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詩詞,都是心有感觸才能成就千古名篇,房俊寫景喻情都為上乘,若是情緒高漲,自然佳作更甚。這樣吧,你與高陽伉儷情深,便以公主為題。”


    李承乾話音剛落,竇懷悊和程懷亮就跳了起來。


    他們讀書不多,可也知道寫詩不寫人,從古到今就沒有一首寫人的佳作傳世。


    太子明擺著是偏幫薛仁佑他們。就連孔穎達都有些遲疑:“這怕是不妥吧?水調歌頭已經證明房俊文采過人,也沒證據表明詩作是抄襲。”


    言下之意趕緊宣布獲勝者吧。


    堂堂太子不能不要臉麵,一首接著一首這是欺負人。


    李承乾微微蹙眉,歉意道:“倒是孤考慮不周了,還以為房俊與公主情濃…… ”


    這話很有意思。


    薛懷佑,杜荷瞬間反應過來,都扔了詩集跑過來:“難道房俊不想尚公主,嫌駙馬身份限製了他的才華?”


    “正是正是,剛才的詩裏或是憤懣落寞,或是躊躇滿誌,這就是在影射啊。”


    剛剛誇房俊絕世詩仙的一群人,再次歪了牆頭。


    “房俊才多大年紀,能有那種滄桑的心境?就算不是抄的,肯定也是花銀子買的。”


    “我羞與這種人為伍,可惜高陽公主皇家血脈,天人之姿,竟然被如此小人蒙騙。”


    嘖嘖聲不絕於耳。


    李承乾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他就是故意的,房俊做了,哪怕水平過得去,也肯定跟之前的佳作不是一個檔次的。


    就算孔穎還是宣布房俊獲勝又如何,他立刻安排人把最後一首詩放出去,再刻意宣揚一番。


    到時候全天下人都會質疑那些佳作的來路。


    若是不肯做?


    那就是膽怯,是心虛,還能讓高陽心生芥蒂,正反都是輸,這是陽謀。


    程懷亮和竇懷悊對視一眼,悄悄從兩邊靠近,他們已經準備好弄傷房俊的手了。


    還剩一步的時候,房俊突然大笑出聲:“這有何難,寫情乃是閨房之樂,輪不到你們觀瞻。我倒是可以隻寫公主。”


    高陽緊緊抿唇,生怕一開口聲音打顫,專門為她寫的詩?


    她激動的快要暈過去了,抬手撫了撫歪掉的發簪,主動站到房俊麵前。


    數不清的眼神聚焦過來。


    女人們眼圈發酸,她們比著妝扮就是想成為宴會的主角。


    可若是房俊能做出一首佳作,京城誰還能奪高陽的風頭。


    房俊不過淺淺一笑,提筆便寫。


    高陽啟唇讀了出來:“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嘶!


    永嘉公主手裏的帕子裂了,她雙目微紅,癡癡望著夢中的影子。


    隻是開首一句,就注定了不是凡品。


    美而不妖,風華正茂時。


    不愧是她心尖上的人,可既是他心尖上的人,為什麽又和別人情深意重。


    這可讓她怎麽割舍的下?


    聽說民間常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古也有娥皇女英,父皇和高陽那裏……


    永嘉公主眼珠子轉了轉,開始默默盤算。


    高陽帕子掩口,哽咽了下,才穩住情緒,若不是要讓他們看看駙馬的才學,也看看他們夫妻之情。


    她現在就要衝上去抱人了。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望斷腸。


    借問漢宮難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的君子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幹。”


    “好一個雲想衣裳花想容。”


    孔穎達大喊了三聲好,才稍稍吐出心中激蕩之氣。


    他淺薄了啊。


    剛還以為房俊年少氣盛,受不得激,擔心他明珠蒙塵。


    沒想到人家是胸有成竹。


    這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曾問過祖父什麽是真正詩人。


    祖父說有一種人行走坐臥皆灑脫,出口即是絕句。


    他當時半點不信。


    現在卻真的服了,房俊可不就是天生的詩仙嗎。


    他一直數著呢,第一首絕句用了半盞茶思考,第二首詩不過五步。


    這首就隻是看了高陽公主一眼。


    筆走龍蛇間沒有半點停頓,孔穎達有種不是他不能再快,隻是被書法耽誤的錯覺。


    李承乾將手指都掐出了血痕。


    憑什麽。


    房俊不就是個廢物紈絝嗎,一直唯唯諾諾的大氣都不敢出。


    怎麽就支棱起來了?


    他是絕不相信有人能突然開竅的,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房俊原本就很厲害,他一直在藏拙。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不想忠於他這個儲君!


    他更悔。


    早知道就不多提一個要求,直接宣布他贏了不就得了。


    這下倒讓他出了更大的風頭。


    千百年來第一首寫人的佳作,比之前那些還要傳唱的廣,傳唱的久。


    薛仁佑和杜荷神情呆滯。


    眼前的一幕太熟悉了,剛剛才上演過一遍。


    這是嫌他們臉不夠腫不夠對稱,非要在另一邊也來一下是吧?


    看向太子的眼神都有些怨念了。


    他們徹底沉浸在即將倒夜香的巨大痛苦中,還沒意識到這些詩有多火,火多久,他們的名字就會跟隨多久。


    不過理由並不好聽。


    竇懷悊和程懷亮互相攙扶著,笑出了豬叫聲。


    他們剛才看到房俊動筆,想收迴腳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硬生生扭轉方向。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把挑釁的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太爽了,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兄弟已經贏了,打臉的事當然得他們來。


    這邊,房俊卻絲毫未受影響,筆尖仍在肆意遊走。


    他生氣了。


    好好承認他優秀不行嗎,就非要找茬,好,一首詩證明不了是嗎?


    那就一次性打到他們服。


    太子又算什麽,他還是駙馬呢,他今天還就是要騎臉輸出了。


    高陽捂著心口,剛剛看了一眼,平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瘋狂叫囂。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態濃意遠……”


    二十首詩詞一揮而就,房俊啪的擲了毛筆,朗聲道:“感觸多了些,一時手癢。我這裏還有一首送給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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