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仍然持續響著鈴聲,一聲接著一聲,樸仁猛的妻子似乎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但是無奈樸仁猛的胳膊已經抬到極限高度了,愣是沒能夠得著。


    而且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越來越麻木,對胳膊的控製感逐漸減弱。


    終於,在樸仁猛努力了二十多分鍾後,成功將桌子上的手機用手指挑了下來,掉在了地板上。


    當然,在當他將自己的胳膊垂下後,他就再也抬不起來了,樸仁猛的胳膊也使不上一絲力氣了。


    不過還好,他妻子的電話再度打了過來,樸仁猛眼前一亮,因為他隻需要控製手指點一下手機屏幕接通電話,將自己的情況告知自己的妻子,自己就能獲救。


    隨後,樸仁猛用盡渾身解數,終於在多次嚐試後,成功接通了他妻子的電話。


    樸仁猛這時才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嗓子也無法發出非常大的聲音了,他失去自己身體的操縱權的速度遠比他想象中的快。


    他顫顫巍巍的對他妻子說道:


    “老婆,救……救命……趕快給我打120……”


    沒曾想,電話那頭的女店長根本沒有理他這茬,反而罵罵咧咧的: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幾天沒見長本事了,敢不接老娘電話了是吧?我跟你打了七個電話,你就算忙你也倒是先給我迴個短信啊?”


    “不對,你該不會是在又和你那個相好的私會吧?我告訴你,老娘早晚把那個狐狸精撕了……這事先放一邊,我先跟你說另外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有人來我店裏鬧事了?來的這個人都騎在我脖子上撒野了!你老婆被人欺負了你知不知道?你趕緊給我搖人,我今天非讓他長長教訓……”


    女店長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樸仁猛說的第一句話,也似乎根本不打算聽。


    她現在受了顧衡的氣,隻想發泄出自己心中的不快,上來就衝著樸仁猛連珠帶炮的大吐苦水,樸仁猛連插話的資格都沒有。


    終於等到這個女人說完了這一通廢話,樸仁猛剛想給她說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沒曾想,他還沒開口,樸仁猛就聽到自己的妻子已經把手機撂在了桌子上,隨後就衝著另一個男人口吐芬芳:


    “來來來,你小子看到沒有,我老公接我電話了,你不是咒他死嗎?你聽聽,他死了嗎?”


    樸仁猛聽著自己妻子囂張跋扈的口氣,稍微歎了口氣,因為他感覺自己真的快死了。


    “還敢跟我嘴賤,我這就讓我老公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嘴賤的後果,一定會讓你後悔你剛剛衝我說出的每一個字!”


    顧衡現在有沒有後悔先不做討論,但樸仁猛是真的後悔了。


    他正在後悔當初怎麽瞎了眼,娶了這麽一個不聽人話、隻會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嘮嘮叨叨的莎比玩意兒迴家。


    樸仁猛終於受不了了,立刻盡量將腦袋貼近手機的麥克風,說道:


    “閉嘴!你踏馬先聽我說……別在跟我扯你那些破事兒了,老子不想聽你東拉西扯!先給我打急救電話……我不行了,我的心髒病又犯了,我的心髒很難受……”


    樸仁猛用盡自己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大聲說出了最後這句話。


    沒曾想,樸仁猛的妻子一聽:


    “你敢吼我?!你踏馬說話這麽大聲幹什麽!心髒病心髒病,我看是你一點病都沒有,每次和你一吵架你就跟我說你有心髒病,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沒死?我嫁到你家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一有什麽事兒你就跟我從這裏裝病!”


    “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我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跟你結婚……”


    樸仁猛現在是不隻有心髒病了,他的血壓也在瘋狂升高,樸仁猛娶到的這個好老婆免費為他治好了平日裏低血壓的毛病。


    但是他現在沒有精力跟她吵架,他的聲音重新恢複了氣若遊絲的狀態,再也沒有吼出來的力量了:


    “求求你……幫我報警……打急救電話……”


    然而樸仁猛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婆好像根本聽不懂人話:


    “你現在知道聲音小一點了?我告訴你,晚了!你知不知道,就連我爸爸都沒有吼過我!你算什麽東西,敢用這種語氣跟老娘說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好,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沒一個好東西……”


    “嘟嘟嘟……”


    樸仁猛趕忙用盡力氣掛斷了電話,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在跟她吵架的這功夫,或許自己可以自行撥打求救電話。


    畢竟急救電話的接線員肯定比他老婆更能聽懂人話。


    樸仁猛感覺如果他現在年輕力壯,此刻的他說什麽都要衝上去給他老婆兩巴掌,看她還發不發癲。


    樸仁猛因為剛剛的短暫暈厥,大腦缺氧了一陣子。


    這導致他的思維很混亂,一時間竟然忘了最正確的求救方案。


    此時的他隻有一根手指是靈活的,其他幾根已經很難移動分毫了,這是典型的癱瘓前的症狀。


    然而,就在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按下1、2、0這三個數字的時候,突然,他老婆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因為有來電顯示,樸仁猛剛剛的撥號界麵一下子刷新沒了,一不小心,他竟然又接通了女店長的電話:


    “你踏馬敢掛老娘電話!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你要是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老娘明天就跟你去民政局……”


    “嘟嘟嘟……”


    樸仁猛現在隻要有一個念頭:如果自己的病能好,那麽在他恢複行動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這個女人。


    沒曾想,等掛斷電話,剛剛撥好的三個號碼已經清空了,他又需要重新撥號。


    但是,樸仁猛的老婆火氣正盛,那是一個接一個的電話瘋狂給他打,掛斷一個打一個。


    直到顧衡都看不下去了,劈手奪下了她的手機,樸仁猛這才得到了幾分鍾的喘息機會,成功撥通了求救電話。


    “先生,您怎麽了?”


    “我不行了……心髒難受……麻煩您即刻派車來xx小區……嗚嗚嗚嗚嗚嗚嗚&&%¥#****”


    樸仁猛剛說完自己的小區地址,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是幾號樓,他就發現自己嘴巴已經變麻木了,怎麽努力說話都無法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嘴變獨立了,大腦無法控製自己的嘴巴。


    “喂喂喂,先生,您說您在這小區幾號樓幾單元?”


    “嗚嗚嗚……”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突然,他的手機電池沒電了,手機屏幕瞬間黑屏了。


    不過急救中心還是比較負責了,他們決定派出一輛救護車先去這個小區,然後同時通知警方,讓其通過技術手段給此人定位。


    簡單說,就算樸仁猛沒有說出自己的精確地址,他也照樣會被救護人員尋找到。


    但是,這些事情樸仁猛並不清楚,他隻知道自己手機沒電了,無法再次向外界求助,並且自己嗓子也啞了,無法通過聲音唿救。


    而且剛剛撥出的急救電話隻說了一個小區名字,而這個小區足足有幾千戶居民,沒有門牌號和樓牌號無異於大海撈針。


    而自己這個病如果再過上半個小時得不到救治,恐怕自己必死無疑。


    所以樸仁猛認為:要想謀的一線生機,就必須整出點大動靜讓小區裏的其他人注意到自己。


    他費勁巴拉的將腦袋轉向另一側,看到自己的身後正是一扇窗戶,此時窗戶正拉著窗簾。


    他雖然無法活動自己的身體,但可以慢慢的做出一點點小幅度的動作。


    終於,在他努力了五分鍾後,他那根唯一能夠活動的手指終於夠到了窗簾。


    緊接著,他開始用手指拚命勾住窗簾,開始用力地搖晃和抖動窗簾。


    因為這扇窗戶正對著一座風景不錯的大山,樸仁猛在家中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獨自一人站在這個窗前,一邊抽煙一邊欣賞風景。


    正因為如此,有些時候他喜歡將幾盒煙放在這個窗台上,他想通過晃動窗簾的方式晃下來幾盒煙。


    但是他並不是想抽煙,而是他經常從煙盒上放上幾個打火機,他想要的東西其實是火。


    果然,在他一遍遍的努力下,終於兩盒煙和一個打火機掉了下來。


    他顫顫巍巍的用唯一一根還能動彈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托起打火機,隨後放在窗簾的正下麵。


    隻聽“哢噠”一聲,打火機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一道淡藍色的火光冒了出來。


    樸仁猛想點燃窗簾,以此來吸引到外界的注意。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窗簾並非是純布料的,而是加了一些不知名的化學材料。


    畢竟窗簾被造出來的時候,廠家並沒有考慮過它在燃燒的時候會不會產生有毒氣體。


    當窗簾被點燃後,瞬間就開始冒起了濃濃的黑煙,而且這黑煙有一股怪味,把樸仁猛嗆的咳嗽不止,並且火勢越來越大。


    當火焰被點燃的那一刻,樸仁猛就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掌控火勢了,他本想點燃窗簾這樣窗外的人就能看到自己家出現了問題,沒曾想火勢起的太快,僅僅幾秒鍾就燒穿了整個窗簾並將火勢引到了窗戶旁邊的木質家具上。


    還好樓下有路人經過,提前打了個火警電話,剛從荷花小區駛出的消防車還沒有返迴隊裏,他們就又接到了調度部門發過來的委派出警任務,於是他們直接前往樸仁猛所在的這個高檔小區。


    沒曾想,意外再度發生。


    樸仁猛住在這個小區的一號樓,而救護車能抵達一號樓的一條通道被一輛加長款林墾堵住了樓下的消防通道。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輛車還堵住了草坪上後麵的消防噴頭。


    消防人員立刻聯係這輛豪車上留下的號碼,試圖找到車主並讓其快來挪車,結果電話剛打過去,電話中就傳來一個機械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打不通車主電話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這輛車竟然就是樸仁猛自己的車。


    他其實有地下車庫,而且這個小區到處都是無主的停車位,但是他就偏不停在車位上。


    因為這個小區的物業公司正是樸鴻物業,是他自己的公司,他想停哪就停哪,他就是要發揮自己那為數不多的權限,偏偏就要隨意停車,就是“豪橫”!


    然而正是這份豪橫,成功讓他明明可以得到救助的機會就這麽白白耽誤了。


    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體驗到了他讓他人感受到的惡果。


    樸仁猛掙紮著,眼看這火焰越來越大,他感受著那一股股火焰的炙烤感,身上開始瘋狂出汗。


    樸仁猛絕望了,因為他知道,其實很多人在火災現場並不是燒死的,而是被濃煙嗆死的。


    他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終於,一絲火焰還是沾到了他身上的昂貴西服上。


    衣服瞬間順著他的身體燃燒,特製的衣物在焚燒後化作一種熱度極高的流體,死死的粘在了他的皮膚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生不如死。


    他想慘叫,可他的嗓子早已無法發聲。


    大約一個小時後,火焰徹底被消防人員熄滅,樸仁猛撥打的急救電話叫來的救護車也趕到了樓下。


    “我們收到電話,說著火的這房子裏有一名心髒病患者需要救治……”


    但是,消防人員僅僅從熄滅的火場中,抬出來一具全身上下高度碳化的男人。


    消防人員緊皺眉頭,對前來的醫生說道:


    “我雖然不懂醫學,但是據我觀察……這個人的心髒病可能不需要搶救了……”


    救護人員遵循著規章製度,將已經燒的不成人樣的人形軀殼抬上救護車,直奔醫院而去。


    而於此同時,另一輛救護車已經抵達了源慎高端私立醫院。


    “快,清空急救室!這名病人有生命危險!”


    幾名護士推著杭政的單價車直奔手術室,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急,杭政的爺爺也想跟著去手術室,但直接被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攔了下來:


    “病人家屬是吧?家屬不能進手術室,你先去交一下手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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