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畫扇”扇坊是她謀劃的第一局,以扇坊為引,收集上乘風雅,廣羅花城名流顯貴,這是齊殿在花城積累人脈資源的捷徑。花城是聚寶盆,金銀玉砌之地,而“風雅”二字,無錢無閑,缺一不可得,能上門巨資揮耗的皆不是平流之輩。


    齊殿手上的扇子,自不是凡品,那是財力、實力的象征。單單是一個“貴”字,在富人圈裏就落了下乘,那得不單是“貴”,還得當得上一個“雅”字。


    打開人脈圈層的關鍵,還要是人,要襯得起這個“貴”,這個“雅”。


    雨歌替齊殿選了那麽一把扇,“貴”得能抵得過一座宅,“雅”得能讓多少名流心羨眼紅,主動遞出名帖結交。


    而齊殿也當得起一個這樣一個角兒,分寸拿捏到位,心、眼相合得同人周旋,愣是從中篩選了各檔產業的合謀夥伴。可謂郎才女貌、郎貌女才,相得益彰,多一分不成,少一分不當。


    “那間茶舍,我召了李悟來料理,編進青鳳司,以後來往傳遞消息,也方便了。”齊殿做主撤了雨歌安排的青鳳司美人掌櫃,長得都太打眼,不如李悟正正好。


    “哦,你的產業,我能有什麽意見?”雨歌挑眉道。


    “非要這樣說來激我,你我有什麽分別?再這麽說,我可要……”白皙的手作勢就要撩撓,一聲嬌唿,圍著石桌,往來追逐,笑聲擊落了一地的紅梅。


    “這個新年真好,”齊殿擁著雨歌,在紅梅底下坐著,懷裏滿滿的,“你能來,真好!”


    “嗯。”雨歌輕聲的應著。


    “你娘親她……”齊殿剛張口,忽而被雨歌轉身用手蓋住了唇。


    “好日子,不提那些!”


    “好!”


    “你王兄好嗎?他這個新年過得可是不輕鬆。”齊殿胸前垂下來幾縷發,被她把玩著,將齊殿的發與她的發纏結在一起。


    “王兄應付得來的,”齊殿說,“他原是受了很好教養的人,不像我這般懶散。”


    雨歌嗤笑一聲,“我可不相信你什麽都沒做。”她繞發的手停了停,“除了烏初晟,想必南芮,也不會閑著。”


    是啊,當年,齊殿一個身體很差的廢柴王子身邊尚有暗探,儲君的左右要是不明著暗著來幾個,豈不是不合理了。


    齊殿笑道:“隻一個南芮還好。現在也不怕眉鄔搞鬼,由你在這坐鎮,妖鬼難過花城。”


    她輕哼了一聲,“過年把我當門神了?驅鬼又擋煞?”


    “不是門神,是發妻!”齊殿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將她纏在一起的二人的發舉了起來。


    “新年伊始,你與我在梅花樹下,結發相擁。這便是結發夫妻。”他吻了她的額,歉意地說,“你給了我那麽多,我始終沒想到給你什麽才是最好的,容我再好好想想,可好?”


    “發妻就足夠。我想要的都有了。”她手指他的心說。


    “唔,我都說了我妻懂事,”齊殿想這歲月……真靜好。


    瞧了瞧院落四方的日影,時辰差不多了。他揚了揚眉,道:


    “帶我妻出門,吃好吃的去。今日我攬月閣雨同舟做東,清風一笑樓包了席麵,你既然迴東崇接受了公主冊封,還不是為了我?我得知好歹不是?這日子,帶妻出去逛逛,妻也順便給為夫撐撐場麵,讓他們瞧一瞧,我有公主鎮場子。”


    雨歌嗬嗬一笑,道了聲“好啊”。心裏卻道:他們或許看重的是我的身份,而我隻願是你的妻。


    去東崇都經曆了什麽,她不說,他也不想逼問,他想:他們或許看重的是你的身份,而我隻願你是我的妻。


    清風一笑樓,樓宇清雅。敞開的大廳,最裏麵是主桌,兩旁一字排開的坐席,次第齊整地陸續坐滿了賓客。


    花城商界新秀,齊殿化名雨同舟,攜愛侶東崇公主李淳玥出席,滿麵春風,笑意飛揚。一進大廳就引起了一陣陣騷動。


    意料之中。


    見禮之後,他一一給雨歌介紹著,“這是西駱的裴公子,北虞的易公子,南芮的季夫人,花城單老板,東崇糧商蓋老板,錢莊周掌櫃,這是珠寶行……,這是……”


    二人手牽手的周旋於席間,卻沒有感到疲累枯燥。


    眾人時而低聲交流,時而拿異樣的目光,盯著這傳言中新封的東崇公主。據說在東崇可是位從不給人麵子,說一不二的掌權人,眉鄔主人唐曦瑤、東崇王李權京都敢頂撞的奇女子。


    此刻,隨著翩翩公子,性格嬌柔,聲美笑甜,說話透著親切,眉眼動人心弦。


    傳言與眼前,孰真孰假,一時更激起了眾人的好奇。


    雨歌無視了這些目光。她時而看著齊殿與人攀談,看他開懷大笑,彼此相牽的手,溫暖中透著安穩。她恍惚著,這歲月……真是靜好。


    若是可能,願這一生都能這麽被你牽著。


    齊殿迴眸,燦爛地笑了,衝著她“嗯”了一聲。這心語他竟然……能聽懂?!!!


    清風徐來,一笑解千憂。紅塵相隨,知己最難求。


    齊殿攜雨歌,高坐於主桌,拍手開席。這席麵沒有絲竹管樂,觥籌交錯間,開懷暢談,各抒己見,類似於一場關於“繁榮商貿,保衛和平,休戈止戰”的清談。


    “我等經商,不敢說為了天下民生,但也不僅僅是為了追求個人的財富。”


    “商是一種藝術,一種能夠創造價值、傳遞價值的藝術,隻有通過貿易和交流,才能夠讓各國之間互聯互通,才能夠促進天下和平與發展。”


    “保天下和平,是我等經商之人的職責。我們反對金戈鐵馬,鐵蹄踏碎了多少商人的夢想。隻有在和平的環境下,才能夠實現貨品流通,商貿流通的繁榮和發展。”


    “我提議成立花城商會,共謀發展,為天下和平與穩定,通過商會的力量和影響力,為天下和平與發展發聲。”


    “貨通天下……”


    “保天下和平……我們一起不斷地努力,就一定能夠創造出一個更加美好、更加和諧的天下”。


    坐於上席的同舟公子瞧著人人說的熱烈,頻頻點頭,終於開了口。


    他說:“兼愛非攻。不以強執弱、以富侮貧、以貴傲賤,才是天下之和。大國不應以大欺小,然貧弱小國又豈能隻靠憐憫苟且偏安?發展商貿,增強國力,便有戰的能力,讓大國不敢輕易圖之。我等雖不能執刀弄槍,但聚天下有義之財,削強扶弱,平衡時勢,徐徐圖之,必能為和平盡一份力。”


    好一番高見。比之眾人的侃侃而談,又有了具體的方向。


    削強扶弱。


    天下至道,無非要的就是一個和諧。有強有弱,才會以大欺小。若是勢均力敵,便相安無事。若大國,有大國的氣度,以和為貴,便是天下之幸,否則便不配獨強。


    然,這各國孰強孰弱,明擺著的。席上首坐的可是東崇的掌權人,她能來此,這就是……


    “……”


    眾人沉默了片刻,又低聲交流了片刻,北虞首先發聲,“同舟公子,可願總領這平天下之責?若願,我等唯公子馬首是瞻。”


    “是啊,是啊……”


    “有各位支持,雨同舟定當勉力而為!”


    哈哈哈,哈哈哈,這新年真暢快。這樣的清談,齊殿已經發起過幾次,今日借了雨歌的身份,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新年,初戰告捷!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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