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為裳以最快的速度,迴到寢房。


    因著心裏有事,她也就沒注意到。


    自己經過白芷時,那小姑娘霍然抬頭,詫異愕然的樣子。


    “誒?夫……”


    “人”字還未說出,便被雲為裳關在了房門外。


    白芷蠕動的小嘴,驀然閉上。


    獨自站在風中淩亂。


    心裏卻在此時,驟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主子還未迴來。


    自己也總算是可以交差了。


    而此刻的雲為裳,抬起無措的雙手,在寢房裏不停的來迴踱步。


    她的腦海中,反複的迴響起金複所說的話。


    她忽而一拳砸在自己的另一隻掌心裏。


    擰眉自言自語道。


    “我要去找母親核實一下。否則,寢食難安!”


    實在是,這件事情,太過於詭異了。


    說走就走。


    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雲為裳便走到了空間裏。


    雲母今日膳食用得有些晚了。


    遂,她此時正在院子裏散步消食呢!


    忽然瞧見雲為裳來了,還是一個人來的。


    她不由得訝異。


    “裳兒,你怎麽來了?”


    話音落下,她卻敏感的察覺到雲為裳的狀態不對。


    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了幾分。


    眼神疑惑的在雲為裳身上飄忽。


    雲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從雲為裳的神色來看,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


    心裏隱隱有了強烈的不安。


    雲為裳卻在這時,沉沉開口。


    “母親,我們去前廳裏說話吧!”


    雲母趕緊點頭道好。


    母女兩人端坐在梨花木的圈椅裏。


    雲為裳心裏有些亂,直言出口問道。


    “母親,有一件事,我不甚明白,想要請教母親!”


    聽到雲為裳的聲音並無異樣,雲母暫且放下心來。


    有些嗔怪的反問道。


    “裳兒有什麽事情啊?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我聽聞,朝廷流落民間的公主,在我們雲府!”


    “嘭——!”


    她話音剛落,雲母手裏的茶盞便霍然一下打翻在了地上。


    茶水四濺,茶盞也摔成了好幾個碎片。


    瞧見雲母這般,雲為裳的心裏咯噔一下。


    莫不是,自己的身世真有什麽隱情?


    誰知,下一秒,雲母便恢複了平素的溫婉端莊。


    自嘲的笑了笑。


    “這年紀大了,茶盞都拿不穩了呢!”


    說話間,她就俯身下去,從容不迫的撿拾起碎茶盞,放進托盤裏。


    在這個空隙,她便想明白了。


    宮尚角沒跟著一起來,說明這事,雲為裳還不甚知曉。


    雖然總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會真相大白。


    紙包不住火。


    沒來由的。


    雲母想的是,能拖一天算一天。


    尤其是雲為裳現下還懷有身孕,情緒不宜波動太大。


    思及此,再抬頭。


    雲母就盡量溫和的如常笑著。


    “裳兒這是在哪裏聽到的胡話?沒有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雲母無奈的搖了搖頭。


    語氣堅定。


    眉眼裏,皆是和善的笑意。


    雲為裳見狀,不由得一愣。


    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可是自己心裏的不安愈發的強烈。


    特別是,她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那個叫做商儲與的貴公子。


    莫名覺得,他們之間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想來,那人應該也是朝廷的人吧!


    思及此,雲為裳再次沉聲出口。


    “母親,當真沒有這迴事嗎?”


    明明宮尚角都已經查出端倪了……


    雲為裳現出了求知若渴的好奇,眼巴巴注視過去。


    這在雲母看來,卻是一陣心跳加速。


    強壓住紊亂的心緒,她用啞然失笑來掩飾自己的心緒。


    裝作極其自然的伸出手。


    在雲為裳的眉心處輕輕點了一下。


    嗔怪的口吻說道。


    “你呀,道聽途說的也當了真!怎麽,裳兒這是不想要母親了?”


    雲為裳乍一聽到雲母如此說,心裏一慌。


    她急忙拉著雲母的手臂,撒嬌道。


    “母親,不是這樣的,裳兒怎麽會不想要你呢?我隻是想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所謂,好奇害死貓!


    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雲母仍是一臉溫柔的笑著,拍了拍雲為裳挽著自己的小手。


    眼尾的褶子皺了起來。


    眼神卻十分堅毅。


    “母親從未聽聞此事!多半是坊間傳聞,大家茶餘飯後的嘴碎之語罷了!”


    她又在心裏如是補充道:且看朝廷那邊如何動作吧?!


    到時,小角一定會保護好裳兒的!


    再次聽到雲母這樣說,雲為裳心裏安定了不少。


    隻是,想到剛剛母親的異樣……


    她早已不是那個傻乎乎的小女孩了。


    既然大家都有意瞞著自己,那她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努力配合吧!


    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決定不再追問。


    眼睫顫了顫。


    甚是乖巧的說道。


    “母親,我知道了!這次是我唐突了!”


    “無礙!”


    雲為裳婉拒了雲母留她在空間歇息。


    她得快些迴去。


    萬一等下宮尚角找不到自己,肯定會十分著急。


    雲母也未強求,眼見天色已晚,隻好催促道。


    “好,快走吧!”


    她和藹的清淺笑著,眸底卻極快的劃過了一抹異色。


    等雲為裳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雲母眼底蘊出的水汽,這才不由分說的滾落下去。


    夾雜著壓抑的嗚咽聲。


    “……”


    緊緊攥著的茶盞碎片,將她手指劃破,都不自知。


    隻見——


    她白皙的指縫間,沁出了絲絲鮮紅血跡。


    紅白相稱,愈發鮮明刺目!


    -


    宮尚角在長廊上遇見了一個跟白芷相識的婢女。


    瞧見她手裏托盤和燈籠,不覺有些奇怪。


    他便淡然開口問道。


    “這是作甚麽?”


    聞言,芙蓉立即停下了腳。


    恭順的福身迴答。


    “迴主子的話,這是奴婢給主子送去的秋日新到水果……”


    然,她後半句話還未說完,宮尚角就輕蹙眉頭。


    拂了拂衣袂,便大步離去。


    見狀,芙蓉神色緊張的吸了一口氣。


    “還好,蒙混過關了!”


    她緩緩提步,也跟著折返迴去。


    寢房門口,宮尚角眉頭微蹙的斜瞥了一眼白芷。


    神色淡漠。


    而在努力裝睡的某人。


    卻是身形微抖,怎麽都控製不住。


    一看就……


    他冷哼一聲。


    “嗬~”


    聽聞,雙眼緊閉的白芷,身子更是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一時不知該睜眼,還是繼續閉眼。


    啊,一邊是主子,一邊是夫人。


    好難!


    她內心在瘋狂os:快呀,快來個人救救自己吧!


    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然從白芷垂著的臉頰上,沁了出來。


    幸而,就在白芷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雲為裳從內打開了房門。


    “嘎吱——!”


    她打著哈欠,一臉的倦怠。


    穿著素紗薄衣下的小腹,已經很是明顯的攏了起來。


    赫然瞧見門口的人,她混沌的神色,清明了些許。


    水眸裏閃過一抹驚訝。


    旋即,她聲音很是嬌柔的提問。


    “阿角~你去哪裏了?”


    雲為裳差點被自己的嗲聲嗲氣給惡心到了。


    她實在不擅長此類。


    隻不過甚為湊巧的是,她剛好從空間裏出來,就聽見了宮尚角那一聲冷嗬。


    為了不讓白芷太過於為難。


    故,她佯裝成了這般。


    聞言,宮尚角似笑非笑的視線,從白芷身上略過。


    眼眸深深的看了過去。


    牽唇反問。


    “阿裳不好好歇息,怎的出來了?”


    雲為裳當即往他身上靠了靠。


    軟萌萌的撒嬌道。


    “阿角,你明明說很困,卻突然不見了,我心裏著急嘛~”


    聽見她那般嬌滴滴的聲音,宮尚角心中雖有不解。


    卻也是很快就繳械投降。


    他疏懶一笑。


    “為夫隻不過去處理了一點宮門的要緊事……”


    說這話的時候,他長長的手臂,橫過雲為裳還算纖細的腰肢。


    攬在她的腰後,說說笑笑的往內走去。


    “哦……”


    人與聲音,都漸行漸遠。


    隔絕在門外的白芷,終是鬆下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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