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洪承疇接手全局,這種興奮炸裂的狂躁熱潮,再次得到了進一步的擴散爆發。


    洪承疇畢竟是老謀深算的老江湖,當即便是下令,殺豬宰羊,犒賞三軍,三軍同慶!


    “哦,洪督威武!”


    “洪督威武!”


    “洪督威武……”


    頓時也是將這種熱潮再次推向了另一個頂點,那種喧囂的熾熱浪潮,幾乎要衝透雲霄。


    諸多總兵級大佬此時雖是都各有心思,但洪承疇已經把大勢帶起來,誰又敢在這種時候頂著整個大勢而行?


    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一個個的麵上都是帶著笑顏,充滿希冀。


    哪怕是白廣恩這條老陰狗,就算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也是緊跟著潮流。


    而曹變蛟雖也是在笑,可眸子深處,卻是凝聚起了一抹深沉的憂慮,整個人都微微有些不自在了。


    那小兔崽子與洪督之間,就像是有著一種默契,一拍即合啊!


    可~。


    依照洪督這種性子,這樣,真的好嗎....?


    想著,曹變蛟忍不住又看向了不遠處的徐長青。


    徐長青此時已然平複不少,雖說臉上還有不少汗水,以及一些因為熱與興奮沒有消散的紅暈,但整個人非常沉靜,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充滿著年輕人衝勁熱血的同時,又有著一種讓人很難形容的安靜。


    很快,徐長青也是看到了曹變蛟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示意曹變蛟安心。


    雖說老曹根本沒有幾分動作,眼神中隻是流露出稍稍詢問之意,但徐長青這些時日已經與老曹很是默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正如老曹之前教育徐長青的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此時,徐長青與洪承疇之間的這種合作,這種默契,看似天衣無縫,幹柴烈火一般,實則,不過還是各取所需。


    徐長青感激洪承疇的提攜,也想著能把洪承疇拉出那個大泥坑。


    但~~,從始至終,徐長青一直保持著獨立性,與洪承疇雖是在政治層麵很是緊密,但,在軍事層麵,包括各種基礎構架上,完全獨立於洪承疇之外!


    曹變蛟肯定是覺得,自己有點太急了,被推到了這種風口浪尖之上,已經是沒有任何退路!


    可,這種東西,徐長青一時又怎麽跟曹變蛟解釋呢?


    如果能有選擇,依照徐長青的油滑世故,怎麽可能這麽出挑?


    但烏雲已經蔽日,民族的脊椎都快要被折斷了,現實已經不給徐長青選擇的機會了!


    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價,徐長青也必須要在盡可能的時間內,獲得更高的職位,得到更多的話語權!


    縱然之後遍地荊棘,懸崖萬丈,徐長青依然會這麽做!


    更不要提,此時的形勢,比預想之中的可是要好太多了,徐長青又怕個鳥毛?


    哪怕洪承疇到時候真的要耍心眼,丟車保帥,徐長青依然是有著充裕的應對餘地!


    後世,太祖有句話,可謂是一言定乾坤,透徹骨髓!


    “槍杆子裏出政權啊!”


    隻要有精兵在手,並且能獨立與遼西係統之外生存,就算城頭變幻大王旗,他徐長青又怕個鳥毛?


    …


    就在寧遠城一片歡騰,數十萬軍民同慶的時候。


    錦州東北,小淩河之畔,滿清奴酋皇太極長子、肅親王豪格的營地,那隨風飛舞的金色王旗大纛之下,奢華的王帳中,英武逼人的豪格已然化為了一頭狂暴的獅子!


    “廢物!”


    “廢物!!”


    “統統都是廢物!!!”


    “爺我怎麽就養了你們這群廢物??!”


    “這都兩天了,不說抓到動手的雜碎了,現在,居然是誰動手的你們都不知道?!!!真當爺我不敢殺人嗎?!!!!”


    豪格手中拿著鎏金馬鞭,狠狠抽了一鞭子空氣,頓時‘啪啦’一聲,被修建的整齊又英武的胡須都是止不住顫動。


    帳內,數十名鑲黃旗勳貴、蒙古王公、漢軍旗走狗,全都是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喘!


    他們此時當然能了解他們這位英武的主子爺的怒意。


    高麗人此次出兵錦州,絕對是近年來滿清又一個充滿著強大希冀與標誌性的重大事件!


    須知,奴酋皇太極雖然之前自封為‘博達爾汗’,號稱是胸懷最寬廣的男人,但實則滿清的主要影響力還是在白山黑水之間,以及周邊的蒙古人!


    縱然‘黃金家族’孛兒隻斤氏的繼承人林丹汗此時已經俯首,家眷都是被滿清王族瓜分一空,但,蒙古人的博大,遠非區區女真可比。


    不說遠了,從科爾沁往西不多遠,無數廣袤土地上的蒙古各部各族,各個台吉,誰他麽又是真服了滿清的統治?


    隻要滿清這邊風向稍有不對,這些如狼一般的蒙古人,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一口!


    但此時,一直是大明鐵杆小弟的高麗人的出兵,已然是打破了這種僵局!


    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是壓製住了大明的正統性!


    可此時,堂堂大清賞賜給高麗人的賞賜,乃至是高麗人主將金自點的哥哥,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連鍋都給端了???


    更是到現在連根鳥毛都沒有摸到???


    現在,他豪格還是瞎子、傻子,完全找不到頭緒的。


    而事發當天的夜裏,他豪格還在跟金自點喝酒,牛皮吹的震天響……


    此時這一幕,已經不是打他豪格臉的事兒,而是.....直接把他的臉摁在地上玩了命的摩擦啊!


    汗阿瑪因為信任,所以才把這等美差交到他豪格的手裏,給他提供了這個寬闊的平台,可此時……


    豪格越想越氣,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他的脾氣雖是自幼便有些暴躁,很是衝動,可多年來,各種打磨,一直自稱‘福薄’的他,早已經收斂了許多,更成熟了許多,已經很少發這麽大的脾氣了。


    已經三十而立了啊。


    這一路走來,隻有豪格自己才知道,他這一路到底是多麽的不容易!


    他雖是皇太極的長子,卻是並非那‘五大宮’的大妃所出,甚至,當年的‘莽古濟’事件,為了向汗阿瑪表忠心,他甚至親手殺死了他心愛的妻子!


    雖然最後他的汗阿瑪拆分了莽古爾泰的正藍旗,給了他八個牛錄,讓他實力大增,卻又怎能彌補他內心的傷痛?


    此時,這消息恐怕已經到盛京了,汗阿瑪必定已經知道了……


    豪格一時真的有些無法想象,他的汗阿瑪知道了這件事,到底會怎麽處置他……


    “報————————”


    “報!”


    “寧遠急報!”


    這時,就在這大帳內壓抑的氣氛即將到達冰點的時候,帳外,忽然傳來傳令兵聲帶都有些嘶啞的唱聲。


    “嗯?”


    豪格頓時一愣,冷聲道:“傳!”


    一眾勳貴、奴才們也是如獲大赦,下意識便是迴頭。


    片刻,一個精壯的傳令兵便是迅速進帳來,恭敬跪倒在地上,“主子爺,偷襲高麗人營地的兇手已經找到了,是洪承疇麾下督標營新任守備徐長青!今天一大早,這徐長青便是去寧遠城報功了,據報他們斬殺了三百多級高麗人首級,並且生俘了金自兼大人,現在,整個寧遠城都在慶祝……”


    等這傳令兵說完,帳內眾人麵色都是有些扭曲起來,忙是看向豪格。


    豪格英武的臉孔已經陰沉的幾如要滴出水來!


    一雙鋒銳的劍眉之下,那幽深的眸子裏寒光閃動,英武的身軀都是止不住微微顫抖。


    半晌,他才是緩過氣來,虎目死死的盯住了這傳令兵:“這徐長青,是個什麽東西?!”


    “額……”


    傳令兵一愣,趕忙將他打探到的徐長青的消息,對豪格匯報一遍,尤其是徐長青幾次出海的事情。


    一眾滿蒙權貴、奴才們本以為聽完後趕緊帶人去找迴場子來呢,可穆然一聽,這徐長青的營地居然建設在大海裏,一個個全都是蒙了。


    便是豪格一時也有些木亂了。


    什麽玩意兒?


    這徐長青,小小守備而已,居然把營地設在了大海裏?


    他到底想幹什麽?!!!


    東江此時雖早已是昨日黃花,可當年的煩躁與苦悶,依然銘記在豪格心間!


    那些年,毛文龍猶如兔子一樣東躲西藏,打一槍換個地方,他豪格可是沒少浪費馬力,猴子一般漫山遍野的跑。


    本以為這種不堪的記憶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了,現在,居然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來個徐長青?


    豪格一時真有要吐血的衝動!


    這他麽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啊!


    關鍵是此時這種狀態,大局已經繃起來,豪格肯定不敢壞了他的汗阿瑪的大計,這就注定了,他很難從正麵大規模出動,找迴這個場子。


    這他麽的…!


    見豪格陡然安靜的沉默下來,一眾滿蒙勳貴、奴才們都有些麵麵相覷,一時摸不到豪格的脈絡了,不由的更為噤若寒蟬。


    豪格思慮一會兒,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件事,此時恐怕隻能先忍著了!


    不過,豪格心中已經有了給他汗阿瑪匯報的方案,但在此之前,必須要先安撫好金自點,然後,把這個什麽徐長青,查個底朝天!


    片刻,豪格如鷹隼般冷冽的掃視眾人,一字一句道:“徐長青此賊,我豪格必誅之!不過,眼下是關鍵時節,不宜輕舉妄動!此時開始,我命令!”


    “嘩啦!”


    一種奴才們頓時跪的更結實,屁股朝天,躬身聆聽豪格的命令。


    豪格很享受這種盡在掌控的感覺,直接道:“各人各部,每個牛錄,都派出最精銳的勇士探查寧遠,但人數決不能多,保持之前的規模,給我把這個徐長青的祖宗十八代翻個明白!”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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