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大院忽然響起了槍聲,槍聲過後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風洛花放下手裏的小手槍對沙行雲笑道:“怎麽樣,三爺,進步快不快?”


    沙行雲走到靶前瞧了瞧,然後一伸大拇指道:“二嫂果然聰明過人,這才幾天工夫,就百步穿楊了。以後定是女中豪傑。”


    風洛花一邊擦拭著手裏的槍一邊向靶子走去,走到靶前定睛一看白了沙行雲一眼道:“去你的吧,就會恭維人,打了六槍就一槍上靶了,我呸!”


    “別著急嗎,二嫂,咱有的是子彈,多練練,假以時日就百發百中了。”沙行雲一本正經地對風洛花說道,“以後誰要欺負你,你就給他一槍。”


    風洛花把手槍插入槍套內歎了一口氣道:“拉倒吧,我可不想用這破玩意殺人。打幾槍,取個樂就得了。”


    “有時候,你不殺人,不代表人不殺你,還是學會自衛好,萬一有事我不在你身邊呢,你說對不對?”沙行雲煞有介事地迴她。


    “算你小子有良心……”略頓了頓,風洛花語重心長地對沙行雲道,“行雲,嫂子想求你一件事?”


    沙行雲有些狐疑地看著她,或許他已經猜出二嫂想要說什麽,他把一隻手插入褲帶,一隻手摸了摸鼻梁道:“想說什麽你就說,和我還遮遮掩掩幹嘛?”


    “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風洛花吞吞吐吐地說道。


    “什麽?”沙行雲在等著風洛花假設的可能。


    風洛花看著他卻不吭聲了,很顯然,那種可能於她而言有些難以啟齒。


    “快說嗎,二嫂,到底什麽事!”沙行雲抱著肩膀道。


    “既然邢家那姑娘不愛你,那你又何必強求呢,我們家三爺就差這一個女人嗎?”風洛花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她的心裏話,這並不是她在偏袒自家弟弟才這樣說。


    “二嫂,你接著說。”沙行雲並沒有和他的二嫂變臉,還是一副笑模樣。


    “莫如,放她走吧,你也了卻一樁煩心事,還是早點明媒正娶一房太太,給咱沙家添丁進口,何必自尋煩惱呢?”雖說風洛花說得不無道理,但無形中刺傷了沙行雲的自尊心。


    他笑了笑道:“放她走?你打算讓她去哪?”


    “你放心,有我在,邢紫珊就不會進我風家的門,她就是一個掃把星,聽二嫂的,別留著了。”風洛花開始懇求她的小叔子,她認為隻有讓邢紫珊離開麒麟鎮,這風沙兩家才會太平,實際上她是對的,但沙行雲能聽進去她的良言嗎?


    沙行雲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主持“公平”的美麗女人,他清楚她是不偏不倚的,實際上如她所說,邢紫珊沒來麒麟鎮前,他和風羽亭之間無非就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芥蒂,如果不放在心上就會輕易化解,風沙兩家就會相安無事。


    可命運之神卻偏偏把邢紫珊從千裏之外的江南送到了麒麟鎮,她太美了,是個男人就想得到她,倘若高高在上的沙行雲把已經到手的獵物拱手送人,那他還有雄性的尊嚴嗎?


    至少沙行雲認為那是一種恥辱,我得不到,任何人也別想得到,誰能說這不符合情理呢,有時候女人是不懂男人的,就像風洛花不懂她的小叔子為何如此偏執一樣。


    難道她懂自家的弟弟嗎,她也不懂,風羽亭還不是一樣偏執,要不怎麽會有一句話流傳了從古至今還那麽響亮——美麗的女人就是紅顏禍水。


    “二嫂,邢紫珊的事,您還是別過問了,我知道怎麽做。”說完,不待風洛花再和他墨跡什麽轉身離去,很顯然,他多少有些小生氣,這也就是風洛花,換了別人,他早發作了。


    望著沙行雲健碩的背影,風洛花萬分糾結,這個結果是她意料之中的,她隻是假設了一種可能,希望那可能成真,如此,風沙兩家就會太平,但她假設的可能卻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心情愈加沉重時,一個女人向她走來,風洛花抬眼一看,是老太爺的三姨太胡小影,她不得不打招唿道:“三太太。”


    對於老太爺的這些姨太太,風洛花隻在太太前麵加個編號就算是對她們的尊重了。


    胡小影看了看那練槍的靶子對風洛花笑道:“聽見槍聲就知道你在這和三爺練槍,練得怎麽樣了?我們家三爺,是真心對你這二奶奶好啊!”


    沙老太爺的姨太太們,背著他的時候,都管沙行雲叫三爺,也沒什麽輩分之分,歸根究底還是沙行雲從沒拿她們當迴事。


    “這不打了六槍就一槍上靶了嗎,就這一槍,還離靶心遠著呢,看來我啊,真的不適合殺人。”


    風洛花拍了拍馬褲上的灰塵,她感覺胡小影說的話在影射她和小叔子之間的那層曖昧關係,所以她用不適合殺人來迴應胡小影,其實說的是反話,她也可以殺人的。


    “殺什麽人啊,殺人那是三爺的事,想殺誰就殺誰,想怎麽殺就怎麽殺!”胡小影反唇相譏,她一直看不慣風洛花在沙家說了算,但又拿風洛花沒奈何,隻好逞口舌之快。


    “說得也是,誰料想四太太竟是那個死法,你不害怕嗎,三太太?”風洛花把槍從槍套裏拔出來,換了個彈夾,拉上了槍栓顧自走到射擊的地方然後對胡小影道,“三太太,還不躲開,我的槍法可沒準頭啊!”


    說著,風洛花緩緩地抬起了手中的槍。


    一提起四太太,胡小影頓時打了個冷戰,她忽然想起三爺那頭叫“大妮”的狼,連忙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嘟嘟囔囔地走了。


    還沒等她走出射擊的安全區,風洛花就扣動了手中的扳機,“啪啪啪……”一股腦兒清空了彈夾,嚇得胡小影捂著耳朵連蹦帶跳地跑去找老太爺“訴苦”去了。


    見胡小影那窘樣,風洛花吹了吹槍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隨後說了句,“咋不嚇死你。”


    大宅門裏每天都在上演著這樣那樣的是是非非,無非是利益之爭,誰都不想低人一等。


    風洛花在這大宅門裏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有所企圖的還不是自討苦吃,就算胡小影去老太爺那告狀,老太爺不也是向著自己的兒媳婦,畢竟女人如衣服,姨太太可以隨時換個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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