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路,是從死走向生,是隆冬走向蘇春……如今走到了哪裏……”蘇銘看著那雨水,輕聲自問。


    “走過了四季,走過了死生,隻求解惑,隻想求真……”蘇銘搖了搖頭。


    “還剩下二百多年……四甲子的歲月,很短,不漫長,分不清是生還是死,生死之間,如夕陽下的匕首上散發出的鏽跡,不懂,或許也終究還是不懂。”蘇銘輕歎。


    “我沒有權利去幫他們定下生死的選擇,我尊重身邊人的一切決定,他們的選擇,他們的執著,我從來不會去幹擾,因為我們是平等的,因為我在意他們。”蘇銘看著那雨水,神色漸漸露出了果斷。


    “可這一次……我不會詢問你們,就讓我蘇銘……人生中第一次,或許最後一次去自私,去為你們選擇這條道路。


    ,我不會選,第二條,我無法選,第三條……若那個世界真的存在,我蘇銘發誓,此生若不死,萬萬年也好,悠悠歲月也罷,我終究會去尋找到你們的痕跡……


    若你們再也看不到了我,就如那三荒所在的大樹一樣,請你們將我遺忘……就當這一切沒有發生,就當這桑相的世界不知是誰人的夢,誰人墨下的一場虛幻。


    就當……這天地間,從來就沒有一個叫做蘇銘之人,出現過。”蘇銘喃喃,話語間,那外界的雨水仿佛出現了要靜止的征兆,漸漸落下的緩慢了。


    “大師兄,二師兄。虎子……第九峰是我們的。是師尊留給我們的精神。如今的第九峰弟子百萬,我無法一一送走,我隻能送走十萬,其他的人……我管不了。


    阿公,蠻族是你期望延續的,而我是蠻神,我要庇護蠻族的傳承,十萬蠻族族人……我會盡全力送走。


    長河。我答應過你,將你妻子複活,此事我不會忘!


    火魁老祖,神源星海我讓你跟隨我,從你同意的那一刻,我會盡力不讓你失望。


    朱有財……我不知你與禿毛鶴有什麽關聯,但……你就是你。


    雨萱,若有來生,若有相見,我會找到你。


    滄蘭。多年的守護,你已在了我的心。我的心很冷,我的心跳的很慢,使得它仿佛保留不住太多的麵孔,可你……已經在了。


    許慧……德順的事情,即便是再出現一次,我也依舊會那麽做,你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從你選擇隨我的一刻起,這是注定。


    阿公……”蘇銘閉上了眼。


    “烈山修,我們的選擇不一樣……師尊……弟子無法等你心變結束……”蘇銘喃喃間,右手抬起,向著腳下的山崖之石,驀然一按。


    這一按之下,整個世界無聲無息的一震!天空中的雨水,全部靜止下來,一同靜止的還有整個第九峰宗門,還有道晨真界。


    雨萱正怒視許慧,似乎在說些什麽,可神情已化作了永恆,許慧神色得意,似在反擊,但依舊是一樣的,成為了靜止。


    滄蘭保持著微笑,隻是帶著笑容的麵孔,看的卻不是雨萱與許慧,而是看向蘇銘所在的方向,眼睛裏……有晶瑩,似乎她知道這一切,一如她特殊的能力。


    阿公默默的坐在湖邊,看著湖水,閉上了眼。


    大師兄盤膝打坐,這一坐,不知多久,二師兄那裏含笑看著四周的女子,搖著頭,沒有注意到門口處的一麵小鏡子裏,正有陣法閃耀。


    而在那小鏡子陣法所通之處,虎子正喝著酒,一臉小心翼翼帶著偷笑的,不斷大量手心內的另一麵鏡子,那鏡子裏折射出來的,是二師兄的一幕幕。


    這一切都靜止了,包括宗門內的長河,火魁老祖,還有那望著神源方向的朱有財,甚至整個蠻族族人,還有禿毛鶴。


    禿毛鶴嘴裏咬著晶石,冥龍在其旁正說著什麽,但此刻卻是靜止不動。


    整個第九峰,整個道晨真界,全部如此,唯獨蘇銘在這一瞬,再次睜開了眼。


    “那個世界,我相信它一定存在!”蘇銘喃喃間,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其鮮血瞬間成為了血霧,刹那就籠罩在了整個第九峰宗門內。


    “即便是原本不存在,可在我之後,它也必須要存在,如創造一個世界,以我蘇銘的信念,以我蘇銘的意誌,以我的一切……去將那裏……創造!!”蘇銘大袖一甩,立刻血霧滔天,彌漫第九峰宗門內外,充斥八方翻滾起來。


    “在那個世界,你們會很好的生存,你們不會想起我,因為我不知自己是否有出現在你們麵前的那一天……


    你們將帶著我對你們的祝福,我會用兩甲子的歲月來完成這對我蘇銘而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施法,這一次的施法,我需要足足兩甲子去完成。


    這一切,是因我必須要確保,你們的成功,我必須要確保,你們……真的可以進入那個世界,我也必須要相信……那個世界,它是存在的!


    它的名字我不知曉,它所在的界我也沒有看到,但我相信它存在,它的名字……因桑相會化作塵埃,故而必定與塵有關,你們是我蘇銘送出的……不腐朽的,我的至親塵埃!”蘇銘平靜開口,神色內卻蘊含了深深的情感,慢慢的盤膝坐下後,他再次的閉上了眼。


    這一閉眼,把所有的思念零落成千迴百轉的片段,在記憶裏擱淺。


    這一閉眼,主這些轉瞬即逝歸於靜滅,可卻在隱約間,風雨裏,不知是誰敲著迴憶。


    這一閉眼,多少前塵往事,怎能忘……或許,那些無奈也抵不過世俗的長空,終將煙消雲散。滄海桑田,芸芸眾生,默默承受著歲月的侵蝕。


    “用兩甲子的歲月,去看那三生石前,躲在石後的我,默默書寫的平凡……這一世,我是蘇銘,我是第九峰弟子,我是烏山人,我是你們眼中的寂寞。


    兩甲子的那一世,我是你們的……渡舟人。”蘇銘的頭,低了下來,在其頭顱低下的刹那,整個第九峰,在這一片寂靜裏,起了風……


    那風卷動了漩渦,模糊了一切,化作了一場在蘇銘的世界裏,將持續兩甲子的那一世,因蘇銘不能簡單的將他們送出,因蘇銘要確保一定成功,所以這一次的送……需要兩甲子,需要一世,也需要這一次……蘇銘意誌的存在,去化作一個他與他們,最後離別時,化作的一個虛幻的世界。


    那個世界裏,風和日麗,那個世界裏,沒有浩劫,那個世界裏,更沒有修士,那是凡人的世界,那是一場平安中的祝福。


    前世修來的緣,凝聚了數千年,方可修得一次我親自為你擺著船槳,帶著你走過那條叫做忘川的河,渡著你……去往彼岸。


    河水嘩嘩,一艘古老的船停靠在河邊,那裏有一座木屋,木屋內坐著一個少年,這少年默默地坐在那裏,看著日出日落,看著四季變化,等待著前來之人。


    春夏秋冬,直至這一年春天,少年抬起了頭,聽到了馬蹄聲,看到了一匹白馬上,白衣的身影,那是一個女子,一個有著淡雅美麗的容顏,神色溫柔的女子。


    這女子的雙眸很美,其內蘊含的神情更美,當她凝望你時,你會忘記了世界,想要和這凝望之人,一起望至永久。


    “等了七季,等來了第一個渡河人,她是滄蘭。”少年看著那來臨的女子,臉上露出笑容。


    “船家,這是什麽河?”那女子在河邊停下,她美麗的雙眸在那河水上一望,又看向了少年。


    “忘川。”


    “河的對岸是哪裏?”女子眨了眨眼,在白馬上問道。


    “我沒去過。”


    “胡說,你沒去過怎麽在這裏渡舟。”那女子輕柔一笑,牽動白馬正要離去,卻不知想起了什麽,下了馬。


    “也罷,去看看也好。”說著,女子幾步走上了船,看向那少年。


    少年上了船,擺起船槳,嘩嘩聲下,在那夕陽中,漸漸劃著船,向著河水的另一邊慢慢的行去,一路少年坐在船尾沒有說話,那女子也沉默下來,坐在船頭,看著忘川的水,慢慢的神色裏出現了苦澀。


    似乎莫可名狀的感傷和清愁一起湧上了心頭,盈盈濕緒,如一船的路,走完了前生,瞬間化為清澈的淚水,打濕了單薄的衣衫,如沾染了前世的思念,化作了撲麵而來的陣陣寒意,清醒了世界,可卻搖落在心頭變成了點點憂傷,想要去洗,卻怎也滌不淨眸中淺淺的哀愁。


    直至到了岸邊,夕陽成為了如眉的月,映在這忘川河上,這女子坐在那裏,沉默了許久……轉過頭望著少年,看去時,少年的樣子已經長大,成為了青年,那是蘇銘。


    “到了。”蘇銘輕聲開口,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神色內多了不舍與深情。


    “我知道,我覺得……我應該等一等一個人……”女子喃喃。


    “他會來的,如果他也能走上我的船。”蘇銘輕歎。


    女子低著頭,許久之後站起了身,在邁步走出船頭的一瞬,她轉過身凝望,看著那遠去的船,看著那忘川的水。


    “我等你……”輕聲的喃喃,蘇銘聽到了。


    江月何年初照人,江畔何人初見月……前世你我一生緣,今生誰是渡舟人……今日三更,第二更大約8點半,第三更12點,下個月……我要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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