人換來勝利，那將軍這個職位豈不是顯得虛偽可笑？而且以我的實力，這場戰爭無論麵臨何種境地，都可以逆轉。”
南宮翊怔怔地看著他，眼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他咬著唇，一陣哆嗦，許久後他小聲又感激地說道：“你真好……”
慕容軒懵了，他覺得自己的答案放在全天下都是令人滿意的，為何他卻哭了？
“那為何你可以，他就不行呢……”南宮翊垂眸，囁嚅著，聲如蚊呐。
“舍小為大，你此舉必定會引起眾怒，你不怕被罵嗎？”
慕容軒有些生氣道：“我被罵的還少嗎，指責就指責，倘若我不將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我還配說愛你嗎？”
南宮翊哭得更兇了，慕容軒手足無措，低頭一看自己衣領濕了一大片……
“我從來都是被拋棄的那一方，就連退而求其次我都不配……”
“我……”慕容軒一時語塞，忽然有一種詭異的想法閃進他的腦海裏，頓時驚得他一身冷汗。
難不成這些是南宮翊兒時經曆過的？那為何爹爹從來沒說過，南宮翊也沒提起過……
慕容軒焦急地想了一會兒道：“你從來都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你是我最堅定的選擇！”
南宮翊身子一僵，停住哭聲。
慕容軒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些日子你一直悶悶不樂就是因為這些？”
南宮翊嗓子有些沙啞，道：“我隻是怕再失去你了……”
慕容軒心被針紮了一下，發痛。
南宮翊忽然像急紅眼的兔子一般，惡狠狠道：“慕容軒我本來就活不下去了……要是最後連你都拋棄我的話，那我就去死！”
“你……”慕容軒嚇得一愣，甚至有些錯愕，這些時日他愈發覺得南宮翊不對勁，奪舍了？也不是啊……南宮翊還是熟悉的南宮翊，但又很陌生。
“我說到做到，你若棄我，那就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慕容軒心裏慌了一下，他想反駁什麽，但又看見他眼眶紅腫，終是心軟了下來，他抬手擦了擦南宮翊眼角的淚水。
其實慕容軒是生氣的，問這些不就是不信任自己嗎？
慕容軒一想到這兒，心裏又氣又難過，他幽怨道：“我對你永不相棄，下次別試探我了，不然我真生氣了，任你哭瞎了眼睛我都會再看你一眼的！”
……
翌日早晨，南宮翊酒醒後跟沒事人一樣，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慕容軒也沒有提。
雖然慕容軒猜到南宮翊多半在裝病，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南宮翊的身體，於是輕輕搖了搖他，“起來。”
南宮翊迷迷糊糊睜開一隻眼睛，又拉了拉被子繼續睡，含糊地迴了一句：“還早呢，再讓我多睡一會兒……”
“是誰說的不睡懶覺了？誰保證的？”慕容軒道。
南宮翊語塞。
慕容軒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湊近去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這樣可以了吧？”
南宮翊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十分勉強地說：“好吧。”
慕容軒不禁感歎：看來以後讓他起床都得用這種方式了……
慕容軒道：“你不是說不舒服嗎，你現在酒醒了，我們迴九仙山。”
南宮翊心虛地皺皺眉，不情不願道：“啊……好吧……”
慕容軒和南宮翊迴到九仙山後找來了醫仙。
慕容明還以為南宮翊真的出什麽事了，緊張道：“怎麽了？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南宮翊還在想說辭，他垂下頭，開始裝，“我……咳咳咳……爹爹不用擔心了，小傷而已。”
慕容明以為他不想讓自己擔心找的說辭，於是心裏愧疚死了，“翊兒你和爹爹說實話。”
南宮翊抿著嘴，“呃……真的沒什麽事……”
嶽明鏡覺得有問題，忽然緊張道：“師弟你該不會……”
南宮翊衝著嶽明鏡眨了眨眼，希望他幫自己，嶽明鏡立馬心領神會，眼淚盈盈，小聲抽泣著。
慕容明翻白眼，煩躁道：“你幹什麽，大男人哭唧唧的像什麽樣！”
嶽明鏡傷心欲絕，裝模作樣道：“我有這麽難過嗎，師弟想開點，你的病會好的……嚶嚶嚶。”
南宮翊：“？”
慕容軒擰眉，憂心忡忡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南宮翊扶著頭，昏昏沉沉道：“我沒事……就是有些暈而已……”
醫仙診了半天脈都沒發覺什麽異樣，頓時犯難，莫不是自己醫術不精？
好一會兒，他“嘖”了一聲，“長老，少主他……你還是另請醫仙吧……”說完他就匆匆離去。
嶽明鏡一愣，忽然抓著他的肩膀，道：“師弟你不是裝……撞牆了嗎？怎麽會頭疼？”
南宮翊掙開他，“前些日子磕到了……沒事……”
嶽明鏡大吼一聲，“還沒事！醫仙都說無力迴天了！乖師弟啊，你別丟下師兄一人……”
慕容明和羅芙麵色驟冷，南宮翊心中愧疚，他掐著嶽明鏡，道：“就是有些外傷他沒看出來正常的。”
慕容軒卻道：“不行，我去把他們全部叫過來！”
南宮翊一把拉著他，“不用了！”
慕容軒嚴肅道：“那我再叫一個！”
南宮翊拗不過，隻能同意，接下來這個醫仙經驗是最豐富的，南宮翊深吸一口氣，陷入緊張之中。
醫仙診著他的脈，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南宮翊又是一陣心發慌。
醫仙清了清嗓子。
南宮翊汗毛一豎，生怕他拆穿自己。
醫仙道：“就是一些舊傷複發，沒什麽大礙，隻不過少主心中有事，鬱結於心是不利於養傷的。”
南宮翊微微一愣，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醫仙搖頭瞥了他一眼，開了一些藥方離去。
南宮翊卻陷入了沉寂。
見南宮翊沒什麽大事，慕容明和羅芙都鬆了一口氣。
羅芙摸著南宮翊的腦袋，溫柔道：“下凡一趟遇到什麽事了嗎？難不成和哥哥吵架了？”
南宮翊立馬搖頭，“沒有沒有。”
羅芙卻歎氣：“你這孩子平時看著活蹦亂跳的，其實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出來很容易生病的。”
南宮翊鼻子酸酸的，點頭。
……
傍晚，嶽明鏡還是有些不放心，揪著他的耳朵，惡狠狠道：“說，到底怎麽迴事！騙我就打死你！”
南宮翊拍開他的手，“我裝的！小聲點！”
嶽明鏡一愣，無可奈何道：“那你一定有什麽心事這個醫仙沒說錯對吧！”
南宮翊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那是什麽……我們可是好朋友，你不願意與我說嗎？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什麽都算不上，唉……唉……”嶽明鏡難過道。
南宮翊苦惱道：“嘖……我不知道怎麽給你開口。”
嶽明鏡急迫道：“那你說重點。”
“我想殺人……”
嶽明鏡驚恐道：“你要幹什麽！殺人！”
南宮翊嚇了一跳，立馬捂著他的嘴，“騙你的……閉嘴，小聲點！”
嶽明鏡點頭，“那是什麽？”
南宮翊湊到他耳邊悄悄說著，“給你說個秘密……其實我是……”
嶽明鏡大驚失色，抓著他的肩膀，吼道：“你……你真的是知翊？”
南宮翊沒想到他反應那麽大，又捂著他的嘴，“你別讓爹爹聽見了！”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不記事，隻記得你沉默寡言的，穿個黑袍子，滿臉的戾氣像是統一三界的帝王，都害我做噩夢了，你現在溫柔的樣子順眼多了。”嶽明鏡捏著南宮翊的臉蛋，追憶著往事，默默的歎了口氣。
南宮翊一愣眼神暗了暗，拍開他的手，道：“小屁孩，至於這麽誇張嗎……我隻是擔心哥哥已經懷疑我什麽了，最近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嶽明鏡歎氣道：“慕容軒心思縝密，他可能早就發現你變了，你試探他，心中可尋到答案了？”
南宮翊一愣，手指微微顫抖，內心矛盾掙紮著。
“師叔知道嗎？”
南宮翊搖頭疲倦道：“我不敢和他說，他對我失望透頂，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讓他糟心。”
嶽明鏡神情嚴肅起來，道：“失望個屁！你沒發現他整個人變了好多嗎？以前最愛罵人吵架，像個怨婦似的！現在呢陰陰鬱鬱的，好幾次我看見他一個人酗酒，他無法麵對子謙神君，對你更是心懷愧疚，夜夜難安。”
南宮翊發怔，“我何須他愧疚……”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怨氣凝重，桃花庵是師叔為你而建的，他將你的元神放進魂珠溫養著，三百年了……你總算是迴來了……”
南宮翊一愣，捂著臉，指縫溢出水漬。
嶽明鏡皺眉，“你……還沒放下嗎？”
南宮翊道：“若是放得下，這世間哪來那麽多怨憎會，我又何至於生出心魔難以抵抗……”
嶽明鏡大驚失色，抓著他的手，問道：“你你你……難不成……”
“沒有。”南宮翊迴答得幹脆。
嶽明鏡鬆了一口氣，沒生心魔就好了，修仙之人，一但生出心魔等待的隻有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嶽明鏡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能報仇，隻能怨恨……可，這世間還有牽掛你的人，可否退一步，對自己寬恕一點……”
南宮翊麵色呆滯，陷入了死寂。
出去後，嶽明鏡對著慕容軒沮喪道：“你也聽到了，軒兒為兄愛莫能助！”
慕容軒翻白眼。
嶽明鏡道：“別翻白眼了，快去哄哄他。”
慕容軒捏著拳頭，低沉道：“我知道了。”
……
南宮翊嫌棄地看著送來的湯汁，幹嘔一聲，“嘔！”
南宮翊沒喝，將藥碗放到一邊。
仆人給他打氣，“少主你捏著鼻子，一鼓作氣喝下去。”
南宮翊麵色痛苦，再次拿起來，放在唇邊，藥味撲鼻，反胃感再一次襲來，南宮翊白眼一翻，遲遲不想喝下去。
“你就當我喝了，下去吧。”南宮翊轉身要倒進花盆裏。
仆人阻止道：“長老特意吩咐我看著你喝完，少主人美心善，不忍心看我受罰吧……”
南宮翊欲哭無淚，要死不活地拿起藥碗遞到嘴邊。
“不想喝就算了，我帶你去個地方。”慕容軒進來，剝了一顆糖喂給南宮翊。
甜味從舌尖散開，南宮翊看著藥猶豫一下，深吸口氣，將藥灌了下去。
慕容軒牽著他的手帶他去了東海。
此時已是日薄西山，天空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橙黃色的日落輕吻著大海，連著海麵也被染成了絢爛的紅光。
南宮翊完全融入在這片美好的色彩之中。
慕容軒十分滿意自己算好了時間。
“真美，我好喜歡……”南宮翊笑道。
光反射到南宮翊的白衣上一片霞光顯得他更加溫柔了。
慕容軒覺得南宮翊這身‘紅衣’十分好看。
南宮翊嘿嘿一笑，他靠近慕容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小聲道：“哥哥有沒有覺得我們這身衣服像極了人間的喜服？”
慕容軒忽然有些緊張，腆著臉說著：“像……”
南宮翊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愣，隨後笑意春風。
“那我們成親吧。”慕容軒感覺自己此時的臉就如同紅霞般燒灼著，鼻息繞在鼻腔裏更加灼熱了。
南宮翊愣了一下，說不出來的驚訝和喜悅，手指在袖中發出輕微的顫抖。
南宮翊道：“好。”
慕容軒輕撫他的臉頰，吻了吻他的唇，南宮翊摟著他的腰，反客為主，微微張嘴舌頭伸進去，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過後，慕容軒氣喘籲籲道：“既然我們都要做夫妻了，你有什麽事瞞著我嗎？”
南宮翊一臉隨和道：“沒有啊，我怎麽可能瞞你什麽。”
慕容軒也沒指望他迴答，閉上眼靜靜地埋在他懷裏。
慕容軒坐在樓閣上觀雨，好一番閑情雅致。
這時紅粟傳來消息：青樓天字一號，速來。
這幾個大字看的南宮翊頭皮發麻，他緩緩抬頭瞟了一眼慕容軒，有些尷尬。
“我……從來沒去過……”南宮翊麵色僵硬。
“走吧，我帶你去。”慕容軒道。
南宮翊細細品味他說的話，如遭雷擊！
慕容軒猜出他在亂想什麽，臉泛起紅霞，羞恥道：“我去過……”
南宮翊捂住嘴，赤紅著臉仿佛要滴血了，他哭唧唧道：“哥哥你什麽時候去的？那裏麵的姑娘一定都很好看，我確實比不上……”
慕容軒崩潰扶額，“帶你穿女裝的地方！”
“那就好……”南宮翊鬆了口氣。
慕容軒有些羞怒道：“你腦殼裏想的都是些什麽？”
南宮翊想了一下，認真道：“你。”
慕容軒飛快轉過身，抬腳走人，“……走了，再不去就別去了！”
青樓媽媽上前熱情款待，“兩位郎君我們這兒有不少姑娘保證你們滿意～”
熟悉的人。
“……”南宮翊頓了半晌才說道：“天字一號。”
“哦，是貴客啊。”媽媽扯著尖嗓門，笑得合不攏嘴，引他們上樓。
到了房間，一位女子容貌嬌豔，嫵媚動人，抹胸紗裙，露出半個香肩，側躺著正在喝酒，旁邊還有一群琵琶女彈奏著樂曲。
“來啦～”紅粟嬌媚地起身，揮手遣散了琵琶女坐在桌前斟酒。
“你怎麽……”
“好玩嘛～”紅粟一臉嬌羞道。
南宮翊避開視線，“說正事。”
紅粟直接忽視，怡然自得說：“我又沒說是正事，你不是無聊嗎，我給你找事做。”
“你讓我來這種地方！”
“我看你這幾日不開心我帶你找點樂趣，我一片好心你兇我！”
“……”
紅粟換作男相，拿出骰子搖了幾下，“玩這個，誰輸了誰喝酒。”
“我不會賭這個。”南宮翊更加為難。
“哎呀簡單，一學就會，你來搖。”紅粟看著慕容軒。
慕容軒撇嘴，同意。
第一輪。
南宮翊生無可戀地隨便說了一個，“大。”
紅粟挑眉道：“小”
慕容軒打開一看，是“小”。
紅粟笑盈盈給他倒了杯酒：“喝吧。”
南宮翊閉眼一股腦喝下去。
“主人～我專門挑的果酒喝不醉的。”紅粟捂嘴偷笑道。
“哼。”南宮翊可憐兮兮地看著慕容軒。
慕容軒不說話，隻是挑挑眉。
第二輪。
慕容軒稍稍施了點法，這次南宮翊贏了。
“來來來，快喝快喝。”南宮翊展顏一笑，興奮地親自倒酒。
紅粟撇撇嘴，對著慕容軒沒好氣道：“你放水！”
慕容軒淡漠道：“你沒證據。”
紅粟道：“我加個條件，每輸一次多加一杯。”
“好啊，我也要加，連輸三次把這一瓶都喝了！”南宮翊指著滿瓶的酒。
“誰怕誰！”
一連十幾輪，輸輸贏贏，幾瓶酒一掃而空，酒意上來的南宮翊紅著臉有些站不穩，他舉著酒瓶大笑道：“你輸了！三瓶都喝了！快點快點。”
紅粟眼神迷離道：“嗝……酒量這麽差，這才幾瓶你都成這副模樣了？嗝！”
“你還不是！說罷是不是你看中的李公子跟別人跑了？哈哈哈。”南宮翊眯著眼睛湊到紅粟麵前說悄悄話。
紅粟炸了，“討厭死了！別提他！”
南宮翊臉都笑爛了。
“老娘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是他眼瞎，老娘這就去找一千個比他強的！”紅粟氣地捶了幾下南宮翊，跑出去了。
南宮翊將凳子挪過來些，撐著臉頰直勾勾看著慕容軒。
目光灼灼，含情脈脈，被這麽真誠直白地盯著，慕容軒有些不好意思。
“恩公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南宮翊笑嘻嘻說道。
“你胡說什麽！”慕容軒臉色緋紅。
南宮翊不樂意了，道：“我怎麽胡說了？恩公哥哥我喜歡你。”
“……”慕容軒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怎麽不說話了。”
“迴家。”慕容軒神情淡淡道。
南宮翊一頭栽倒床上，“我不想動。”
慕容軒扶額，他從未想過南宮翊喝醉酒這麽麻煩，於是無奈道：“睡這兒？少主下來我背你。”
南宮翊輕哼幾聲，不為所動。
慕容軒打算強行將人扛走，南宮翊扭了幾下身體，翻身把被子蒙在頭上。
慕容軒失去耐心，一把將被子扯下來把人從榻上拉起來。
“啊，好疼……”南宮翊忽然弓著身子。
慕容軒嚇了一跳，以為他之前受的傷沒好，緊張問道；“哪裏痛？”
南宮翊眼睛咕嚕一轉，捂著胃，“這兒痛……不……我全身都痛，是不是要死了……”
慕容軒一臉焦慮，“還能起來嗎，走，迴九仙山。”
南宮翊立馬搖頭，抗拒道：“不去！”
慕容軒僵著動作，有些冒火道：“不去也得去！”
南宮翊眼尾逐漸濕熱，睫毛粘著水漬微微顫動，“我不想喝藥，那你給我揉揉嘛，說不定就不痛了～”
“你……”慕容軒心漏了一拍。
南宮翊身體顫了顫，“哎呀，真的好痛……”
慕容軒歎了口氣，鬆開他說道：“要睡這兒就睡吧。”
“你要去哪？”南宮翊抓著他的手不放，聲音軟乎乎的。
“給你倒熱水，別動。”
“好。”南宮翊乖乖的放手。
慕容軒出去了，迴來時南宮翊又倒在榻上睡得酣甜。
“…………”
慕容軒搖他，“快醒醒。”
“嗯？”南宮翊含糊一聲，慢悠悠起來。
“喝水。”慕容軒難得溫柔，他將杯子送至南宮翊唇邊，結果他一半的水都沒喝進去，全灑在衣領上了。
慕容軒深吸一口氣，恨不得將他掐死，他喝了口水含在嘴裏摁住南宮翊往他口中渡過去。
唇齒相磕，果酒的香氣四溢，化在舌尖，甜的。
“……我要吃糖。”南宮翊開始作了。
“你不是不舒服嗎？不準吃。”
“哥哥，求求你了，我這輩子沒求過人。”
“你求人還少嗎？掌門師兄求求你了～，你～最～好～了～”慕容軒翻白眼，陰陽怪氣道。
“哈哈哈哈，你怎麽又提這個，是不是吃醋了？”南宮翊一下子笑了起來。
慕容軒不理他，掏出一顆糖喂給他，“這樣總行了吧，快睡。”
南宮翊抿著糖，笑眯眯道：“那你是不是吃醋了嘛，快說嘛。”
慕容軒輕哼一聲，不說話。
南宮翊嚼了幾下糖，快速吞下去，趁慕容軒不注意將人按到床上，含住了他的唇瓣。
慕容軒一愣，心血翻湧。
南宮翊像小白一樣蹭了蹭他，黏黏糊糊道：“喜歡我嗎？”
雖然慕容軒平時不愛說這些話，但看在南宮翊喝醉了的份上，他道：“喜歡。”
“喜歡誰？”
“喜歡南宮翊。”
“那你愛我嗎？”
“愛。”
南宮翊起身，逼問道：“有多愛，那如果我和一個人掉水裏了，你先救哪個？”
“…………”這種幼稚且腦子有毛病的問題怎麽連他也問！跟誰學的？
不知為何，慕容軒又想起了那日，“知翊”逼著夜禹二選一之時，南宮翊說出的那段話，心中難以言喻的悲涼。
良久，慕容軒起身，認真地看著他道：“先救你，你是我摯愛之人，我不忍心看著你受苦，至於另一個人，我相信我能救他。”
南宮翊執拗道：“倘若你是一位將軍，你馬上要攻城贏戰了，這時敵方拿我的性命逼你退兵，你是退還是直接殺了我？”
不知是不是慕容軒的錯覺，他似乎看見南宮翊眼裏懷著忐忑的希冀，僅僅隻是持續了一秒便又迅速冷卻下去。
慕容軒不高興道：“我退，身為將軍本就是為國家為百姓而戰，倘若我殺死一個無辜之人換來勝利，那將軍這個職位豈不是顯得虛偽可笑？而且以我的實力，這場戰爭無論麵臨何種境地，都可以逆轉。”
南宮翊怔怔地看著他，眼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他咬著唇，一陣哆嗦，許久後他小聲又感激地說道：“你真好……”
慕容軒懵了，他覺得自己的答案放在全天下都是令人滿意的，為何他卻哭了？
“那為何你可以，他就不行呢……”南宮翊垂眸，囁嚅著，聲如蚊呐。
“舍小為大，你此舉必定會引起眾怒，你不怕被罵嗎？”
慕容軒有些生氣道：“我被罵的還少嗎，指責就指責，倘若我不將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我還配說愛你嗎？”
南宮翊哭得更兇了，慕容軒手足無措，低頭一看自己衣領濕了一大片……
“我從來都是被拋棄的那一方，就連退而求其次我都不配……”
“我……”慕容軒一時語塞，忽然有一種詭異的想法閃進他的腦海裏，頓時驚得他一身冷汗。
難不成這些是南宮翊兒時經曆過的？那為何爹爹從來沒說過，南宮翊也沒提起過……
慕容軒焦急地想了一會兒道：“你從來都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你是我最堅定的選擇！”
南宮翊身子一僵，停住哭聲。
慕容軒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些日子你一直悶悶不樂就是因為這些？”
南宮翊嗓子有些沙啞，道：“我隻是怕再失去你了……”
慕容軒心被針紮了一下，發痛。
南宮翊忽然像急紅眼的兔子一般，惡狠狠道：“慕容軒我本來就活不下去了……要是最後連你都拋棄我的話，那我就去死！”
“你……”慕容軒嚇得一愣，甚至有些錯愕，這些時日他愈發覺得南宮翊不對勁，奪舍了？也不是啊……南宮翊還是熟悉的南宮翊，但又很陌生。
“我說到做到，你若棄我，那就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慕容軒心裏慌了一下，他想反駁什麽，但又看見他眼眶紅腫，終是心軟了下來，他抬手擦了擦南宮翊眼角的淚水。
其實慕容軒是生氣的，問這些不就是不信任自己嗎？
慕容軒一想到這兒，心裏又氣又難過，他幽怨道：“我對你永不相棄，下次別試探我了，不然我真生氣了，任你哭瞎了眼睛我都會再看你一眼的！”
……
翌日早晨，南宮翊酒醒後跟沒事人一樣，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慕容軒也沒有提。
雖然慕容軒猜到南宮翊多半在裝病，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南宮翊的身體，於是輕輕搖了搖他，“起來。”
南宮翊迷迷糊糊睜開一隻眼睛，又拉了拉被子繼續睡，含糊地迴了一句：“還早呢，再讓我多睡一會兒……”
“是誰說的不睡懶覺了？誰保證的？”慕容軒道。
南宮翊語塞。
慕容軒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湊近去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這樣可以了吧？”
南宮翊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十分勉強地說：“好吧。”
慕容軒不禁感歎：看來以後讓他起床都得用這種方式了……
慕容軒道：“你不是說不舒服嗎，你現在酒醒了，我們迴九仙山。”
南宮翊心虛地皺皺眉，不情不願道：“啊……好吧……”
慕容軒和南宮翊迴到九仙山後找來了醫仙。
慕容明還以為南宮翊真的出什麽事了，緊張道：“怎麽了？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南宮翊還在想說辭，他垂下頭，開始裝，“我……咳咳咳……爹爹不用擔心了，小傷而已。”
慕容明以為他不想讓自己擔心找的說辭，於是心裏愧疚死了，“翊兒你和爹爹說實話。”
南宮翊抿著嘴，“呃……真的沒什麽事……”
嶽明鏡覺得有問題，忽然緊張道：“師弟你該不會……”
南宮翊衝著嶽明鏡眨了眨眼，希望他幫自己，嶽明鏡立馬心領神會，眼淚盈盈，小聲抽泣著。
慕容明翻白眼，煩躁道：“你幹什麽，大男人哭唧唧的像什麽樣！”
嶽明鏡傷心欲絕，裝模作樣道：“我有這麽難過嗎，師弟想開點，你的病會好的……嚶嚶嚶。”
南宮翊：“？”
慕容軒擰眉，憂心忡忡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南宮翊扶著頭，昏昏沉沉道：“我沒事……就是有些暈而已……”
醫仙診了半天脈都沒發覺什麽異樣，頓時犯難，莫不是自己醫術不精？
好一會兒，他“嘖”了一聲，“長老，少主他……你還是另請醫仙吧……”說完他就匆匆離去。
嶽明鏡一愣，忽然抓著他的肩膀，道：“師弟你不是裝……撞牆了嗎？怎麽會頭疼？”
南宮翊掙開他，“前些日子磕到了……沒事……”
嶽明鏡大吼一聲，“還沒事！醫仙都說無力迴天了！乖師弟啊，你別丟下師兄一人……”
慕容明和羅芙麵色驟冷，南宮翊心中愧疚，他掐著嶽明鏡，道：“就是有些外傷他沒看出來正常的。”
慕容軒卻道：“不行，我去把他們全部叫過來！”
南宮翊一把拉著他，“不用了！”
慕容軒嚴肅道：“那我再叫一個！”
南宮翊拗不過，隻能同意，接下來這個醫仙經驗是最豐富的，南宮翊深吸一口氣，陷入緊張之中。
醫仙診著他的脈，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南宮翊又是一陣心發慌。
醫仙清了清嗓子。
南宮翊汗毛一豎，生怕他拆穿自己。
醫仙道：“就是一些舊傷複發，沒什麽大礙，隻不過少主心中有事，鬱結於心是不利於養傷的。”
南宮翊微微一愣，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醫仙搖頭瞥了他一眼，開了一些藥方離去。
南宮翊卻陷入了沉寂。
見南宮翊沒什麽大事，慕容明和羅芙都鬆了一口氣。
羅芙摸著南宮翊的腦袋，溫柔道：“下凡一趟遇到什麽事了嗎？難不成和哥哥吵架了？”
南宮翊立馬搖頭，“沒有沒有。”
羅芙卻歎氣：“你這孩子平時看著活蹦亂跳的，其實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說出來很容易生病的。”
南宮翊鼻子酸酸的，點頭。
……
傍晚，嶽明鏡還是有些不放心，揪著他的耳朵，惡狠狠道：“說，到底怎麽迴事！騙我就打死你！”
南宮翊拍開他的手，“我裝的！小聲點！”
嶽明鏡一愣，無可奈何道：“那你一定有什麽心事這個醫仙沒說錯對吧！”
南宮翊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那是什麽……我們可是好朋友，你不願意與我說嗎？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什麽都算不上，唉……唉……”嶽明鏡難過道。
南宮翊苦惱道：“嘖……我不知道怎麽給你開口。”
嶽明鏡急迫道：“那你說重點。”
“我想殺人……”
嶽明鏡驚恐道：“你要幹什麽！殺人！”
南宮翊嚇了一跳，立馬捂著他的嘴，“騙你的……閉嘴，小聲點！”
嶽明鏡點頭，“那是什麽？”
南宮翊湊到他耳邊悄悄說著，“給你說個秘密……其實我是……”
嶽明鏡大驚失色，抓著他的肩膀，吼道：“你……你真的是知翊？”
南宮翊沒想到他反應那麽大，又捂著他的嘴，“你別讓爹爹聽見了！”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不記事，隻記得你沉默寡言的，穿個黑袍子，滿臉的戾氣像是統一三界的帝王，都害我做噩夢了，你現在溫柔的樣子順眼多了。”嶽明鏡捏著南宮翊的臉蛋，追憶著往事，默默的歎了口氣。
南宮翊一愣眼神暗了暗，拍開他的手，道：“小屁孩，至於這麽誇張嗎……我隻是擔心哥哥已經懷疑我什麽了，最近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嶽明鏡歎氣道：“慕容軒心思縝密，他可能早就發現你變了，你試探他，心中可尋到答案了？”
南宮翊一愣，手指微微顫抖，內心矛盾掙紮著。
“師叔知道嗎？”
南宮翊搖頭疲倦道：“我不敢和他說，他對我失望透頂，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讓他糟心。”
嶽明鏡神情嚴肅起來，道：“失望個屁！你沒發現他整個人變了好多嗎？以前最愛罵人吵架，像個怨婦似的！現在呢陰陰鬱鬱的，好幾次我看見他一個人酗酒，他無法麵對子謙神君，對你更是心懷愧疚，夜夜難安。”
南宮翊發怔，“我何須他愧疚……”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怨氣凝重，桃花庵是師叔為你而建的，他將你的元神放進魂珠溫養著，三百年了……你總算是迴來了……”
南宮翊一愣，捂著臉，指縫溢出水漬。
嶽明鏡皺眉，“你……還沒放下嗎？”
南宮翊道：“若是放得下，這世間哪來那麽多怨憎會，我又何至於生出心魔難以抵抗……”
嶽明鏡大驚失色，抓著他的手，問道：“你你你……難不成……”
“沒有。”南宮翊迴答得幹脆。
嶽明鏡鬆了一口氣，沒生心魔就好了，修仙之人，一但生出心魔等待的隻有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嶽明鏡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能報仇，隻能怨恨……可，這世間還有牽掛你的人，可否退一步，對自己寬恕一點……”
南宮翊麵色呆滯，陷入了死寂。
出去後，嶽明鏡對著慕容軒沮喪道：“你也聽到了，軒兒為兄愛莫能助！”
慕容軒翻白眼。
嶽明鏡道：“別翻白眼了，快去哄哄他。”
慕容軒捏著拳頭，低沉道：“我知道了。”
……
南宮翊嫌棄地看著送來的湯汁，幹嘔一聲，“嘔！”
南宮翊沒喝，將藥碗放到一邊。
仆人給他打氣，“少主你捏著鼻子，一鼓作氣喝下去。”
南宮翊麵色痛苦，再次拿起來，放在唇邊，藥味撲鼻，反胃感再一次襲來，南宮翊白眼一翻，遲遲不想喝下去。
“你就當我喝了，下去吧。”南宮翊轉身要倒進花盆裏。
仆人阻止道：“長老特意吩咐我看著你喝完，少主人美心善，不忍心看我受罰吧……”
南宮翊欲哭無淚，要死不活地拿起藥碗遞到嘴邊。
“不想喝就算了，我帶你去個地方。”慕容軒進來，剝了一顆糖喂給南宮翊。
甜味從舌尖散開，南宮翊看著藥猶豫一下，深吸口氣，將藥灌了下去。
慕容軒牽著他的手帶他去了東海。
此時已是日薄西山，天空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橙黃色的日落輕吻著大海，連著海麵也被染成了絢爛的紅光。
南宮翊完全融入在這片美好的色彩之中。
慕容軒十分滿意自己算好了時間。
“真美，我好喜歡……”南宮翊笑道。
光反射到南宮翊的白衣上一片霞光顯得他更加溫柔了。
慕容軒覺得南宮翊這身‘紅衣’十分好看。
南宮翊嘿嘿一笑，他靠近慕容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小聲道：“哥哥有沒有覺得我們這身衣服像極了人間的喜服？”
慕容軒忽然有些緊張，腆著臉說著：“像……”
南宮翊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愣，隨後笑意春風。
“那我們成親吧。”慕容軒感覺自己此時的臉就如同紅霞般燒灼著，鼻息繞在鼻腔裏更加灼熱了。
南宮翊愣了一下，說不出來的驚訝和喜悅，手指在袖中發出輕微的顫抖。
南宮翊道：“好。”
慕容軒輕撫他的臉頰，吻了吻他的唇，南宮翊摟著他的腰，反客為主，微微張嘴舌頭伸進去，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過後，慕容軒氣喘籲籲道：“既然我們都要做夫妻了，你有什麽事瞞著我嗎？”
南宮翊一臉隨和道：“沒有啊，我怎麽可能瞞你什麽。”
慕容軒也沒指望他迴答，閉上眼靜靜地埋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