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碑前。


    百姓們路過,看著上麵的名字,無不對老李拍手稱頌。


    豪門望族們路過,看見上麵有自家的姓氏,都感受到久違的恥辱。


    他們咬牙切齒地發誓,要讓老李和小房好看。


    此時,始作俑者房俊正在鐵匠鋪,繞著熔爐打轉。


    相對於工部,六福鐵匠鋪的熔爐要先進很多。


    畢竟,這裏實際上是李二陛下的玩具廠。


    繞著熔爐轉了幾圈。


    房俊開始琢磨,工業革命首先要有蒸汽機。


    那玩意兒原理雖然很簡單,可材料和工藝目前卻不能達標。


    古代煉鐵,含磷量高,大唐的技術稍微強一些,隻是到了宋代很多都失傳了。


    想要含磷量少,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提高熔爐的溫度。


    最適合的材料就是焦炭。


    房俊思索了一會兒,焦炭似乎和燒炭差不多。


    密封的環境裏,把煤使勁兒燒就完了。


    至於怎麽生火,怎麽燒火……


    房俊的目光落在了程六福的身上:這些問題,以後就全都是你的問題了。


    西山,已經完成了泄洪工作。


    洪水過境,衝刷出來大麵積的黑石。


    房俊現場勘查之後,可以確定,那些黑石就是煤炭。


    再想想上輩子西山的地理位置,剛好是臨潼區。


    房俊立刻讓人西山附近,有黑石的土地,全都買了下來。


    手裏有礦,做什麽都有底氣。


    如果科學的盡頭是燒開水,那科學的進程就是燒柴火。


    “六福,你會燒炭嗎?”房俊問。


    “二爺。”程六福眼生自豪,“您這有點瞧不起人了,咱鐵匠鋪的木炭,全京兆府都排得上號。”


    “那你會燒焦炭嗎?”


    “……”程六福撓撓頭,“焦炭是什麽?”


    “就是和燒炭差不多,但把木材換成黑石……”


    房俊把自己的思路,和程六福說了一番,搞得他一頭霧水。


    直到房俊說,把熔爐加大,用焦炭能煉出來鋼,程六福才決定嚐試嚐試。


    一輛馬車的底盤,正要停在院子裏。


    房俊上下打量,可以確定是他要定做的那輛寶駿牌大馬車。


    曆史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直有舔狗在吐槽,歐洲都是四個輪子的馬車。


    無論是舒適度還是載重方麵,都完虐中原人的馬車。


    可他們沒想過,四輪馬車的特定條件是螺栓、螺母、齒輪、彈簧、軸承等等。


    越精細化的東西,在工業進程中,越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最重要的,唐朝的時候,舔狗的歐洲爹們,連滴液體都不是。


    如果這也算是比較的話,那秦直道怎麽說?


    可別再亂認爹了,你那迷人的老祖宗,在秦朝就修過高速公路了!


    眼前的大馬車,就是四輪驅動。


    每兩個輪組,固定在單獨的車架上,並且有立軸銜接,解決了轉向問題。


    “二爺,您真乃神人也!”


    “大家夥都說,這輩子能接觸到這件神器,死了都甘心。”


    程六福對這輛大馬車的設計,歎為觀止。


    可房俊卻不覺得怎麽樣,他隻是想坐車的時候舒服一點兒罷了。


    “但是二爺。”程六福目光中露出遺憾之色,“就是那個減震,是真的做不出來。我們常識性做了幾批,都達不到預計標準。”


    房俊想建造馬車的時候,就想到過這個問題,於是就用弓片代替了彈簧。


    可沒想到,大唐的煉金水平,連這個都做不出來。


    沒減震,肯定是不行的,坐著不舒服。


    想煉鋼,爐溫必須提高。


    “工部會幫我重建西山,到時候把鐵匠鋪遷到西山。那裏我會重新建造一座熔爐。”


    房俊頓了頓,“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煉製焦炭,我會讓人把黑石拉過來。”


    “成,都聽二爺的。”


    享受之路,任重道遠啊。


    安排完一切,房俊迴到了宰相府。


    一進門,就看見家裏忙碌得不行。


    問過之後才知道,皇帝來了,點名要吃火鍋。


    家裏沒牛肉了,隻能請程懷亮程二爺幫忙去搞一頭。


    程二爺也不負眾望,帶著一隊巡城衛,扛著絆馬索,很快就把事兒給辦了。


    房俊剛進門,就聽老李一陣吆五喝六。


    “玄齡,這個茶葉好,給朕裝一盒;還有那個酒,也給朕裝幾壇。娘的,喝完你們家的酒,再喝貢酒……都不如馬尿……”


    李二陛下,好不要臉!


    這特麽是來打劫了!


    有心想離開,但想想委身忘憂閣,每天思春的敬婉君,房俊又放棄了要離開的想法。


    “你迴來得正好。”老李一臉嚴肅認真,“那個辦法可行,最近朕都沒做噩夢。”


    老李說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朝堂近臣全都知道。


    “陛下。”房俊上下打量老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治標不治本,還差一步。”


    “還差一步?”老李不解,“你的意思是,朕後麵還會做噩夢?”


    “請恕兒臣直言。心病要想治根兒,還要從根源抓起。”房俊正了正衣襟,行了君臣禮,“陛下勇於麵對那件事,勇氣可嘉,品行可獎。但那件事之後,陛下赦免了所有活著的人,哪怕是帶兵圍攻秦王府的薛萬徹兄弟都赦免了,為何不把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也全都赦免掉呢?”


    “逆子!”房玄齡狠狠一拍桌子,臉色陰沉得可怕,“不得對陛下胡言亂語,那件事是你能提的嗎?你在教陛下做事?”


    老程和竇靜,相互對望,沒有任何製止的行為,他們似乎想讓房俊說下去。


    “朕,已經追封他息王,諡號為隱了。”李世民牙齒咬得吱嘎作響,“你還想讓朕怎麽樣?”


    “陛下,您都追封了,還差皇陵那塊地兒了嗎?”


    “史書是勝利者寫得不假,但也要給活著的人看啊。隱太子、海陵郡王理應埋在皇陵,參與其中戰死的將領,也應得到相應的追封,這就是做給活人看的,也是給後世之人評價的。功大於過,人們自然對那件事避而不談。”


    “關隴為何一直咬著玄武門不放?不就是因為,陛下和滿朝文武,都不敢去麵對那件事嗎?可如果陛下站起來,勇敢地去麵對那樁事,以後誰還敢說玄武門的冤魂索命呢?”


    老李上下打量房俊,目光鋒芒畢露,“你和朕說實話,這是你的私心,還是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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