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箱子裏某樣東西,夜南晴秀眉微微一蹙。


    隨著衣櫃門關闔的聲響,墨修手上拿著一個密封塑料袋走到床邊。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似笑非笑的女聲:


    “準備還挺充分,嗯?”話音尾部稍稍上挑,帶著些許惑人的魅意。


    墨修手上動作一頓,目光下意識落在了行李箱的網格上。那裏麵,幾個方形小包裝正明晃晃的紮著他的眼。


    “……”


    直接抓包到現場,什麽解釋都是多餘的。


    他抿唇不語,將塑料袋放進箱子裏後鎮靜開口:“嗯,有備無患。”


    夜南晴哦了一聲:“需要我跟你媽說一聲嗎?”


    墨修:“……不用。”


    那玩意就是他媽放進來的,大可不必這樣去問。


    “行吧。”


    夜南晴點點頭,也沒有抓著他不放的意思。


    幾個套套而已,到時候看著點別讓他稀裏糊塗失身就行,好歹給人家父母有個交代。


    轉而問道:“證件準備好了?”


    “嗯,這是你的。”


    墨修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遝證件遞給夜南晴。


    證件上的名字是清一色的“路九夜”,而相片中的女子看起來熟悉卻又陌生。


    那是原身路九的照片。


    淩厲、英氣逼人卻缺乏生命力,像個沒有靈魂的雕塑。


    夜南晴心裏略微泛堵。


    她吸了口氣,收起證件對墨修道:“後天飛機對嗎?”


    墨修沉默兩秒,拿出手機:“我看一下。”


    他低著頭,劉海懸空垂直著,擋住了眸中的神色。


    夜南晴安靜的站在一旁,直到墨修手指動作忽然停下。


    “怎麽了?”


    墨修將手機收起,沒帶什麽感情的扯了下唇角:“飛機改航班了,我們要提前出發。”


    他補充了一句:“今晚就走。”


    ……


    a國,晚上十一點。


    飛機的轟鳴劃過夜空,留下一道仿若流星的痕跡。


    夜南晴拖著行李箱,跟在墨修身後走出機場,看著黑黝黝的天空歎了口氣。


    時差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你從一邊黑夜飛過天際經曆了十二小時,降落地點卻是另一片黑夜,就像在一個圓形的鏡子裏。


    有些人經曆這種情況會睡不著、失眠,夜南晴卻是渾渾噩噩,瞌睡得要命。


    一連幾天她都有些精神不濟,可迫於男女主的威壓,夜南晴隻能跟著墨修進了學院“陪讀”。白天全程保鏢站立戒備,晚上下課後身兼“輔導員”重任。


    夜南晴:……


    啊喂,壓榨勞動力也不帶這麽個法的。


    “路九。”


    某天晚上,吃完晚飯後,就在夜南晴準備例行輔導時,少年率先開口叫住了她。


    “嗯?”


    “今晚不用教我了,我想和你聊一下。”


    墨修道。


    夜南晴凝視他片刻,隨後雙手撐在桌子上,笑了出聲。


    “聽著墨修,我很累,如果你給我時間,我寧願去睡覺。”


    她今天晚上穿著一件藏藍色的寬領襯衫,露出漂亮的鎖骨,蓬鬆的烏發垂下幾縷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蕩漾著。


    墨修閉了閉眼,感受到了心中的無力感。


    又是這樣。


    他未嚐不想先發製人,可是每次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墨修輕聲:“那你去吧,我今天自己做就行。”


    他一邊收拾著試卷一邊佯裝無意的開口道:“聽說今天學院有人找你?”


    “對啊,”


    夜南晴轉頭,朝少年粲然一笑,“有人找我要聯係方式,不過你放心,我沒給他——有什麽問題嗎?”


    “沒事。”


    墨修的語氣淡然無波,可握住筆杆的指尖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這一幕自然沒有逃過夜南晴的眼睛。


    她微微挑眉,忽然想逗逗這個悶騷版的小惡魔。


    “這種問題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既然是你的保鏢,就不會玩忽職守,談戀愛那種事怎麽也得等到你大學畢業才行。”


    “嗯。”


    墨修麵無表情應了一聲。


    夜南晴想自己這玩笑難道過火了?


    她試探的開口:“心情不好?”


    “沒。”


    墨修簡單迴了一個字。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夜南晴迴了自己房間。


    書桌前,墨修放下筆,難受的蹙起眉頭。


    “……晚安。”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幹、硬而澀。


    一想到她在別的男人懷中承歡,躺在另一個人的懷裏,卻對他疏離而禮貌,他就嫉妒的將要發狂。


    他一直以為,隻要把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她就不會離開自己。


    可是,即使她在自己身邊,他還是覺得那麽遙遠。


    心中的空洞愈發巨大,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滅。


    也許路十說的是對的。


    “不要讓對師長的情感變質,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有多不堪,多難受,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喜歡著一個對自己沒有感情的人。


    她救他擋槍,暗殺巧蛇,臥底四年,是為了他還隻是為了所謂“任務”?


    夜涼如水,少年卻沒由來的感覺身上燥熱。


    眼前的題目都變形了,所有的字母如張牙舞爪的魔鬼,在跳動著。


    他揉了揉眉心,將筆放下,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脫力的將手臂搭在額頭上。


    她把自己從深淵拉出來之後,就讓他獨自生存嗎?


    ‘你有多好,值得她拚命?’


    路十幾年前說的話清晰浮現在腦海中,讓他一陣窒息。


    他從來沒想過,夜南晴能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開始以為隻是大腦潛意識裏的依賴和崇慕,可現實卻是,他離不開她。


    一抹濕意劃過眼角,從少年閉起的眼眸中掉落,無聲的濺在地板上,炸開一朵小小水花。


    ……


    第二天,夜南晴起來檢查墨修的作業。


    翻過幾本卷子,她把作業往桌上一扔,雙手叉腰:“墨修,你腦子被驢踢了?”


    作業本上紅筆圈出大大小小的錯誤,不該錯的不該做的寫了一大堆。


    墨修沒脾氣的拿過本子,翻看了一遍,弱弱的開口:“昨晚沒睡好……”


    “你這就是昨晚做的,你跟我扯昨晚沒睡好。”


    夜南晴翻了個白眼,差點給氣笑了:“看在今天有品酒會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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