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螭的死訊傳得很快。


    因為地位尊崇,還是在族群內部死的。


    除了那些戰力一般,負責鎮守族群大本營的魚人鮫人,幾乎所有鮫人族的成員都聚集到了水螭的屍體前。


    水螭的屍身真的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明明是在水下,居然還有幾處燒焦。


    而且詭異的是,燒焦的傷口上,還有絲絲縷縷的紫色氣息流動。


    雖然十分微弱,但讓靠近的人覺得陰冷無比。


    沉默。


    如同死一樣的寂靜。


    沒有等這些族人們悲傷多久,很快便有幾個六階鮫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位,便是水螭身邊的護衛。


    “各位,聽我說兩句。”


    那個鮫人難掩麵上的悲傷,隻能抬著頭。


    很像是人類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樣子。


    鮫人...也會落淚嗎?


    “水螭大人...很不幸的戰死了,我們需要一個新的首領!”


    “首領不會從我們這些五、六階鮫人中選出,而是交給年輕一代。”


    “我們會負責輔佐,直到下一任首領徹底成長起來。”


    “現在,請年輕一輩鮫人修為最高者,到我麵前!”


    那個護衛鮫人說罷,很快便有不少麵容堅毅的鮫人往前遊動。


    他們大多仍未褪去臉上的稚嫩。


    但他們身上的修為,無一不是二階。


    甚至有幾人到達了三階的瓶頸。


    鮫人這一族群其實很大。


    但水螭所處的地方,必然是鮫人最集中、最強大的地方。


    靈氣也是最充沛的。


    “各位鮫人族的希望,感謝你們願意挺身而出,擔起這樣的大任。”


    “謝謝!”


    護衛鮫人單手握拳,行了一個標準的鮫人族敬禮。


    他做的很認真,完全沒有因為這些鮫人比他小、比他弱而輕視。


    相反,他更像是在麵對自己的上級。


    “願意吞下水螭大人屍體者,再向前一步!”


    護衛鮫人緩緩起身。


    他的下一句話,四座皆驚。


    這一次,年輕一輩的鮫人們不再決絕。


    他們的麵上出現來了幾分猶豫。


    水螭是什麽人?


    領導鮫人族千年!


    他在鮫人族的眼中,與龍國那位初代人王的地位一致。


    就算世間沒有了太陽,他也隻會是這世間唯一的光亮。


    這樣的人死了,還要去吞食他的屍身,讓他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鮫人族早就有了基礎的社會觀念。


    也正是因為有了名為“道德”的約束,他們才會遜色於鯨、鯊二族。


    但也正是道德的存在,他們的內部幾乎沒有任何矛盾。


    “各位,你們是鮫人族未來的希望,我隻是個沒什麽天賦的老人。”


    “就當是為了...鮫人族,為了水螭大人的遺願,求求你們...”


    護衛鮫人把頭低得很深。


    不是他不想成為鮫人族的首領,帶著鮫人族複興。


    可他是最早的一批鮫人。


    經脈早就定型。


    反觀新生代鮫人。


    有優秀的功法、提升修煉速度的丹藥,更正確的修煉方式。


    他們具備比他高出不知多少的可塑性。


    而水螭這樣六階強者的體內,擁有“偽金丹”。


    這是築基期巔峰的修士突破金丹的跡象。


    服用它,可以快速增長修為。


    而且不同於正常的金丹那麽強橫的靈氣衝擊身體。


    偽金丹的靈氣更加溫和。


    若是被服用,修煉速度不說一日千裏。


    但對比之前可以說是進步神速。


    但,仍舊無一人願意上前。


    或許有幾個鮫人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動容。


    不過周圍的鮫人魚人都太多了。


    若是上前,他們害怕在場的人嚼舌根。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我們需要一個有天賦的人重新引領鮫人族。”


    “難道你們真的願意看到水螭大人的心願就此付諸東流嗎?”


    護衛鮫人的話說在了他們的心頭上。


    水螭本來是必死的結局,但他為什麽要忍著巨大的痛苦迴到鮫人族?


    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屍體不能便宜了鯊王。


    而在路上,水螭早就跟護衛鮫人說過了。


    自己體內的偽金丹,隻能交由自己的族人。


    他甚至沒來得及留下遺言,便在離鮫人族不遠處死去。


    這一路上,護衛鮫人拖著水螭的身軀,內心又作何感想呢?


    他的悲傷不亞於任何一人。


    他就是最早一批跟在水螭身邊的鮫人。


    也是為數不多相處最久、最親密的。


    聽完護衛鮫人的話,有一個鮫人族少年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願一試!”


    是之前那個與護衛鮫人有過一麵之緣的鮫人。


    他脖子上有一條吊墜。


    上麵掛著的是一顆棱形晶體。


    “好,不愧是我鮫人族的好兒郎!”


    護衛鮫人眼中閃過一抹希冀。


    “勇敢的孩子,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們會永遠銘記你。”


    “洛海。”


    “好,其他人先退去,洛海跟我來。”


    護衛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水螭的屍體。


    兩人在無數魚人和鮫人的注視下,緩緩離去。


    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十分穩定。


    完全沒有因為領導者的死亡而感到絕望。


    所有鮫人族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為洛海的鮫人族少年身上。


    他承載著的,是無數希望。


    這樣巨大的壓力,確實能促使一個人成長。


    ... ...


    一個巨大的鏤空石頭內部。


    護衛鮫人和洛海相對而坐。


    護衛鮫人盯著一旁水螭的屍體,雙手置於頭頂。


    似乎...是在禱告?


    洛海隻是靜靜的看著,不停做心理準備。


    過了一會,護衛鮫人停下了動作。


    他一咬牙,靈氣匯聚在手中。


    噗嗤!


    他的右手直接刺破了水螭的小腹。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洛海十分震驚。


    可隨後,等到護衛鮫人在傷口處攪動的時候,他才知道這隻是小兒科。


    沒多久,護衛鮫人的手中便出現了一顆圓圓的東西。


    這就是偽金丹。


    通體赤黃色,但黯淡無光。


    不過內裏蘊含的靈氣確實十分濃鬱、純粹。


    “吃了它。”


    護衛鮫人將偽金丹遞了過去。


    他的手很大,拇指大小的偽金丹被他捏在手中。


    洛海看著還沾染著血跡的偽金丹,咽了口唾沫。


    隨後,他一發狠,直接閉眼抓過,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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