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古雲寺的事情,徐長青又與董立夫聊起了他麾下的事情。


    已經到了此時,董立夫對徐長青也不再保留,一一詳細的為徐長青介紹。


    大明後期,在很多地方跟滿清後期是很類似的。


    滿清後來想搞個實缺,那是相當的難,沒錢沒關係縱然你是科舉出身,也隻能是候補。


    幹等的話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好在沾化不是軍屯,離得也遠,競爭稍微少些,但董立夫也是熬了二十幾年,拚了大半輩子,花費了無數心思,這才是熬到了守備的位置上。


    董立夫此時雖也是千戶職,可麾下光正千戶就有三個,副千戶足有六七個,百戶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他麾下的實職把總軍官,正千戶親領也不奇怪。


    說著,董立夫陪笑道:“伯爺,地方上一些事情,就是這樣,頗為繁瑣紛雜。不過,那近百多號騎兵皆在卑職掌控之中,而且,那幾個千戶,卑職也掌握了他們不少底子,隻要伯爺您一聲令下,卑職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長青一笑,緩緩點了點頭。


    董立夫這廝雖是不地道,不過,這也算是投名狀,徐長青自不會拒絕。


    破家縣令,滅門令尹。


    抄家可絕對是致富奔小康的捷徑。


    尤其是沾化已經是徐長青法定上的治地,這邊的人手徐長青肯定是要換一遍的。


    又與董立夫聊了一會兒,打發這廝先下樓等著,徐長青讓親兵通知吳三輔和張虎,擴大盯梢範圍,把古雲寺落入監視範圍內。


    不多時,徐長青下樓,表示要去董立夫的營地看看,董立夫忙是歡喜的在前麵引路。


    很快,徐長青一行百多人,在董立夫的引領下,來到了他的營地。


    一眾沾化城的將官們看到是徐長青親臨了,頓時一片騷動,很快,紛紛討著巧跪地行禮。


    “嗬嗬,都是自家兄弟,都起來吧。”


    徐長青跟這幫人表現的很親熱,拍拍這個的肩膀,親手拉起那個,讓這些人很快放鬆下來。


    董立夫的那個老管家,很快也吸引到了徐長青的注意力。


    主要是他身上那種經曆過沙場的氣質,讓的徐長青太熟悉了。


    此時縱然他表現的猶如老狗一般溫順憨厚,可徐長青還是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危險感!


    在後世時,徐長青這方麵的感覺便是很準,來到大明之後,這種感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麵上徐長青肯定不會表露。


    笑著與眾人寒暄一番,表示形勢已經得到了控製,正在快速處置,大家先安心紮下營來,等這邊的事情了結,功績肯定是少不了他們的。


    這讓的眾人都有些控製不住的興奮起來,一個個胸脯拍的劈啪響,對徐長青表著忠心。


    迴到己方營地的路上,徐長青似是無意般問道:“老董,你這老管家不錯,很有能力啊。跟你幾年了?”


    董立夫哪能知道徐長青的心思?忙陪笑道:“伯爺,說起來,這都快十年了啊。當初,我剛到沾化任上,老冼便是跟在我身邊了。哎,時間過的是真快啊。”


    董立夫有些感慨,似乎是想起了年輕時候,但片刻便迴神,忙笑道:“對了,伯爺,老冼跟古雲寺那邊很熟。以後,您要想買僧產,叫他來操作就行。他很信佛,對這裏麵的東西很了解,買其他地方的僧產,他也能幫上忙。”


    “哦?”


    “這是個人才啊。”


    徐長青不動聲色的一笑:“老董,你很不錯。現在勞煩你再跑一趟,跟這老冼說說,把他叫來我跟他聊聊。”


    “好來!”


    董立夫趕忙屁顛屁顛離去。


    看著他興奮的背影,徐長青的微微眯起了眼睛。


    ……


    很快,董立夫便是找到了老冼,低聲把徐長青想買僧產的事情跟他敘說一遍,又冷著臉囑咐道:“老冼,這事兒,你得給爺我提起精神來,一定不能搞砸了。隻要能跟忠義伯搭上線,咱們就安枕無憂了。”


    老冼忙是老狗般陪著笑稱是,然而,在他的老眼深處,卻是閃過一抹遮掩不住的憂慮。


    但董立夫此時正興奮著,並沒有注意到。


    等董立夫興奮的說完,發現老冼有些走神,頓時不悅,“老冼,你平日裏不是挺精明嗎?還傻愣著幹什麽,難道要伯爺等你?!”


    老冼這才迴神來,忙陪笑道:“老爺,老奴馬上去,馬上就去。”


    然而他看著是殷勤又興奮的走向徐長青的營地,可他的腳步,卻是一步比一步沉重。


    心中暗道:“難道,這忠義伯已經發現了什麽嗎?”


    但旋即他便否掉。


    已經在這片土地布局十年,這忠義伯就算是條獵狗,又怎可能知曉這其中奧秘?


    不多時,老冼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徐長青的大帳內,忙是磕頭行禮。


    卻發現,大帳裏此時並不隻徐長青,還有一個人,正被綁在一根似乎剛剛打下去不久的木柱上。


    待老冼仔細一看,居然是馬鷂子!


    這讓他魂兒都要被嚇飛了。


    好在他反應很快,片刻便是調整了過來。


    徐長青這時正在跟馬鷂子說話,看到他進來,笑道:“冼爺不必客氣。以後本帥要仰仗冼爺的地方可還有不少呢。嗬嗬,冼爺先坐會,來人,給冼爺上茶。”


    “是。”


    有親兵忙去泡茶。


    老冼忙陪著笑點頭,卻不敢真坐,還是呆在門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又偷偷看向徐長青和馬鷂子那邊。


    徐長青這時笑著對馬鷂子道:“馬爺,這麽算起來,咱們還真不是外人。我父親徐虎臣,當年便是在旅順戰死。”


    馬鷂子目光深沉的複雜。


    片刻,咬著牙道:“徐虎臣徐將軍是好漢子,但伯爺您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不過,伯爺,您也不必浪費時間了,我這輩子作孽太多,死不足惜!隻求伯爺您給我個痛快的。”


    “馬爺此言差矣。人死很容易,一刀,一劍,一槍,怎麽著都能死。不過,馬爺你難道就想像現在這樣,背上這種遺臭萬年,祖宗孩子都無法做人的罵名,像條狗一樣死去嗎?”


    徐長青笑吟吟的看著馬鷂子的眼睛。


    馬鷂子頓時更加鬱悶。


    他忽然發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麵前,他幾乎被剝光了衣服,根本沒有絲毫躲避的餘地。


    他想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眼睛卻是偷偷的看了不遠處的老冼一眼,目光充滿複雜。


    半晌,長歎息一聲道:“伯爺,您厚愛了,我這把老骨頭,能力真的有限。如果為您效命,恐怕,隻會耽誤您的大事。”


    徐長青哈哈大笑:“馬爺,我一直認為,你是個人物。若是不能為我所用,那,隻能是,永絕後患了。”


    說著,徐長青話鋒忽然一轉,看向老冼道:“鬼爺,您說是不是?”


    “額,是……”


    老冼腦子裏正在想事情,根本沒怎麽聽清徐長青這話,下意識便是迴了幾句。


    可說完,他這才反應過來,瞳孔猛的放大,忙是跪在地上,無比尷尬又可憐楚楚的看向徐長青:“伯爺,您,您這是何意?老朽這一大把年紀了,可受不了這種驚嚇啊。”


    徐長青一笑:“哦,不好意思,口誤,口誤。這幾天,鬼爺這個名字著實是在本帥腦海裏著魔了。這找不到他,本帥心裏始終不得安生那。”


    馬鷂子跟老冼又一個眼神交流,都是心有餘悸。


    徐長青這時笑著看向馬鷂子,“馬爺,您,真不考慮我剛才說的了?”


    馬鷂子苦笑:“伯爺,非是小的不想,實在是,實在是小的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若是有來生,小的一定棄暗投明,在伯爺麾下效力。”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徐長青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馬鷂子表情愈發複雜,想說些什麽,卻終究沒說出口。


    而這邊,老冼卻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完,徐長青忽然道:“來人,送馬爺上路吧!”


    “是!”


    幾個如狼似虎的親兵拖著馬鷂子便是出去。


    “啊……”


    片刻,門外便是傳來利刃掠過骨骼血肉的聲音,以及馬鷂子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但這慘叫沒持續幾秒鍾便是戛然而止。


    帳內,老冼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根本不敢再看徐長青,隻是下意識的跪在地上。


    他其實也知道徐長青這是在殺雞儆猴,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真聽到剛才馬鷂子那慘絕人寰的尖叫時,心髒還是止不住的劇烈抽搐。


    徐長青一笑:“老冼,別緊張。對敵人嘛,咱們就得狠著點。老祖宗怎麽說的來著?打蛇不死必被咬!咱們想活的更好,也隻能是心狠手黑,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裏。來,你先起來,給我說說怎麽買僧產的事兒。”


    半晌,老冼這才稍稍平複,忙是對徐長青介紹起來。


    不得不說,這廝的確是有兩把刷子,各方麵的事務被他理的井井有條,徐長青也是頻頻點頭。


    ……


    就在徐長青與老冼聊著的時候,帳外,馬鷂子並沒死,被吳三輔帶到了一個新的大帳裏。


    吳三輔顯然沒有徐長青那麽好脾氣,獰笑著道:“馬爺,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說說吧,這老冼是什麽人!別否認,你們剛才幾次眼神交流,爺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馬鷂子此時也是被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了,驚恐的看向吳三輔。


    剛才,吳三輔的刀雖是沒落在他的身上,可他的一名心腹,卻是當了替罪羊。


    此時,馬鷂子絕不會懷疑,如果他不說什麽,注定別想過去今天了,而且,必將要去到地獄裏沉淪。


    但想起他的家眷還在鬼爺的掌控中,他又早安排好了後路,馬鷂子還是搖頭道:“這位爺,小的,小的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小的真的沒有見過那位鬼爺。”


    “嗬嗬。”


    吳三輔笑了:“看來,馬爺您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來,給咱們馬爺上點手段。”


    幾個吳三輔的老家奴頓時獰笑著上前來,啪啪,幾張宣紙便是直接拍在了馬鷂子的老臉上。


    “嘩啦。”


    瞬息,一盆冰水直接從頭澆到底。


    “唔……”


    馬鷂子雖不知道這是什麽刑罰,卻是怎能不知其中恐怖?忙是拚命掙紮。


    可他越是掙紮,這種痛苦便是越甚,很快,他便是感覺到,他的意識,已經在逐漸離他遠去。


    這時,他卻隱隱聽到吳三輔貼著他的耳邊笑道:“馬爺,聽說您年前才得了個兒子,老來得子,可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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