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裏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說完這話後,雲母將愧疚的視線,轉到了雲為裳的身上。


    “可憐我的裳兒,這麽多年,都是頂著衫兒的名字在活……”


    淚水像是開閘的水龍頭似的,不斷往外湧。


    雲為裳見了,心緒萬千。


    她自己也沒想到,現代的父母會給她取這個名字。


    關鍵,還歪打正著的,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雲為裳身上。


    一切都是緣分。


    她幫著雲母擦拭眼淚,語氣很是溫柔。


    “母親不要自責。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我現在就是雲為裳,姐姐就是雲為衫,一切剛剛好!”


    雲為衫聽了,也忙不迭表態。


    “是啊,母親,妹妹說的對!我們現在都用迴了自己的名字。”


    雲母擦掉了不斷湧出來的淚水。


    發紅的眼眶,依舊噙滿了眼淚。


    她皺著眉頭問道。


    “那你們現在到底在做什麽事情?怎麽感覺神神秘秘的?”


    雲為裳和雲為衫心領神會的相視一笑。


    她們不約而同的握著雲母的手。


    雲為裳寬慰道。


    “母親放心,我和姐姐在做有把握的事情。等成功了,就再也不用怕無鋒了!”


    聽到自己的女兒要去對付無鋒,雲母的心髒處猝然一緊。


    擔憂之情溢於麵上,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見狀,雲為裳反而嬌俏的笑道。


    “母親,您看,我將您安頓在這裏,是不是很安全?”


    聞言,雲母擔心的臉上,一下就輕鬆了幾分。


    隨之而來的,就是疑惑不解。


    雲為裳的視線在雲母和雲為衫之間飄忽。


    須臾,她很是鄭重的開口說道。


    “到時候,我會給你們解釋清楚的。”


    見雲為裳不方便多言,雲母也不過多糾結。


    她看著長大成人的兩個女兒,都出落得如此貌美聰穎,頓感心有慰藉。


    這一早上,情緒跌宕起伏的,像是經曆了一段不平凡的波折。


    有喜有憂!


    雲母忽的想起什麽,急忙說道。


    “午膳,就在這裏吃吧?”


    她的詢問中,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雲為裳和雲為衫聽後,先皆是一愣。


    旋即,淺笑著應了下來。


    雲母覺得今天像是做夢一般。


    她立即眉開眼笑起來,眼角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


    趕忙站起身來,生怕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似的。


    她一邊走,一邊還不忘迴頭囑咐道。


    “裳兒,帶著你姐姐好生看看她以前的房間。我準備膳食很快的……”


    待雲母走向後廚,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雲為衫才不放心的問道。


    “妹妹,要不咱們給母親配幾個婢女吧?也好有人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有個說話的人呀!”


    也不怪雲為衫這樣想,偌大的雲府,如今也剩下了雲母一人。


    空空蕩蕩的大房子,實在冷清。


    聽見雲為衫叫自己妹妹,雲為裳旋即眉眼一彎。


    心裏甜滋滋的。


    她若有所思的開口。


    “姐姐,你這個提議,我不是沒想過。一來,母親一個人打理著花園,她有事做。二來,我還沒可靠的人選……”


    聽聞至此,雲為衫了然。


    她也就不再過多糾結此事。


    雲為裳在帶雲為衫到後院西廂房的時候,驀然想起一件事。


    她覺得很有必要告訴雲為衫,讓其對無鋒徹底的絕望。


    -


    雲為裳望著不遠處的一群黑褐色雲雀。


    它們不時的飛起、落下,還在地上歡快的啄食。


    一片祥和之景!


    雲為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麵色微僵。


    雲為裳似是沉凝了片刻,才緩緩的開口。


    “姐姐,你知道雲雀死亡的真相嗎?”


    話音剛落,雲為衫明顯身形晃動,差點跌軟下去。


    好在,她順勢扶住了一旁粗壯的橫木。


    雲為裳看在眼裏,卻並未著急。


    而是緩緩側身,定定的注視著雲為衫。


    雲為衫滿臉的驚慌和哀傷,先前哭紅的眼眸,再次猩紅了起來。


    她故作堅強的抬起頭來,看向雲為裳。


    心中訝然。


    她的唇瓣,瞬間失去血色,一片慘白。


    心髒處,仿若湧起一陣陣的抽痛。


    她纖白的手指,揪在墨藍色的衣衫處。


    痛意襲來,她驀然收緊了手裏的力道。


    雲為裳知道,這個傷疤,很痛,卻不得不揭。


    她斂眸,沉聲說道。


    “姐姐可能不知,我卻很清楚。”


    隨著雲為裳狀似輕飄飄的話語,雲為衫的悲痛情緒驟然攀高。


    她顫抖著略顯幹涸的唇瓣,呢喃。


    “什麽?!”


    雲為裳怎麽可能知道雲雀之死呢?


    她,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雲為裳目光炯炯的凝視著雲為衫,繼續開口。


    “你知道的真相,是不是月公子殺的雲雀?”


    此言一出,雲為衫徹底驚詫不已。


    兩行清淚,霎時滑過她清麗的小臉,在瘦削的下巴處匯聚,滴落下去。


    曾經,雲雀是她艱苦的無鋒訓練中的一道光。


    是她的精神寄托,也是她對這個世界愛的憧憬。


    然,好景不長。


    雲雀被派進宮門,沒多久,便被宮門後山的月公子無情殺害。


    為此,雲為衫傷心難受了好長一段時間。


    久久未能走出來!


    而現在,雲為裳這個親妹妹,成了她新的一抹陽光。


    卻忽然告訴她,雲雀的死因有異?


    雲為衫不願去迴想那段痛苦不堪的時光,艱難的闔了闔眼,她將哭意強行掐住。


    清麗的臉上,已然恢複了冷然。


    說出的話,卻還是出賣了她的關切。


    “那是誰?”


    雲為裳瞧著這樣的雲為衫,心裏著實心疼。


    作為無鋒細作,雲為衫不是濫殺無辜的無情之人。


    相反,她冰冷傲氣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善良滾燙的心。


    約莫,雲為裳一字一句的說。


    “不管姐姐相不相信,真正殺死雲雀的,是無鋒!”


    又是無鋒?!


    雲為衫驀然側頭,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


    雲為裳微微頷首,繼續講述著真相。


    “當年,無鋒派雲雀去宮門偷無量流火。機緣巧合下,與後山的月公子相遇,兩人互生情愫。月公子讓雲雀假死,以逃脫無鋒的控製。”


    說到這裏,雲為衫猛的想起一件事。


    她聲線發顫的問道。


    “所以當時,宮門上懸掛的雲雀,還活著?”


    雲為裳堅定的點了點頭。


    “是!但是無鋒素來多疑,他們不相信雲雀已死,甚至以為雲雀叛變了無鋒。所以搶迴‘屍首’後,一掌拍死了雲雀!”


    話音剛落,雲為衫身體像軟麵條一樣,驀然癱軟了下去。


    雲為裳趕緊扶住她,趁熱打鐵的說道。


    “所以,姐姐才會答應進入宮門做細作,對吧?”


    一切都是為了雲雀!


    雲為裳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心軟,於是繼續加碼。


    “姐姐你看,無鋒僅是有所疑慮,就殺了雲雀!隻是有所懷疑,就派無鋒細作,聯合上官淺來殺你!你不用假死,卻仍被無鋒貼上了背叛的標簽!與其這樣,姐姐不如直接‘坐實罪名’,方能護佑無辜的人!”


    血淋淋的真相,總是讓人不容易接受。


    卻是赤果果的現實!


    雲為裳忽的想起了某人的名句: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守護宮門,亦要如此!


    爆發與滅亡,總要取其一。


    雲為裳直白的話,讓雲為衫徹底崩潰。


    整張小臉都淒愴的悲哭著,白得不正常的唇瓣,不停發抖。


    不多時,她就歇斯底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雲為裳抱著雲為衫的頭,眼底也濕透了。


    她輕拍著雲為衫的臂膀,聲音壓得很低。


    “哭吧,都哭出來吧……”


    壓抑太久,會抑鬱的!


    雲為衫聲淚俱下,哭得悲痛哀戚。


    放縱的淚水,很快就浸濕了衣襟。


    這也是多年來,她第一次這麽肆意的發泄自己的情緒。


    至此,雲為衫對無鋒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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