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意識到這點,沒有再開口,隻是依然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沈拓。


    秦喬彎了彎唇角,笑咪咪的看著台上的三人,心裏正思量等會是不是讓人把這個張懷套個麻袋揍一頓,耳邊就傳來蘇棠的一聲“好”。


    “萬沒想到這個沈拓是個如此灑脫之人,雖然跟其他讀書人不太一樣,但也沒有看上去那麽不靠譜。”蘇棠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


    秦喬聽到這話,轉頭看向她,“怎麽?你認識?”


    “我二哥認識,到我們家做過客。”而且油嘴滑舌。後麵那話蘇棠沒說出口,反正她對其第一印象不太好,第一次見麵就把她娘哄的笑個不停,簡直就跟親兒子一樣了。


    至於沈拓為什麽會到蘇府,這就要從蘇棠退婚開始說起。


    蘇棠自從退了婚,蘇夫人就很著急蘇棠的婚事,她也知道自家女兒什麽樣子,過不了高門大宅的生活,就想給女兒找個簡單點的人家。沒想到那個宋清岩那麽不靠譜,如今倒好,平白耽誤功夫。


    最後還是蘇相提議給孫女找一個京科舉子,才讓蘇夫人放心下來。


    所以最近,蘇父借著指教之名,叫了京裏一些出名的學子到府上做客,暗中觀察挑選。


    沈拓並不在蘇父和蘇哲的考慮範圍內,概因這人太過不合群,沒有一般讀書人的溫文如玉,長相也偏硬朗。而正好,蘇棠就喜歡溫文如玉的謙謙君子。


    而沈拓的脾氣正好與蘇翰相投,兩人認識以後,很快就成為了好兄弟。蘇翰想著妹妹的終身大事,得知沈拓沒有定親,其父還是江南布政使司。家世,學識,人品都沒有問題,於是就把人帶到了蘇父跟前。


    奈何蘇棠不喜歡。


    盡管蘇棠在宋清岩身上栽了跟頭,但依然沒改變審美。


    秦喬並不知道這些, 一聽沈拓與蘇二哥是好友,對沈拓的印象就更好了。


    這沈拓說話簡直就是她想說的。


    這幫人就是太閑了,整日參加這個文會,那個文會,期待一朝成名,進入朝中哪個大臣的眼中,好在殿試的時候有個好名次。


    別以為科舉就僅靠才學。要是你在學子中名望足夠,考官一高興,沒準就把你的名次往前提一提。進士與同進士,要是能把三甲提進二甲,那就是人生質的飛躍。


    看了這麽一場熱鬧,秦喬對梵音樓所謂的才子比試大失所望。不過來都來了,她還是隨著侍者上了包廂。


    實際上,沈拓的話雖然粗鄙,但說的是事實。


    秦喬掃視了一圈,就見有學子低頭若有所思,還有讚同的點點頭,還有剛才附和的人麵紅耳赤。


    秦喬心中哂笑,果然,大眾輿論是最好控製的。


    這時,台上的張懷也反應過來,臉色鐵青了,看著沈拓,神情滿是陰鬱。


    “沈兄糊塗了不成,在下不才僥幸得了個荊州解元,萬不敢號稱荊州學子第一人。隻是,沈兄生性灑脫,結交朋友不分身份地位,但張某還是要告誡沈兄一句,羅章生性狠辣,毒殺發妻,現已被關進荊州死牢,隻等大理寺批文,擇日就會被問斬。”


    “沈兄前程遠大,還是不要跟此人有過多牽扯的好。”


    “至於非議墨王殿下,張某並沒有那個意思。張某剛才也說了,墨王殿下確實勞苦功高,然而弑殺成性也是事實,張某隻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罷了。沈兄有不同的看法,盡管提出,然而你如此辱罵我等,又怎會是君子所為呢?”


    “我又沒說我是君子。”沈拓手依然搭在藍衣男子肩上,毫不在意的嗤笑一聲。


    “再說,羅章到底是不是殺人犯,大理寺已經派人去查了,張懷你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些。”沈拓說到這,眼神已經不善的看著張懷。


    看到沈拓生氣,張懷神色卻平靜下來,“我知沈兄對我有偏見,與羅章私交甚篤,但張某在這件事情上卻問心無愧,我隻是把知道的實情說出來而已,羅章自己品行不端,葬送大好前程,沈兄生氣,卻也不能怪到我身上。”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張某還有要事,就不再這打攪二位了,告辭。”說完,就對著台下的眾人拱手道別,施施然出了梵音樓。


    一出梵音樓,張懷就變了臉。


    盡管他裝的再好,還是被沈拓氣的不輕。他早就領教過這人有多難纏,知道跟他辨也辨不出什麽名堂,好在今日也不是全無收獲,總會有人將他今日的表現看在眼裏。


    隻是沈拓這隻蒼蠅,太討人厭了。


    站在三樓的秦喬看著走遠的張懷,對著淩紅使了個眼色。淩紅會意,點了點頭直接出門追了上去。


    而被留下的沈拓卻還在生氣,“小人得誌。”


    李方歎息一聲,對著沈拓說:“張懷雖是小人,但有句話卻沒說錯,羅章兄的案子人證物證俱在,已經成了鐵案,大理寺的人就算再探查,也查不出什麽來。我知沈兄重情義,但你就確信那羅章沒有殺人?”


    “人都有衝動的時候,一時激憤失手也有可能,馬上要會試了,沈兄還是先打起精神過了會試再說吧。”


    “我相信羅章,他絕對不會殺人。他就算不喜他娘子,也不會殺了她。他更不是個衝動之人。這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沈拓聽了李方的話,也沒有生氣,他知道李方是為了他好。


    但眼看還有一個月羅章就要被處死了,他著實不能安心讀書。羅章兄救過他的命,他不能眼看著他冤死。


    隻希望這次派往荊州的大理寺官員有所發現。


    地方上的刑事案件都會傳入大理寺複核審查,像羅章殺妻案,每個環節都沒有疑點隻需要大理寺審核批複就行。


    而為什麽還要派大理寺官員親自走一趟,還是托了沈拓之父的關係。大理寺卿陳少奇與沈父是同科進士,這些年來也有書信往來。沈父雖不覺荊州官員會冤枉一個小小的學子,但還是寫了信給陳大人,拜托他好好查一查。


    陳大人也見過沈拓,把他當子侄對待。拗不過沈拓的央求,派了最擅長查案的寺正去了荊州。


    如今沈拓正在等荊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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