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了,確實有些可惜了!”


    “但他羞辱民部,這事兒也不能就算了。”


    老李裝模作樣,沒有任何羞恥之心,努力地尋找房俊犯錯的借口。


    可話音剛落,老李就發現李泰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像是質疑,又好像是在鄙視。


    老李立刻板起臉,龍目圓瞪,“青雀,你多久沒去給你母後請安了?還不快去立政殿!”


    臥槽!


    這是我爹?


    這是我那個英明睿智的爹?


    李泰就感覺自己的三觀遭受了嚴重的踐踏,可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選擇告退。


    紫宸殿內,空氣顯得十分尷尬。


    “朕的好賢婿,提出讓人驚歎的核算之法,確實有神奇的地方。”


    老李清了清嗓子,眯起眼上下打量竇靜,“竇愛卿,信是寫給你的,你抽空就再去找房俊一趟吧。”


    竇靜聽聞,臊得老臉通紅,房俊他爹就在這,你咋不讓他去?


    深吸了一口氣,竇靜無奈地拱手,“臣明日就去。”


    話落,竇靜起身告辭,房玄齡早就不想在這多待了,緊跟著也就走了。


    紫宸殿內,隻剩下李世民、杜正倫,以及大太監常塗。


    “愛卿,你怎麽看?”老李沉默了片刻,問向杜正倫。


    “此子智妖!”杜正倫放下手中的筆,“以前,所有人都當他是個棒槌,可他做的每一件事,卻讓人不得不把他當成棟梁對待。說句大不敬的話,此子乃大唐之利刃!”


    “哦?”李世民意味深長地看著杜正倫,“”詳細些的說說。


    “無論是陛下,還是未來的儲君,都需要一柄利刃傍身。房俊雖然經常惹事,但他的功績卻不能被忽視。他幫助魏王殿下,卻又主動給竇靜寫信,也不難看出來,這孩子的行事風格,誰也不得罪,堪稱深不可測。”


    “誰也不得罪?你說的是承乾?”老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若是留在承乾身邊,確實能堪大用。隻可惜,承乾、東宮屬官……唉,他們水火不容啊。劍雖犀利,用著也十分趁手,可終究不是承乾的菜。如果把朕換成承乾,早就懲治東宮署官,三顧相府,請房俊進入東宮了。”


    老李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朕其實有很多柄劍,昔日的秦王府十八大學士、衛國公、英國公、知節、敬德……也是他們陪著朕一起橫掃八荒六合,打下一片盛世。朕不怕利劍妨主,真是怕承乾駕馭不住啊。”


    “陛下,房俊這孩子,不用擔心他妨主。”杜正倫聳聳肩,“非儒非將,非文非武,集眾家之所長的人,必然是所有豪門望族、門閥氏族的公敵。最後,真正能保護他的,唯有皇權。所以,這樣的人,豈會妨主?”


    李世民一怔,很快就明白杜正倫什麽意思。


    房俊,絕非王莽那種篡漢之流。


    他是心有百姓,心有江山社稷的人。


    他對咱老李是絕對崇拜的,但他真正忠心的卻不是咱老李,是大唐江山社稷、是所有的大唐百姓。


    哈哈哈!


    “朕想起來一句話,是房俊說的。”老李暢快大笑,“詩詞乃是小道,以天下為己任,為天下人謀福祉;匡扶山河盛興社稷,讓天下百姓,幼有所學,老有所養,心有所安……解放人民、翻身做主,這才是人間正道!”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喧鬧,以及爆竹的聲音。


    老李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皇宮內熱情洋溢的場麵,“快中秋了。貞觀八年,也即將過去了。”


    “陛下。”杜正倫小心地提醒道,“你的壽辰也快到了。”


    “往年,朕都避諱這件事,隻讓程知節進宮陪朕喝酒。今年高興,操辦操辦,把那些個老兄弟全都請過來,一醉方休。”老李聽聞抿抿嘴,“正倫,你給單道珍寫一封信,讓他在朕壽辰之前迴京。常何給朕寫了好幾份奏疏了,都被單道珍這小子給迴絕了,趁著朕壽辰,把常何的事情給辦了。老小子,惦記人家單五娘,不是一天兩天了……朕得成全他。”


    “陛下。”常塗微微躬身,“敬君昭已經迴京,就在殿外等候。”


    “去把魏玄成、馬周找來。”老李使勁兒地搓搓手,“朕今天先把魏玄成給辦了!”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官場,也一樣如此。


    宰相府熱鬧喧囂。


    下人們全都換上了新棉衣,進出忙碌。


    管家房哲,命人在正堂擺下三桌酒席。


    這是秦王府當年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每年中秋之前,十八大學士要輪流招待宴請,今年輪到了房家。


    因為房玄齡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除了在世的十八大學士之外,還有一群國公爺。


    別看很多人都是住朱雀大街的,可忙於公務,十天半月也見不上一麵。


    不是所有人,都像老流氓程咬金那麽清閑。


    房俊換上了麒麟袍,挨個和長輩們打招唿。


    可有一個人引起了房俊的注意,他卻坐在角落,顯得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老許,怎麽一個人坐在這?”房俊湊到對方身邊,笑眼迷離。


    此人姓許,名敬宗,字延祖。


    典型的官二代,屬於江南士族,不是關隴集團嫡係。


    是秦王府十八大學士之一,現任中書舍人,正在修撰國史。


    也是華夏曆史上,公認的奸佞排行榜的扛把子。


    但後世給他定的罪名就值得推敲了:阿諛奉承、好色無度、貪腐成性。


    全都是道德上的貶低,一點兒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


    老許這輩子活得絕對值了,老李信任、小李信任、小武妹妹絕對信任,生前是皇帝的家臣,壽終正寢之後,又獲得了一大堆的追封。


    甚至是死後很多年,小武妹妹想起他,還又給他一通追封。


    奸佞這個詞不好聽,可不是誰都能做奸佞的。


    沒點兒真本事、過硬的手段,做不了奸佞。


    貞觀十年之前,一直都是許敬宗的低穀期,一直到貞觀十年,許敬宗負責編寫《貞觀實錄》的時候才得以翻身。


    老許的人品不好,所以很少有朋友,來參加聚會也隻因為他占了秦王府的一個名額罷了。


    “駙馬爺,最近風頭正盛。”許敬宗笑了笑,“讓下官羨慕至極啊。”


    “老許,你要權利不要?”


    房俊開門見山,一句話,就把許敬宗給整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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