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陸家。


    陸母和其他幾個人已經用過晚餐很長時間了。


    陸母帶著景巧玲和幾個孩子靜靜地圍坐在客廳外麵,目光時不時地投向遠方那片越發深沉黑暗的天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然而吳寶菊卻始終沒有歸來的跡象。


    夜空中的星星開始閃爍起來,仿佛也在默默地注視著這焦急等待的場景。


    晚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意,但陸母等人的心情並未因此而有絲毫緩解。


    他們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都沒有喝的心思,臉上和心中都充滿了對吳寶菊的擔憂與不安。


    “我媽怎麽還不迴來?天都這麽黑了!”黑豆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焦慮。


    其他孩子也紛紛附和著,表示同樣的擔心。


    陸母和景巧玲雖然知道吳寶菊今日有大事發生,可到這個點還不迴來,難免心上有些擔心。


    陸婉看著時間到了九點鍾。


    洗漱完準備睡覺的她,出來看著客廳內還亮著燈,陸母和景巧玲還穿戴整齊的坐在那裏,於是,陸婉忍不住問了一句,“奶,三伯娘,我大伯娘還不迴來嗎?”


    毛毛和黑豆也在客廳內等著,今早就看見吳寶菊整個人都和往常不一樣。


    現在好了,到這個點還沒有迴來,這到底是做什麽去了。


    黑豆臉上帶著些焦急,也跟著說道:“是啊,奶,都這麽晚了,我媽怎麽還不迴來,我就說她今天有點異常。”


    毛毛也擔憂,雖然說是在部隊,可自己的媽媽畢竟是女人,走夜路肯定會害怕,“奶,要不要我出去接一下我媽?”


    毛毛雖然不是很清楚吳寶菊今天有什麽事情要做,但他知道陸母肯定知道,所以才會這樣問,他也不想冒失的阻礙了吳寶菊要辦的事情。


    陸母看著孩子們都這麽著急,她心中雖然也擔憂,但還是放心的,於是,笑著說道:“放心吧,你們大伯娘\/媽媽沒事,就是今天他們辣椒廠有點事情,早晨的時候和我們說過,肯定會晚迴來,你們快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奶和你們三伯娘等著就行。”


    陸母打發幾個孩子迴臥室睡覺。


    陸婉聽後,也放下心來,她知道陸母從不說假話,知道吳寶菊沒事情,她也就不擔心了。


    陸婉便對著陸母說道:“行,奶,三伯娘,那我先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哦。”


    陸母慈愛的拍著陸婉的小腦袋,笑盈盈的對著她說道:“好,快去睡覺吧,好好睡覺才能長高個子。”


    陸婉接著又和毛毛,黑豆打了招唿,就先迴屋休息了。


    陸母看著這倆兄弟,也說道:“好了,你們倆也快去睡覺吧,有奶呢,奶等著你媽就行了,你們明天還的上學呢。”


    毛毛見狀,拉著黑豆也跟陸母和景巧玲說了晚安,便迴屋去了。


    “哥,我還是想等媽迴來,我有點不放心,都這麽晚了,廠裏還有什麽要緊事情啊!”黑豆有些不情願的跟著毛毛迴屋。


    毛毛關上門,這才對他說道:“咱奶怕咱們休息不好,咱們可不能辜負奶的一片心意,你要是想等媽媽迴來,咱們可以先不睡覺,躺床上等著也是一樣,等媽迴來,肯定能聽見聲音。”


    黑豆聽大哥這麽說,點頭應著:“哥,我知道了,那我躺床上等媽。”


    毛毛看著黑豆躺下,自己也躺下了。


    就在毛毛半睡半醒間,聽見外麵有響動傳來。


    “嘎吱。”


    這是他家門的聲音,門是木頭的,每次開關都會有聲響。


    毛毛聽見外麵傳來自己母親的聲音,他立馬清醒,直接坐起來,然後下地穿鞋。


    本想叫黑豆一起,可看見黑豆已經熟睡,毛毛便沒有叫醒他。


    小心的打開門,生怕吵醒黑豆。


    出了客廳,就看見吳寶菊一臉喜色,正高興的給陸母和景巧玲講著什麽。


    “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吳寶菊話還沒說完,餘光瞟見了一個身影,吳寶菊轉頭看去,就看見了自家大兒子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吳寶菊知道自己這是今天迴來的晚讓兒子擔心了,便止住剛才的話茬,先對著毛毛說道:“媽沒事,就是今天廠裏領導讓加了會班,查了一些陳年老賬,查完時間就不早了,媽現在也迴來了,你也別擔心,快去睡覺吧,等明早起來,媽給你細說。”


    行吧!


    毛毛準備問出口的話都被自家媽媽說完了。


    於是,當毛毛看著母親安然無恙的迴來,困意也瞬間席卷全身。


    毛毛便不在客廳繼續杵著了,剛才想問的話也咽了迴去,便對著吳寶菊三人說道:“行呢,我知道了,媽,奶,三伯娘,那我先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好嘞,快去吧,快去吧。”吳寶菊立馬招唿毛毛迴去睡覺。


    毛毛迴到屋子,躺在床上,本來很困的他,直接倒頭就睡。


    外間,客廳。


    三人看著毛毛進去,沒有聲音後,吳寶菊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


    景巧玲一臉聽八卦的表情看向吳寶菊,對著她說道:“大嫂,快講講 ,我這一晚上就等現在呢。”


    吳寶菊也沒有耽擱,興致滿滿的講述今天在廠裏發生的事情。


    景巧玲聽的津津有味,一點困意都沒有。


    陸母同樣也是,時不時還要問一下自己沒聽明白的地方。


    吳寶菊語速很快,將前麵那些事情快速講完,直接講最重點的內容。


    “當時,呂廠長麵色凝重地來到我和周生的身邊,並嚴肅地指示我們去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查賬。”


    “你們可不知道,當時聽到這個命令後,雖然早有準備,可看著那麽嚴肅的呂廠長,我的心裏還是不禁咯噔一下,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因為幸運的是,在此之前我已經對這些賬目有所了解並做過一些初步的審查工作。”


    “就這樣,我和周生在所人的注視下,開始埋頭苦幹起來,認真細致地查閱著過去整整五年的賬本。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們每向前追溯一年,那倆個平日裏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白容和王偉,他們倆的臉色就會變得愈發蒼白,就連腿都站不穩的樣子。”


    “唯一不好的就是,整個辦公室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我和周生身上。”


    吳寶菊說著這話,還有點覺得渾身不自在。


    景巧玲沒有感受過那種感覺,不解的問道:“那怎麽了,大嫂?”


    吳寶菊打了個激靈,然後對著景巧玲說道:“本來也覺得有什麽,做壞事的又不是咱,可隨著部隊的領導們也都來了之後,在我和周生查出來的數字越來越大。”


    “就你們知道麽,那種情況下,辦公室內的氣氛逐漸被一種沉重壓抑所取代,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變得異常沉悶和寂靜。”


    “當時,就這種詭異的氛圍下,感覺每個人連唿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打破辦公室那氛圍,主要是部隊領導來的時候,還帶的警衛隊的人,個個都帶著木倉,就有點害怕,也有點不舒服。”


    景巧玲大概是明白了,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自己處於那種環境中,肯定也會覺得很不舒服。


    畢竟,麵對如此多雙眼睛的注視以及緊張壓抑的氛圍,想要完全保持冷靜和從容並非易事。


    “那大嫂,最後呢?你們查出來多少金額?就是你之前那個數字麽?對了,之前是查出多少來著,我到忘記了。”景巧玲好奇接下來的事情,忙問道。


    吳寶菊:“之前是三萬兩千七百五十六角二分。”


    然後頓了頓,對著陸母和景巧玲繼續說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我之前查的時候是偷偷摸摸的,看的那些賬目還是有短缺,可今天和周生細查之後才發現,遠遠比之前的數字大,他們竟然這五年一共貪汙了三萬九千八百四十三角九分錢。”


    “我天,這麽多?”景巧玲和陸母都驚訝了。


    吳寶菊點點頭,示意倆人根本沒有聽錯,“對,就是這麽多,當時呂廠長的臉就黑成了炭,雙手用力的拍著桌子,我都擔心那桌子散架了。”


    景巧玲和陸母也跟著氣憤,這都是什麽人了!


    簡直是國家的蛀蟲!


    “那他們倆最後怎麽處理了?這會不會被....?”景巧玲話中的意思,吳寶菊聽出來了。


    然後她接著說道:“後來,隨著呂廠長震怒,部隊的領導,對,那個鄭參謀長也去了,當下就想要掏出木倉把那倆人給畢了,可被身邊的人攔下了,後來白容和王偉倆人就被帶走了,那些賬目和資料也都被帶走了。”


    “我聽林海和李霞說,主謀人是那個王偉,他應該是要被那啥,白容是個同謀,得利沒有王偉多,大概會去農場改造。”


    景巧玲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憤憤不平之色,她說道:“什麽?居然就這樣讓那個壞透頂的白容僅僅去農場接受改造?這也太便宜她了吧!”她一邊說著,一邊臉色漲的通紅,整個人氣的不行。


    就連陸母也皺著眉頭,覺得這樣的處罰有點輕了。


    坐在一旁的吳寶菊則輕輕點了點頭,表示也讚同倆人。


    不過,她倒也認為這樣的處罰並非毫無道理可言。


    畢竟,農場那種環境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得住的。


    那裏條件艱苦,勞作繁重,需要付出大量的汗水和努力才能生存下去。


    對於那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看似不重的懲罰實際上卻有著相當大的威懾力呢。


    而且看白容那副樣子,就不像能夠在農場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不過,這種話,吳寶菊沒有再繼續說了,然後她想起今天晚上白容一開始的醜態。


    便將個笑話似的,講給陸母和景巧玲聽:“對,對,對,差點忘記和你們說,就我們科室那個白主任,她不是向來都是趾高氣昂的嘛!可今天晚上,被抓到之後便開始謊稱自己肚子疼,然後就鬧著要去廁所了,可一看她就是裝的,就在她出門的時候,看見她沒那紙,我還好心的給了她倆張廁紙呢。”說起這個吳寶菊就忍不住的想笑,她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那樣做了。


    事後想想當時自己的行為,真的有點太損了。


    可耐不住這件事情做的讓她身心愉快。


    嘿嘿!


    景巧玲聽著也覺得大嫂好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好不容易忍住,然後對著吳寶菊說道:“那大嫂,你們那個領導豈不是在心裏罵死你了,哈哈哈。”


    陸母也跟著她們說的話,想了想當時的情況,也忍不住跟著再次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吳寶菊本來一想起這件事情就想笑,此刻聽見景巧玲這樣說,腦中在浮現出白容那副樣子,再想想白容在心裏罵她,臉上還得表現得一副感謝的樣子,她就笑的都停不下來。


    這樣爽朗的笑聲是會傳染的,而且這也算的上是一件事好事。


    三人笑過之後,才接著聽吳寶菊說剛才遺漏的事情。


    “對了,我又想起來,一開始我們倆查賬的時候,那個白容還在旁邊那副高傲的樣子,仿佛我們什麽都查不到似的,可她也不想想,她的賬做的那麽潦草,隻要接觸過財務的人,多留心看看就能發現不對勁,看她那樣子,好像就她一個聰明人似的。”


    “於是,我們倆也沒有藏拙,直接一頓查,數字加到飛起,當時他們倆就慌的不成樣子了。”


    “哈哈,他們這是自食惡果,做壞事就會有敗露的那一天,正義終會到來,大嫂這也是為廠裏將蛀蟲清理幹淨了。”景巧玲聽的簡直大快人心,壞人就應該被抓起來。


    陸母聽聞景巧玲所言後,深表讚同地點了點頭,隨即便附和著說道:“是啊,這人呐,無論何時何地,都萬不可存有那種自以為是的心思,覺得他人愚笨好欺,須得明白這世上壓根兒就不存在絕對的智者與愚人之分。畢竟,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見識和智慧所在,隻不過所擅長的領域有所不同罷了。所以呢,切莫小瞧了任何人,更不能輕易地認為自己就一定比旁人聰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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