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晴一笑。


    這小子每次都能讓她有意外收獲。


    她向後彎腰躲過,單手控住平衡,完全沒有因此失去重心,底盤極穩。


    “你果然在這裏。”


    看著眼前狼狽的少年,她淡笑開口。


    墨修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後退一步,再次上前。


    淩厲的拳風湧來,夜南晴微微眯眼,在他襲來的那一瞬,握住樹幹的手猛的使力,身體一個空翻,落在了墨修頭頂的樹幹上。


    “我們要不要聊聊?”


    夜南晴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這樣你可打不過我。”


    墨修眸中閃過複雜,似乎真的是在考慮。


    僅僅猶豫一秒的時間,夜南晴身體便如遊蛇般撲向他,一拳將他的頭打偏,而後挾住他的身體朝地上滾去。


    墨修隻覺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花了,他掙紮中握住隱藏在地上某段麻繩,猛然一扯。


    耳邊傳來女子快速的低語。


    “小家夥,永遠不要被對手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這是最後一課。”


    隨著哢嚓一聲脆響,墨修感到後背傳來一股蠻力,隨後身體猛的向前撲倒在地上。


    濕熱從耳邊流下,他一聲悶哼,忽然意識到有什麽事情不對勁。


    強忍刺痛從地上翻滾而起,他摸索著樹幹穩住自己的身體。


    離他幾米遠處,隻見女子被藤蔓纏住手臂,單膝半跪在地上,捂住腹部,嘴角溢出殷紅,白皙的指縫間流出鮮豔的顏色。


    “咳,真煩人……”


    夜南晴低吟,緩緩抬眸看向墨修,目光略顯詫異:“這也是你弄的麽?”


    墨修猛的要往前衝去,可腳下踉蹌,被麻繩絆了個趔趄,他慌忙的拉住繩子,可繩子另一端似乎早已被割斷,鬆鬆垮垮毫無拉力。


    與此同時,懸崖邊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火光夾雜著泥土衝天而起,淹沒了夜南晴的身影。


    一切太過突然、恰到時機,就似早已被安排好的一場盛演。


    墨修瞳孔緊縮。


    懸崖邊的岩石在一寸寸崩裂,漫天碎石中,他動彈不得,隻隱約看見夜南晴從地上撐著膝蓋站起。


    “恭喜你,畢業了……”


    她聲音帶笑,帶著一絲慵懶。


    山邊在崩裂、塌陷,女子的身影也在塵埃中,倏然往下墜落。


    “給你的禮物,我說到做到。”


    她的聲音,被風聲帶走。


    像一顆流星,美麗而不可挽救。


    墨修隻覺腦海中有什麽東西炸裂了。


    該死的!


    去tm的遊戲!


    “路九!”


    他驟然出聲大喊,要往前衝去。


    可身後卻有什麽捂住他的眼,將他硬生生的往後拖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隻知道腦海裏最後的一句話,是她最後的訊息。


    ——噓……迴去,等著驗收我給你的驚喜。


    迴去……迴去……為什麽要迴去!


    繁亂的腳步聲,交流聲,這個世界的動靜沒那麽重要,他的空間又扭曲了。


    她怎麽可以騙他!


    “讓他安靜下來!”


    耳邊有人喊著,聲音好像透過水的朦朧。


    他隻覺意識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


    墨修再次睜眼,已經是三天後。


    他在原來別墅自己的房間裏,墨殊坐在他旁邊,拿著煙鬥,啪嗒啪嗒吸著。


    “醒了?”


    見他睜眼,墨殊將煙鬥放下。不遠處,路十和簡一站得筆挺。


    墨修單手撐著床坐起:“她呢?”


    “誰?”


    墨殊反問。


    墨修抿唇不語。


    墨殊垂下眼瞼,失笑:“她就那麽重要?”


    墨修怔愣,一瞬間想到昏迷前自己思緒的混亂,還有意識莫名的混沌……


    腦海裏又不可遏製的想到她墜下山崖的那一刻,自己第一次將她的名字喊出,而她卻墜落的無影無蹤。


    為了救我。


    腦海裏掠過這個想法,墨修的心髒抽搐般疼了起來。


    墨殊既然知道他已經察覺那個人的身份並非“小姑”,那就不用繼續偽裝了。


    “她在哪裏。”


    墨修再次開口,聲音變得冷硬。


    墨殊遞了杯水給他,轉頭喚道:“路十。”


    路十幾步上前,拿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墨修接過水杯,目光落在屏幕上,裏麵是兩個錄製下來的監控畫麵。


    “這裏有一份禮物給你。”


    墨殊說完,點擊播放。


    第一個監控畫麵在一個豪華套房裏,一個穿著紅睡袍的美豔婦人側躺在沙發上,美眸大睜,而後有人走進房間,發現她已死,急忙的跑出去。


    第二個監控畫麵則是夜色中一座城堡火光衝天的場景,濃重的煙霧很快便將攝影頭給淹沒。


    “這是……”


    墨修感到心髒頻率不受控製的加快,可墨殊卻搖頭製止了他的話音。


    屏幕上畫麵一轉,像是手機自拍鏡頭在旋轉,而後女子英氣麵龐顯露出來。


    墨修下意識挺直了背脊。


    “怎麽樣,一個巧蛇頭目,一個巧蛇大本營,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女子臉色蒼白,但聲音卻還是那般散懶。


    “不滿意也得滿意,貨已到,拒退。”


    她低頭悶咳幾聲,繼續道:“三槍,痛死了,我就當為國捐軀了。”


    女子對著鏡頭揮揮手,隨後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墨修伸手在電腦鍵盤上按了一通,但電腦毫無反應。


    墨殊沉默了片刻,最終開口道:“你別費力氣了,電腦是她設置好的,路十為了破解都費了一番功夫。”


    墨修下意識開口:“她什麽意思。”


    她明明說,她該教的都已經教完了——自己還會拿一個電腦沒辦法?


    路十拿走電腦,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墨殊卻是沒誤解了墨修的意思,意味深長的凝視著他:“巧蛇頭目死了,你自由了兒子。”


    “我……”


    墨修迴神,別開頭想否認。


    墨殊的表情一瞬嚴肅起來:“墨修,她已經把巧蛇內部所有的資料傳過來了,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在控製你,你卻從來沒說。”


    “如果不是被她發現,你是不是……”


    見墨修的目光一點點冰冷下去,墨殊無奈收住話音,轉而道:“一會這裏要撤離,我要去確認一些事情,你跟路十走。”


    “她在哪裏。”


    墨修再次問。


    可墨殊沒有迴答。


    二人對視片刻,墨修似是知道了某種答案,猛的掀開被子下床:


    “媽的別讓我問那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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