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騎著徵宮的健馬,飛奔在舊塵山穀之中。


    “噠噠噠……”


    白馬如一道閃電,矯健奔馳。


    白衣若一襲仙服,衣袂和衣擺的線條拉得極長,翩躚飛舞。


    許久未曾騎馬的她,小臉上盡是興奮。


    縱使這是一匹相對矮小、溫順的良駒。


    但,徵宮的馬兒就沒有不烈的。


    因此,騎起來也是相當的帶勁兒。


    她甚為滿意。


    “嘿嘿嘿……早知道,我就不裝柔弱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突然就超越了前方的一匹墨色大黑馬。


    大黑馬上是一個身形健壯的男子。


    南梔覺得有些難以言狀的熟悉感。


    僅是一晃而過,並未仔細詳看。


    因此,她也就沒有去深究。


    而是專心的往前奔去。


    不過,在那個大黑馬上的男子,霍然被一個白衣飄飛的女子給超越了。


    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握著韁繩的手,猛然一抖,差點就拐錯了方向。


    幸好他反應快,及時更正了過來。


    “駕~”


    無意識的,他就揚起手裏的馬鞭,沉沉的揮了下去。


    “咻!”


    黑色的駿馬受到刺激,立即卯足了勁兒往前衝去。


    踢踏的馬蹄聲,顯得尤為突出。


    不多時,黑馬便有了趕超前方小白馬的趨勢。


    黑馬上男子麵無表情的臉上,幾不可察的出現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恰在此時,南梔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大概是出於強烈的好勝心。


    她立即很不服輸的夾緊了馬背。


    左手握緊韁繩,右手的馬鞭不斷揮舞。


    “駕~”


    當年,南家老國公可是開國大將軍,出了名的忠心為國、英勇善戰。


    因此,受封國公爵位。


    現任國公之嫡女南梔,自然不在話下。


    她雖在國公府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但她,可不是一個隻圖享樂的國公小姐。


    而是在禮、樂、射、禦、書、數等方麵,都十分精通。


    還很有自己的主見。


    譬如,十五歲及笄之後,她就要自己選心儀的夫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心悅男子,便是她喜歡已久的少年——宮遠徵!


    就算他早年受傷中毒,業已將她們青梅竹馬的情意忘了。


    她不是又力挽狂瀾了,讓他重新喜歡上了自己嗎?


    三年綢繆,她終是沒有白費苦心。


    飄遠的思緒,被南梔及時止住。


    狹長的星眸眨了眨。


    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黑馬將要越過白馬的時候,白馬忽而一個急速前進。


    小短腿似是跑出了火花一般。


    僅是一瞬間,便將黑馬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氣得黑馬上的男子,臉色下一子就沉鬱了下去。


    他不停的揮打著馬背,想要逆風翻盤。


    誰知,自己的壯馬還未徹底追趕上去,目的地就出現在了前方。


    黑馬上的男人:“……”


    -


    身材頎長的宮遠徵,正將自己手裏的棕色大馬交給小廝。


    忽而,一個白色的小種馬旋即停在了他的跟前。


    前蹄處還揚起了不少的粉塵。


    他輕咳著,想要退後兩步。


    腦海裏卻急速閃現出了一道精光。


    這不是自己宮裏的小白馬嗎?


    心中頓時疑竇叢生!


    還不待他看清馬背上的人,下一秒,便從白馬上傳來了一道驚慌失措的哭腔聲。


    “徵徵,救我!”


    聞言,宮遠徵這才抬手,扇了扇飛揚的塵土,遙望過去。


    透過昏黃不明的煙塵。


    入目,便是南梔泫色欲滴的巴掌小臉,懼意十足。


    看得出來,她很是恐慌。


    宮遠徵眉心一跳,旋即飛躍而起。


    伸出手,攬在了南梔的細腰處。


    一個旋身,便將她抱了下去。


    他剛站穩腳,南梔便伏在他的胸口處,哭哭啼啼的說開了。


    “徵徵,太可怕了,有個壞人一直在追我……”


    聽著南梔充滿害怕的哭訴,宮遠徵心疼極了。


    抬手撫在她的後背上,上下滑動安慰道。


    “沒事了,梔梔,有我在呢!”


    話是這麽說,但是宮遠徵的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疑惑。


    濃黑的眉頭不禁蹙了蹙。


    暗然發問:梔梔騎馬前來做什麽?


    她不是最弱不禁風、膽小甚微嗎?


    對了,她說的壞人呢?


    可是現在,他的梔梔在傷心哭泣。


    自己怎麽能在這時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呢?


    心中不由得暗想:等她平靜下來,他再問吧!


    心疼,多過解惑!


    就在宮遠徵暗下決心的時候,他們的麵前,再次極速而來一匹黑色的高大馬兒。


    緊急的停在了他們跟前。


    馬背上的男人,一臉鬱結的翻身下馬。


    等他驀然看到宮遠徵的懷裏,有一個肩膀直抽抽的白衣女子時,心頭驟然一跳。


    雖然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臉。


    但是,他的心裏馬上就有了一個標準答案。


    是南梔!


    居然是南梔?


    剛剛騎著小白馬,超越他的大黑馬的白衣女子,竟然會是嬌滴滴、哭唧唧、怯弱弱的南梔?


    除了南梔,宮遠徵會這麽親昵的抱著哪個女子?


    所以,他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測是對的。


    金繁頓時滿臉的驚詫,震驚在了原地。


    他覺得,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本能的猛然搖了搖頭。


    真是丟臉丟到太奶奶家裏去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輸給了弱不禁風的南梔!


    難道,這才是南梔本來的樣子嗎?


    腦海裏一閃而這個可笑又可怕的想法,旋即就被心中濃重的懊惱所代替。


    天啦擼!


    今日的南梔,徹底的顛覆了他以往所有的認知!


    金繁感覺自己的三觀和五官,都被震得粉碎!


    一顆玻璃心,哢嚓一聲。


    碎成渣,掉了一地!


    瞧見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宮遠徵覺得莫名的有些好笑。


    不由得勾唇打趣道。


    “金繁,你這是怎麽了?”


    突然被點名,金繁黑沉的臉色,當即發沉得更厲害了。


    就像是墨色的煤球一般。


    黑透了!


    俄頃,他卻不得不恭敬的僵硬扯唇。


    “徵公子!”


    憋悶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橫掃在南梔的身上。


    僅是彈指之間,便又急速移開。


    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南梔小姐!”


    眸中的情緒,燥鬱得很。


    聽聞,埋頭在懷的南梔,身子微頓。


    濕潤的睫毛顫了顫,便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金繁是否聽到了。


    但,他不愉的神情,顯示出此刻的心情,不甚美好。


    見此情形,宮遠徵似是明白了一些什麽。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戲精小可愛,眉頭微挑。


    暗道:原來,自己喜歡的梔梔,這麽厲害呢!


    居然能將紅玉侍衛金繁都贏了!


    嗯,著實有趣!


    像是扳迴了一局,他俊美的眼尾,泛著愉悅的光芒。


    笑謔得更肆意了。


    “金繁,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明知故問!!!


    金繁煤炭一般的臉色,始終沒法紓解。


    仿若能滴出墨汁來了。


    他不自然的輕咳了一下。


    卻猝然發現,自己的頭皮都跟著扯痛了幾分。


    尤其是太陽穴,突突的跳痛個不停。


    金繁正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到底如何說才好。


    一直依偎在宮遠徵胸口處的南梔,卻在這時,怯生生的抬起了頭來。


    她破碎著水眸,失焦的哭訴道。


    “原來,剛剛嚇到我的壞人,是金繁侍衛呀!”


    聞言,‘壞人’頓時一噎。


    麵肌也跟著劇烈的抽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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