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過命的老兄弟,柳先生。”莫宗興向一眾人等介紹起風羽亭,並隨意給他換了一個姓氏。


    眾人見大掌櫃如此重視來人,知道二人交情定不一般,遂都上前見禮。


    簡短客套之後,一大群人簇擁著大掌櫃及來客返迴山寨。


    又是風羽亭不樂見的大擺筵席,席間莫宗興給他介紹坐在身邊的一個年輕美婦,他摟著她說:“老兄弟,這是嫂子楚雲喬。浮雲山的壓寨夫人。”


    風羽亭眉頭稍皺,暗道:這怎的如此不念舊情,當日失了藍櫻槿還捶胸頓足,沒想到這麽快就納了新人。概是男人大抵如此,有幾個似秦生那般執著於一人的。


    說到底,男人是離不開女人的,尤其是美麗的女人,眼見這竇雲喬眉目中含著情,姿色也不俗,那鼻,那眼,那臉,那身材,都可圈可點,也是令人垂涎的。


    他端起一碗酒敬給她,“嫂子,老兄弟敬你。”


    竇雲喬與他對視一眼碰了一下碗飲盡碗中酒,又倒酒迴禮:“兄弟,千萬不要見外,一定要多喝幾杯。”


    莫宗興聽罷哈哈大笑:“今日定要不醉不休。”


    風羽亭環顧了一下這所謂的聚義廳,隻見一眾土匪杯盞交錯喝得不亦樂乎,哪有半分痛苦,難道是忘了麒麟鎮土城牆上那三具已經風幹的屍首,那是莫宗興的妻子,是浮雲山的兄弟姐妹。


    不是說江湖人都以義氣為重嗎,能指望這些無情無義的成事嗎?


    風羽亭暗自叫苦,隻好正色與莫宗興說道:“大哥,此番恐怕我來錯了。”


    莫宗興放下酒碗略有些不快道:“老兄弟,何出此言啊?”


    “大哥,還記得尚有大仇未報嗎!”風羽亭試探著問道,如果莫宗興是個隻圖“西湖歌舞幾時休”的負心人,那自己就可以起身告辭了。


    其實不是莫宗興忘記了仇恨,新納個壓寨夫人和報仇雪恨並不衝突,作為一個正常男人,尤其是一個土匪頭子,枕邊怎麽能沒有女人呢!


    他微微一笑後迴風羽亭道,“老兄弟,是你想多了,我莫某人是個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看了看風羽亭他接著說:“若有仇不報,我還做匪幹什麽,豈不是被江湖人笑話我莫宗興是個膽小鬼。”


    風羽亭聽罷頓覺愧疚,是自己太過心急了,誤會了莫宗興。自己初上浮雲山,他怎能不盛情款待,難道莫大哥做一輩子鰥夫,才能證明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嗎?


    若非報仇心切,他怎麽會給自己寄那封短信呢,麒麟鎮,可去,還是不可去,他是在等自己的消息。


    釋懷過後,他開懷一笑道:“莫大哥,是兄弟多心了,來,今日不醉不休。”


    莫宗興也爽朗地笑起來,“好好好,難得兄弟大駕蒞臨,今日不醉不休,有事明日再議。”


    說完,莫宗興又看了一眼竇雲喬道:“雲喬,給老兄弟倒酒。”


    竇雲喬抓起一個酒壇子道:“好嘞!”


    “老兄弟,這可是財主家私藏的好酒,多喝點,不上頭。”竇雲喬一邊說著一邊給風羽亭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風羽亭聽罷知道這酒是搶來的,是帶著匪味的,他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個財主,如今竟然與匪為伍。


    “多謝嫂子。”不管怎麽說,人家一片盛情自己怎好迴絕。


    這頓大酒直飲到掌燈時分,風羽亭是酩酊大醉,他何嚐不想大醉一場呢,誰知道他心力交瘁呢?


    這些日子,他所經曆的悲歡離合實在是太多了,很多都是他難以承受的,他隻是在咬牙硬挺著而已。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醒酒後摸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睜開眼睛,看見莫宗興就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看來他已等了很久。


    “還是大哥好酒量啊!”風羽亭急忙從床上爬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們做匪的,腦袋別在褲腰沿上,有今天沒明天的,自然是與酒為樂,還是說正事吧,不知兄弟此番因何而來啊?”莫宗興斷定,風羽亭絕不會是順便路過來探望自己的。


    他的話倒令風羽亭有些被動,他能和莫宗興道明是求他幫助自己救人嗎,那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畢竟麒麟鎮是龍潭虎穴啊。


    可是思索片刻後,他又不得不直言相告,他認為沒必要編造一個不存在的理由去欺騙莫大哥,既然彼此都有共同的目標,那就同舟共濟吧。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早已畫好多日的沙家大院的布局圖,平鋪在桌子上,兩個難兄難弟整整密謀了一個下午。


    八月初三,就是夜襲沙家大院之日。事已謀定,隻看天意了。


    迴到麒麟鎮後,風羽亭除了留意沙家大院有什麽變化外,剩下的就是開始安心等待,無須再準備什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僅此而已。


    然而他和莫宗興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秦檜還有幾個好朋友”,這浮雲山中怎麽會沒有薛慶平昔日的好朋友,好歹薛慶平也曾是這山中的一個大頭目。


    此人名叫馬自如,當他聽聞薛慶平在麒麟鎮過得很是愜意時,不免心生羨意,遂產生投奔之心,至於浮雲山的仇,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他早受夠了每天鑽山溝的生活,所以他偷偷去了一趟麒麟鎮見了薛慶平一麵,但薛慶平並沒有收留他,隻是請他大吃一頓,又在邀月樓讓他快活了一天,並給了他一筆錢,然後讓他重返浮雲山。


    送他走之前,薛慶平是這樣對他說的:“你先在山上委屈一陣,這山中沒了藍櫻槿等人,早晚是會被剿滅的,你多留意著,有什麽大舉動,尤其是和麒麟鎮有關的,一定要提前告訴我,說不定你會得到一場大富貴。”


    其實他是在騙馬自如,就連他協助沙家大院誅殺了藍櫻槿等人,也沒得到什麽大富貴,就連賞金都是層層盤剝,到他這裏也所剩無幾了。


    但他不在意這些,他隻想看到浮雲山的覆滅,看到藍櫻槿的無頭屍掛在土城牆上,他很心安;他還想看到莫宗興也像藍櫻槿那樣安靜地掛在土城牆上,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馬自如在麒麟鎮享樂了一天,邀月樓的溫香軟玉讓他有些“樂不思蜀”,那一個個光溜溜的豐乳肥臀,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荷爾蒙,他一聽還有大富貴,遂也背板了浮雲山,心甘情願地成為薛慶平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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