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的結果出來,我再跟阿姨您解釋一下病情,現在,我也不太清楚月月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萬一她的腦細胞停止分裂了呢?


    那她是不是就好了?


    這誰也說不準。


    從蕭家主宅到達紫雲道觀,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蕭家那邊提前做好了部署,蘇見月的身邊,隻有蕭泊這麽一個蕭家人陪著,再就是鄭苗和文景蘭跟著一起。


    道觀位於秦山山脈紫雲峰峰頂,遠遠看去,那座道觀就像是一座隱入雲端的仙居。


    “蘇小姐,前麵的路,車子上不去,我們需要走上去。”


    蕭泊向蘇見月介紹道。


    文景蘭看著眼前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也點頭說道:“是,我記得,我之前來,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可憐她挺著個大肚子,無比虔誠地爬了那麽高的樓梯,聽到的卻是那裏麵的道士說她懷的是個天煞孤星,當時可把她給氣壞了。


    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她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氣。


    要不是因為那位道士胡說,她的女兒怎麽可能吃那麽多的苦?


    “我們的人早就偽裝成香客,分布在這周圍,我們可以放心上去。”


    “好,那我們上去吧!”


    這座道觀的香火似乎很好。


    一路上,有源源不斷的人從山下上去,也有已經拜完了神的香客從山上下來。


    還有人一步一叩,虔誠祈願,麵色悲苦,願神佛保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是靠近那座道觀,她的胸口就越是覺得悶悶的不舒服。


    快到峰頂的時候,蘇見月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斜斜地靠在台階邊上的石壁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嚇人。


    把文景蘭嚇壞了。


    蕭泊立即從雙肩包裏拿出來一瓶沒開封的氧氣,組裝好,雙手遞到了蘇見月的手邊。


    “蘇小姐,您吸個氧試試,會不會舒服一些,秦山山脈海拔高,確實有不少的人會在半路上缺氧。”


    鄭苗扶著蘇見月,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蘇見月的身子在發軟。


    文景蘭從包裏拿出保溫杯,倒出一杯熱水溫著。


    蘇見月抱著氧氣瓶,猛吸了兩口,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文景蘭喂她喝水,休息了半晌,蘇見月才重新打起精神,繼續往上走。


    大約走了十來分鍾,終於爬上了山頂。


    道觀門外是一片寬敞的道場,中間放著一個大大的香爐,過往的香客都在這裏的上香。


    蕭泊帶著她們直接越過了道場,又繞過主殿,徑直走到了大殿背麵的一排廂房處。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小道童。


    “主持還在裏麵上早課,約莫需要一刻鍾,請幾位福主在此稍候片刻。”


    小道童倒是溫文有禮得很。


    他靜靜地候在一邊。


    有外人在,蘇見月他們並沒有交談的欲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股窒息感再度襲來。


    蘇見月覺得,她應該不是缺氧。


    而是,她的身體,在抗拒這個讓她處處都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呢?


    蘇見月不能理解。


    她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


    不!


    蘇見月的視線,落在了廂房盡頭的那一棵歪脖子樹上。


    那棵樹看起來很有年頭。


    蘇見月越看那棵樹,越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她信步往前走,腳步由慢轉快。


    文景蘭不明白蘇見月在看什麽,幹脆也跟了上去。


    鄭苗和蕭泊隨即跟上。


    道童循著蘇見月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看見了那棵位於懸崖邊上的古樹。


    他一麵跟著這行人往那頭走,一麵介紹道:“這棵古樹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曆史,雖然生長在懸崖峭壁,但它臨崖而立,飽經風霜雨雪,仍舊挺拔傲然,不屈不撓,自成風骨,到了秋天,滿樹金黃,還有許多香客慕名前來打卡,我們道觀的師兄弟們都說,這棵樹已經生了魂,帶了靈氣,福主若是誇它漂亮,它會很高興的。”


    蘇見月一聽到兩千多年,忽然就想了起來。


    她走到了那棵大樹邊上,樹幹格外的粗大,隻怕七八個人環抱,都難以抱住。


    茂密的樹冠,在地麵,落下一大片陰影,而樹幹歪斜的那一邊,則是懸崖。


    這裏被開發的不錯,懸崖邊上都裝上了護欄。


    蘇見月的手,輕輕地撫摸上那棵樹幹的幹身。


    那股熟悉的感覺愈發明顯。


    她站在了靠近護欄的位置,一隻手抓向了大樹的那一邊。


    蘇見月的視線落在了廂房的那一片位置,距離那裏不遠處,是紫雲道觀的主殿。


    兩千年前的那裏,並沒有道觀。


    這裏是泥濘崎嶇的懸崖,而這棵樹,在那時應當十分的瘦弱。


    她被那位阿桃姑娘拖下懸崖的時候,應該抓了一下這棵樹的樹幹。


    所以,主殿那裏,應該是……


    記憶重疊。


    蘇見月心髒狂跳。


    那股令她窒息的感覺再度襲來。


    道童的聲音適時響起。


    “福主,主持的早課已經結束,我們可以去廂房麵見主持了。”


    蘇見月似乎看見了那位道童的背後,有一雙詭異的眼。


    那雙眼睛流著血淚,正朝著她微笑。


    心髒揪緊,蘇見月的瞳孔不斷放大,毫無意識地軟了下去。


    “月月,你怎麽了月月?”


    所有的人都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在不遠處假裝賞景的林念念飛跑上前。


    “你們好,我是一名醫生,請問你們需要幫助嗎?”


    蕭泊立即點頭。


    “需要。”


    林念念不停地為蘇見月做著心肺複蘇。


    情況越是緊急,她就越是鎮定。


    一下,兩下,三下……


    昏迷的人絲毫都沒有醒來的意識。


    她加重了力道,人工唿吸和心肺複蘇交替使用。


    蘇見月就像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空殼娃娃,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文景蘭緊緊地揪著胸口,鄭苗的眉頭緊緊地蹙著。


    就連蕭泊,都下意識地停住了唿吸。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蘇見月的身上。


    眼看著林念念的從鎮定到慌亂,她落下了眼淚。


    一滴,兩滴……


    匯聚成串。


    到了最後,她雙手發顫,再也沒辦法使出力氣,去給蘇見月做那些徒勞無功的急救動作。


    她茫然抬頭,眼底滿是悲戚。


    “怎麽辦?”


    林念念顫抖地問:“我救不了她,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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