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上,沒人會知道,這兩個無時無刻不想生死對決的男人,都是她的最愛,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先她一步離開這個人間,即便這個絕情的人間沒有賜予她想要的溫暖。


    她無聲的哭泣,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抓著弟弟的胳膊癱軟著跪在他麵前。


    風羽亭從來沒有看到過強勢的姐姐如此傷心欲絕,他受不起這一跪,連忙蹲在地上攙起了她,“大姐,你說這對紫珊公平嗎?你能相信嗜血成性的沙行雲,給她光明嗎,他已經把她的靈魂囚禁在了地獄。”


    “這世間還有公平嗎,你知道我在沙家遭遇的痛苦嗎,你沒聽過你姐夫沙行武不是個男人的傳聞嗎,你知道我無兒無女老無所依嗎,難道你和麒麟鎮的人們一樣,隻看到我光鮮的外表嗎?”


    風洛花的哭聲裏竟帶著淒慘的笑容,事到如今,她隻能笑著吞下鹹澀的淚水,第一次對弟弟道出了她全部的痛苦,這些痛苦於她這個美麗的女人而言,沒有一絲的公平。


    停頓了一下她接著說:“我承認沙行雲是個狠辣的男人,但是有我在,我們風沙兩家原本可以相安無事,如果你不介入邢紫珊的悲喜,就不會有這麽多噩夢一般的存在。你想過秦生嗎,他用命換來你的生,他不希望你死。”


    “至於邢紫珊,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從中斡旋,讓行雲放了她,得又得不到,還鎖著幹嗎,他不會強扭任何一個瓜,紫珊也不會接受他,你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恩怨,是不共戴天的。這世上能左右行雲一二的,怕也是隻有我了。雖然他是那麽孤絕。”


    風羽亭本還想再爭辯什麽,可是當他看見姐姐滿臉淚痕,尤其是姐姐提起代他而死的義弟秦生,他選擇了沉默。


    姐姐說出的那些話,是令他他難以置信的,尤其是她說她愛沙行雲後,他選擇了暫時妥協。


    這不單單源於他的善良,還有對姐姐的那份愛,他開始相信時間終會撕去沙行雲最後一道麵具,讓姐姐不再阻攔他的複仇。


    可是他何嚐知道,就算是沙行雲是個摘下麵具的魔鬼,姐姐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愛她的小叔子。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愛,他永遠也不會懂。


    風洛花抬袖拂淚道:“羽亭,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這個世上,除了父親,我隻心疼過兩個男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他,沙行雲。”


    風羽亭無法確定姐姐對沙行雲所謂的心疼,到底包含什麽,是叔嫂之情,還是如他和邢紫珊那樣的男女之情。


    在擦拭姐姐臉上的淚水時,他給了她一個久違的孩子般的笑容,但是那牽強的調皮與他滄桑的偽裝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如果能迴到從前,你還是無憂無慮的風家大少爺,該有多好!”風洛花無比神傷地說道。


    “迴不去了,一切都是應該發生的。”他還是在固執己見,他還是那個愛情至上的風羽亭。


    “對了,千葉前陣子來信了,還提起你。”風洛花忽然對他提起妹妹。


    “不要和她說起這場變故,她不會原諒我的。”風羽亭低下了頭。


    “怎麽和她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來信都是沒有寄發地址的。”風洛花迴道。


    說到此,風洛花的眼淚又簌簌而落,弟弟妹妹讓她操碎了心。


    站在姐弟身邊的風家看門人老張頭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動容,他被一個女人所承受的萬難兩全的痛苦所感動。


    他用粗糙的手背擦了一下滿是皺紋的眼角,“少爺,聽大小姐的話,走吧,這麒麟鎮上,你能用真實身份相見的隻有我們二人,老爺太太也不能見,你現在的樣子……會讓他們心疼死,我會告訴他們你還活著,他們知道我不會騙他們。如果這世道能翻過來,你們自會相見。”


    “他不會殺死邢紫珊的,因為他舍不得,邢紫珊也不會選擇去死,因為她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活著的你,如果你真愛她,就給她活著的訊息。”


    或許風洛花說的是事實,是整件事情最好的走向。


    他妥協了,妥協於對姐姐的尊重,妥協於愛人還能夠活著,走出家門之前,他對著雙親的臥房磕了幾個響頭,他辜負了他們的養育之情。


    臨走之前,風洛花悄悄返迴娘家自己的房間,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裹塞到他手裏,那裏麵裝有十根金條。


    她對弟弟說:“隱姓埋名,不要迴來,在外麵娶妻生子,好好生活。滿足我想當姑姑的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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