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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宋獻策,見過,見過這位大帥……”


    不多時,宋獻策便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出了門外,卻是頭都不敢抬,一出門便直接跪倒在地上,狗一般的磕著頭。


    他身材本就矮小,有侏儒症,此時這般一做,簡直就像是個小醜,極為的滑稽。


    “哥,他就是宋獻策沒錯了,我以前曾經遠遠見過他一麵……”


    小瑾鈴這時也稍稍從熱氣球上的激情中恢複過來一些,忙踮起腳尖,貼著徐長青的耳邊低低道。


    有了熱氣球上那一出,小瑾鈴此時已經可以大半確定,徐長青絕不會輕易拋棄她的,這讓她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升華,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


    “嗯。”


    徐長青慢斯條理的點了點頭,卻是充滿玩味的看向了宋獻策。


    此時,周圍眾人,哪怕是王喜、秦東旭這些跟隨徐長青良久的百戰精銳,對宋獻策都是充滿輕蔑,根本就看不起這個孩子般的老男人。


    但是,徐長青卻是明白,宋獻策這廝,智商情商之高,遠不是常人可以企及!


    換句話說,此時在場之人,除了他徐長青之外,剩下所有人,怕都是被宋獻策玩弄於股掌之間!


    個中道理並不複雜。


    像是宋獻策這種人,可是跟著李自成起家的,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就算此時心中害怕,前途未卜,卻又何至於狼狽到這個模樣?


    無怪乎是想藏拙示弱,謀定後動而已!


    在之前的時候,徐長青其實對宋獻策也沒有什麽感覺,但此時,卻是對這廝有了些愛才之心!


    他是個愛自己,也懂規矩的人。


    這樣的人若是放著不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嗬嗬,宋爺,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抬起頭來嘛,我一直以來,對宋爺您還是很欽佩的。”


    “額……”


    宋獻策孩子般的小身子登時一僵。


    這聲音,咋,咋就這麽耳熟呢?


    他一定是在哪裏聽過,而且,絕為時不遠。


    對於此,宋獻策還是很有信心的,要不然也吃不了算命這門玄學的飯。


    看著遍地的靴麵,宋獻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卻是正碰到徐長青玩味的目光。


    “是,是你?劉,劉二爺……”


    宋獻策幾如是見了鬼一般看向徐長青,整個人都是如墜冰窟。


    “嗬嗬。”


    徐長青一笑,接過小瑾鈴手裏的油紙傘,慢斯條理走上前來,幫宋獻策遮住了朦朧細雨,又伸手把他拉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道:“宋爺,您一早不久發現在下不對勁了嗎?”


    “這……”


    宋獻策不由連連搖頭苦笑,心裏一下子通透了大半。


    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這位‘劉二爺’年紀輕輕,卻是有著通天般的手段,原來,他就是那位能通天的爺啊……


    宋獻策以前的時候,曾經想了無數種可能,他與徐長青會麵的那一天。


    畢竟,他心裏也很明白,大順軍這種機製,怎麽可能玩的過如狼似虎的模範軍?


    可宋獻策卻是做夢也沒想到,他早已經與徐長青見過麵,而且,被徐長青的手段哄得一愣一愣……


    “爺,您,您怎的會親臨襄陽啊,這,學生……”


    宋獻策著實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在徐長青的麵前,他就像是不著寸縷,還用再去掩飾什麽麽?


    若是越掩飾,反而才是越落入下乘,再沒有翻身餘地。


    “嗬嗬。宋爺,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為了蜀錦之事而來。本來其實我也沒啥時間過來的,不過,我這邊正好有個小相好的,而且,前段時間剛打下京師來,便過來溜達溜達嘛。”


    在宋獻策嘴巴張大的都快要塞進雞蛋去的時候,徐長青又笑吟吟道:“宋爺,我其實是想三顧茅廬的,可著實事務纏身,走不開啊。這樣,我現在再次鄭重邀請宋爺,您,可否助長青一臂之力,咱們一起完成咱們的蜀錦大業?”


    “……”


    宋獻策就像是遭到了雷擊,整個人都是淩亂了。


    饒是徐長青這話輕飄飄的,可以他的腦子,又豈能不知道裏麵到底是透露了多少信息!


    誰能想,誰敢想啊,徐長青竟然,已經是把大清國給滅了……


    原來,那並不是玩笑的傳言,而是……


    切切實實的現實哇……


    而更讓宋獻策沒想到的是,徐長青此時明明已經占據了相當恐怖的主動權,卻是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皇城’,而是到他這裏來……


    這是何等心胸氣魄?


    怪不得,怪不得這位爺年紀輕輕,便已經是登上雲顛了啊。


    他的心胸手段,凡夫俗子簡直望塵也莫及!


    “爺,爺,您對學生的厚愛,學生,學生真的是百死、萬死也難以報答萬一啊。”


    宋獻策‘撲通’跪在地上,拚命對徐長青磕頭:“爺,能為您效力,是學生此生最大的幸運。以後,隻要爺您但有指示,學生必宵衣旰食,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哈哈。”


    看到宋獻策的表態,徐長青不由哈哈大笑,他都有點喜歡這個小矮子了,嘴皮子是真的利索,恰到好處。


    忙伸手把他扶起來,笑道:“老宋,你是個什麽人,我徐長青很清楚。我可不希望你累壞了,咱們以後的時日還長著呢,我還等著你為立下更大的功勳呢。”


    宋獻策這時也迴過神來,忙含著淚重重點頭:“爺,您的心胸,學生真是,真是數遍我華夏五千年,也未有能與您相提並論者啊。您放心,學生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幫您完整的拿下襄陽,拿下大順,拿下這天下!”


    看著不遠處徐長青與宋獻策兩人惺惺相惜,周圍眾人都有些懵了。


    因為雨霧朦朧,隔的又稍有些遠,眾人並未聽到徐長青與宋獻策聊的是什麽,卻是,就這短短幾句間,宋獻策便已經對徐長青感激涕零。


    這也太快了吧?


    小瑾鈴這邊柳眉也緊緊蹙起來。


    別人沒注意徐長青剛才與宋獻策說的什麽,她卻是一直在緊緊的盯著徐長青,隱隱也看懂了一些徐長青的口型,知曉了一些兩人話語間的意思。


    這讓小瑾鈴止不住五體投地般佩服的同時,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也是落了地,渾身都是充滿了希望與幹勁。


    她此生能碰到徐長青,真的是祖墳裏冒青煙,十輩子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那。


    ……


    徐長青強勢收服了宋獻策,事態得到了加速般的進展。


    宋獻策雖是油滑又奸詐,但是他本身的素養也是沒的說的,又身為李自成的智囊,對大順各方麵都是極為了解。


    有他助陣,半個時辰不到,襄陽除了李自成的‘皇城’之外,其他各部區域,都是得到了穩定控製。


    特別是皇城周邊大順權貴所居住的核心區。


    將將晚上八點半的時候,徐長青、黃宗羲、宋獻策一行人,便是來到了李自成的‘皇城’之外。


    此時,模範軍雖是還沒有真正進攻‘皇城’,隻是圍困,並且清掉了‘皇城’周邊的幾個大小營地,但是這‘皇城’還是有一定守衛能力的。


    根據宋獻策的推斷,‘皇城’內至少還有一千出頭的兵力,並且,裝備都頗為不弱,許多都是來自采購模範軍的製式裝備。


    徐長青點了點頭,慢斯條理的點了一袋煙,吸了幾口之後才道:“老宋,這事情,還勞煩你出馬。我之前,迫不得已,已經是殺了一部分順軍的精銳,現在,能有選擇的餘地,便盡量留下他們的性命吧。”


    宋獻策對此早有預料,非但不怕,反而是極為振奮,這可是他能在徐長青身邊站住腳的極佳機會,忙深深行禮道:“爺,且待屬下去勸降!”


    王喜馬上安排親兵開始準備,在前方構架工事,確保宋獻策勸降時的安全。


    就在模範軍迅速忙活起來的時候,‘皇城’內,李自成已經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根本在他的宮殿裏坐不住了,急急朝著‘皇城’正門這邊而來。


    身為當世梟雄,李自成對這種‘叛亂’自不陌生,而且早已經經曆過多次,包括他自己都策劃過數次。


    此時形勢雖不是太妙,但他卻並不是太虛。


    因為見得多了,而且他對局勢也有著一定的判斷。


    他此時還以為是麾下某個部將的叛亂,別看此時這叛亂熙熙攘攘,聲勢衝天,但他有充裕的信心,能憑借他‘闖王’的底子,把事情壓下去。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壓不下去了,他也有辦法全身而退,至少是保全大順的旗號。


    以前辦這種事情已經太多了。


    便是張獻忠、羅汝才那等奸詐如狐之輩,都玩不過他,他又怕誰?


    說來也是命運的巧合。


    當李自成剛剛趕到這邊的時候,宋獻策這邊也恰巧準備完畢,拿著擴音喇叭便開始唿喊起來:“兄弟們,你們應該很熟悉我,我便是你們的大軍師宋獻策。我知道兄弟們心裏都是怎麽想的,想維護我大順的威嚴!但是,兄弟們啊,我大順被桎梏於籠中已多時,消息著實是太閉塞了啊。現在圍困我大順的,並不是哪一部叛將,而是當今模範軍主帥、大明海城候徐長青親臨!”


    “兄弟們,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早在兩月多之前,海城侯爺,已經親率模範軍主力,攻克了京師,成功滅掉了滿清王庭,現在……”


    宋獻策的口才儼然是沒的說的,而且他極為擅長捕捉人的心裏,一番條理之後,直接便是讓‘皇城’守軍一陣躁動。


    誰能想到,現在來圍攻他們的,竟然是傳說中的徐長青!


    更可怕的是,徐長青此時竟然已經……把滿清王庭都給端了……


    身為李自成的親衛,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傳說中的‘老營’出身,多半都參加過當年山海關一片石之戰,自是明白清軍是個什麽等級。


    可,徐長青竟然連清軍都給滅了,這事情還怎麽玩?


    而一眾懵逼又躁動的士兵們身後不遠處,李自成本來還想馬上打斷宋獻策的話,趕緊讓他的孩兒們提升起士氣來,解決掉眼前這個麻煩。


    可聽著聽著,李自成也傻了。


    按照宋獻策這麽說,他,包括他們整個大順,豈不是,已經是必死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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