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為裳眼瞧著他的表情變化,嘴角猛的抽了抽。


    想起什麽,她又不卑不亢道。


    “角公子吐血,是吃了小米粥之後。所以,我懷疑,粥裏有毒!”


    話音剛落,白芷“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她惶恐不安的伏地叩首。


    “小、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檢查好粥,就給主子端來了!不過,奴婢沒有害主子的心!”


    白芷的神級反應,嚇了雲為裳一跳。


    她跪的太快,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叫人看了就心疼。


    古時的下人,命比草賤,伺候主子,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雲為裳的思緒,不禁有些飄遠。


    她想到,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還在父母跟前撒嬌呢!


    宮遠徵正撿起地上破損的粥碗,細細聞了聞。


    驀然皺眉。


    果然是鴆毒!


    這也印證了他先前的判斷。


    倘若一般人食用,必死無疑!


    好在,自己哥哥不是一般人,有強大的內力和毅力支撐著。


    還有雲為裳冒著生命危險,給哥哥灌水稀釋。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要讓他知道是誰想要毒害自己的哥哥,他一定會讓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宮遠徵如是說,雲為裳的眼中厲色一閃。


    她輕聲說道。


    “快起來,白芷。不是你!是其他人!”


    她語氣淡淡,卻很堅定!


    白芷感激的看了一眼雲為裳,眼淚低垂,連忙爬將起來。


    宮遠徵也有了興趣。


    旋即,他看向雲為裳的眸光,恢複了平日的和善。


    “哦?嫂子有什麽好的方法,把人揪出來?”


    雲為裳莞爾一笑,故弄玄虛的勾了勾唇。


    “山人自有妙計!”


    宮遠徵的眉梢挑得老高,眸裏的興味更濃了。


    心道:自家嫂子,什麽時候和哥哥一樣腹黑了?


    真是有趣!


    -


    白露團甘子,清晨散馬蹄。


    天將亮未亮之間,雲為裳的寢房內外早已亂作一團。


    下人們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一進一出。


    還刻意壓抑著音量,在小聲說著什麽。


    明眼人一看那情形,就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顧芃芃在不遠處瞧見了,嘴角的詭笑更是明顯。


    她高興得忘乎所以,臉上的膿瘡也因為激動,上下抖動拉扯。


    膿水不斷往凹凸不平的臉頰流下去,顯得異常猙獰鬼魅。


    黃鶯跟在一旁,既害怕又開心。


    正在這個時候,雲為裳的寢房門口,忽的響起了白芷痛苦沉悶的聲音。


    “掌燈!”


    話音落下,立即有下人拿來了白色的宣紙燈籠。


    很快點燃了燭火,微弱橙黃的燭光跳躍了幾下,快速的歸於平靜。


    顧芃芃一瞧,立時篤定雲為裳已逝!


    她再也按捺不住,忙不迭跑了過去。


    剛到門口,她就痛哭流涕的跪伏在了地上,聲音淒愴。


    “嗚嗚……”


    “雲為裳小姐,你怎麽就去了呢?”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伺候角公子的啊……”


    “你、你安息吧……”


    顧芃芃表麵哭得悲慟欲絕,眼淚鼻涕一把接一把,好不傷心。


    實際,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發顫的聲音裏,是欣喜若狂的興奮。


    太痛快了!


    雲為裳,你終於死啦!


    哈哈哈哈……


    眾人聽了,都不禁唏噓不已。


    “顧芃芃小姐真是心善啊!”


    “可不是嘛,她可是第一個上門來的。”


    “我也這麽覺著,你看她比白芷還會哭喪啊!”


    “有些人呐,自己爹娘卒了,也未必能哭成這樣……”


    “對呀!看她哭得這麽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死了娘呢!”


    …………


    剛開始,顧芃芃聽見大家的誇獎,她還挺高興。


    越到後麵,畫風逐漸的變了。


    她怎麽都覺得,‘死去’的雲為裳在占她便宜呢?


    顧芃芃頓時氣得橫眉冷目道。


    “不會說話,就閉嘴!”


    此時,顧芃芃的頭上並未戴冪籬。


    大家能看到她臉上恐怖惡心的膿瘡,紛紛害怕嫌惡的避讓。


    顧芃芃氣得渾身血液翻湧,咬牙切齒的想要接著大罵。


    卻在想到什麽以後,又詭異的扯開了恐怖的笑意。


    她在心裏咒罵道:哼,等我成了角宮的正夫人,就把你們全部都殺了!


    想到以後弄死這些賤婢,就像碾死螞蟻一樣易如反掌,簡單輕鬆。


    她心裏的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正在這時,白芷紅著眼圈走了出來。


    她看見門口的顧芃芃,很是訝異,啞著聲音問道。


    “顧芃芃小姐,你怎麽來了?”


    顧芃芃一看白芷這副模樣,剛剛心裏還竄著的火氣,瞬時就沒了。


    她矯揉造作的抬手,抹著眼角並不明顯的眼淚,傷心欲絕的哭道。


    “我當然是來……嗚嗚……,送雲為裳小姐……嗚嗚……,最後一程的!”


    說完,她也不顧白芷目瞪口呆的反應,往寢房裏‘跪爬’了進去。


    她一邊爬,一邊肝腸寸斷的痛哭道。


    “啊~雲為裳小姐,你怎麽這麽早早的就去了啊……”


    身後的白芷,嘴角不停的猛抽。


    誰要她來詛咒自家小姐的?


    真是晦氣!


    到了寢房裏,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還有什麽紙張燃燒的味道。


    顧芃芃猜測,一定是火紙或是大燒紙之類的。


    她的心裏頓時忍不住鼓掌,躍躍欲試的想要站起來,手舞足蹈了。


    她滿臉戚容的抽泣道。


    “拿點火紙來,我要為雲為裳小姐送送行!”


    她眼裏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


    說話間,她假意哭著的同時,眼角的餘光,還不停的往屏風後的床榻上瞟去。


    雲為裳的榻上,隱隱約約躺著一個攏起的身影。


    死賤人,一定是她!


    顧芃芃在心裏篤定。


    她的嘴角立即咧開了不寒而栗的怪笑。


    心裏極致的激動和亢奮,讓她差一點,就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時,還沒人給她拿火紙來。


    顧芃芃趁機陰陽怪氣的大發脾氣。


    “你們都沒聽見嗎?快拿火紙來,我要好好的送一程雲為裳小姐……”


    詭異的是,話說出去了好久,都不見有人行動。


    她立刻惱了,頂著猙獰的麵孔,大罵道。


    “雲為裳小姐剛卒,你們一個個的賤婢,就聽不懂人話了嗎?”


    恰在此時,顧芃芃的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料聲音。


    緊接著,就是不明所以的巧笑聲。


    “顧芃芃小姐剛剛說誰卒了呀?”


    這熟悉的女聲,讓顧芃芃心神俱亂,汗如雨下。


    她猛然扭頭,就驚恐的發現,雲為裳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後。


    甚至,雲為裳的嘴角還噙著戲謔的笑意,好整以暇的俯視著自己。


    顧芃芃頓時嚇得癱軟在地,連滾帶爬的縮著身子。


    她難以置信的指著雲為裳,聲音抖成了細篩。


    “你、你、你……”是人是鬼?


    雲為裳聳了聳肩膀,嬌俏的笑道。


    “你都沒死,我怎麽好意思先死啊?我還想聽聽鬼話是什麽樣的呢!”


    正所謂,氣死人不償命。


    一旁的白芷,都快笑噴了。


    宮遠徵也笑得肩膀直抖,不能自已。


    “你、你、你……”居然沒死?


    話還未說完,顧芃芃一口氣沒提上來,喉頭一噎。


    立時,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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