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不知歲,隻有掙紮圖存。


    但在蠻荒某處,卻不似蠻荒。


    一個手上無武器,身上無塵埃,臉白淨,身瘦削的少年,正在樹蔭覆蓋的陰涼處悠然行走。


    兩隻老鷹在天上為他巡邏。


    一個不施粉黛卻素雅動人的美女緊隨其後。


    再後麵還有一個胖子拖著4坨大大的行李。


    乍一看,仿佛一個公子哥帶著婢女家仆飛鷹走狗出遊踏春。


    隻是再一看,便會知道那人不是公子哥。


    因為他的衣服不是綾羅綢緞,隻是麻布粗娟。


    他,正是徐山。


    緊隨他身後的,是他從王家寨帶出來的十大美女之一,王靜姝。


    最後的胖子,正是垂須乾。


    看到前方的樹,徐山陷入沉思,他停下腳步,從麵前的樹上取下一片樹葉。


    而後像問自己,又像問身後的兩人:


    “聽過樹葉唱的歌嗎?”


    王靜姝明媚一笑:


    “沒聽過山哥你讓樹葉唱的歌。”


    王靜姝年紀比徐山大兩歲,但她卻主動喊徐山為哥。


    既為救命之恩,也為依附之情。


    在徐山威懾王家寨之後,王靜姝便知道自己在王家寨待不了了。


    因為全程隻有她一個人跟徐山有獨處的時間,被王家寨查出自己泄露了他們的謀劃,隻是早晚的事。


    而且從小到大的黑暗經曆,讓她一點都不留戀王家寨,也一點都不留戀王家寨的那個家。


    所以,徐山準備離開王家寨時,她二話不說,就申請跟在徐山之後,哪怕給徐山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隻可惜,徐山沒有被王家寨那種陰暗環境腐蝕,還是一個純潔的小夥子,根本不知奴婢丫鬟的好。


    不要。


    得虧垂須乾實在難以忍受野外吃飯沒著落的苦,抱著萬一的奢望,問王靜姝是否擅長廚藝。


    結果事實遠超奢望,就連徐山都不得不認可王靜姝的廚藝。


    憑借廚娘的身份,王靜姝才得以成為這個隊伍的一份子。


    為了表示對徐山的尊敬和親切,她才開始稱徐山為哥。


    垂須乾對徐山的問題和王靜姝的迴答表示疑惑:


    “樹葉能唱啥歌?”


    兩者的迴答,是蠻荒裏和蠻荒外的代差。


    徐山學著記憶裏,父親徐剛的操作,將樹葉折成一個哨子,放在嘴邊吹響。


    一首曲子,重現人世。


    其前奏如幽蘭空穀,飄渺虛幻。


    其副歌如鶯啼舌囀,扣人心弦。


    其高潮如天籟仙吟,激昂大氣,卻又在最高潮處戛然而止。


    王靜姝和垂須乾沉寂在曲子中,過了很長時間才迴過神。


    “這曲子真好聽,有名字嗎?”


    “沒問。”


    因為沒問,所以一首好聽的曲子無名,王靜姝和垂須乾為此遺憾,徐山也同樣為此遺憾。


    但是人間,何曾缺少遺憾呢?


    王靜姝這時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不如叫《鄉音》吧。”


    徐山思之片刻,忽而一笑:


    “好,就叫《鄉音》。”


    幸好,總有些遺憾,可以被彌補成全。


    ——


    又走了許久,天上的鷹二,落在徐山麵前的樹杈上。


    指著前方:


    “啁啁。”


    徐山點點頭,指引大家轉向:


    “前麵有兇獸,我們向左繞兩裏。”


    “啁。”鷹二糾錯。


    徐山於是改口:


    “向左三裏。”


    鷹二帶著孺子可教的眼神,重新飛上了天。


    垂須乾聽到這個消息,有自己的想法:


    “山哥,隻是一頭小小的兇獸,我們沒必要躲著它吧?”


    垂須乾現在拖著的4坨行李裏,裝的東西跟出徐村時完全不一樣了。


    能在蠻荒橫行霸道的走,就能夠發現,與蠻荒如此數量多,價值大的寶貝相比,在徐村收的那些東西,簡直就是破爛。


    現在,他的眼界已經高了,不夠珍貴的東西休想往裏放。


    也真以為這樣的眼界,他的一個行李還空了一大格。


    現在距離出蠻荒的邊界越來越近了,如果徐山能殺了兇獸,讓他把兇獸最珍貴的部分裝進行李裏,正好可以滿載而歸了。


    多好。


    至於喊哥,他的年紀雖然比徐山大,但是比王靜姝小啊,王靜姝都能喊徐山哥,他又如何不能喊?


    他的臉皮又不比王靜姝薄。


    隻是,徐山不接受垂須乾的提議:


    “讓你躲就躲,少說廢話。”


    實力決定定話語權。


    垂須乾立馬的放棄掙紮,跟上已經向左走的徐山和王靜姝。


    就在躲開的路上,鷹一飛了下來,指著一個方向:


    “啁啁。”


    徐山看向垂須乾:


    “得,如你所願,兇獸向我們衝來了。”


    垂須乾停下行李,迅速躲到行李後麵:


    “我沒戰鬥力,就不拖你後腿了。”


    王靜姝同樣躲在那四坨行李後麵:


    “山哥,小心。”


    徐山揮揮手,慢悠悠向兇獸來的方向走去。


    他剛才要躲兇獸,可不是因為自己怕它。


    向前走了沒多遠,兇獸出現了。


    那是一頭渾身冬青色,頭上雙角纏著一圈金黃水波的牛。


    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它筆直的向徐山衝鋒而來。


    它開始加速,速度越來越快,快得像一道影。


    眼力不夠的垂王兩人,隻看得到快速向徐山靠近的,牛蹄踏過大地時激起的飛揚塵土。


    徐山站定,手攔在前方,空氣中的氣,迅速向他的手凝聚,形成一層厚厚的氣盾。


    槍推一大堆·盾。


    待到盾鑄好了,牛的衝鋒也到了。


    它低著頭,蠻橫的牛角沒有半點停頓的直接撞在氣盾之上。


    “哐!”


    衝鋒被盾擋住了,牛的身體卻在慣性的指引下,開始翻轉。


    牛身非牛所願的送到了徐山麵前。


    徐山收盾,出拳,用出槍槍都爆頭·聚。


    連續幾拳打在牛脖子之上。


    “嘭。”


    牛無力的摔倒在地上,有氣進沒氣出。


    數息後,它瞪得大大的雙眼裏,兇獸特有的靈氣快速消失。


    它死了。


    徐山對躲著的兩人招了招手。


    有戰利品在前,垂須乾的動力是無窮的。


    他拖著四坨行李,比王靜姝更快靠近徐山。


    一邊靠近,他一邊吹捧道:


    “山哥,你有這樣的實力,完全沒必要躲浪費時間啊,完全可以平推過去。”


    他的眼睛,卻冒著星星的看著死去的牛的牛角。


    看那紋路,著實不凡,一準能賣出大價錢。


    徐山沒有膨脹:


    “殺兇獸太危險了,每用一分力,我的氣力就會壯大一分。”


    垂須乾一時語塞。


    他和王靜姝在野外過了兩個月,已經知道了徐山的身體有隱患,隨時處在爆炸的邊緣。


    人是好人,隻是要死了。


    王靜姝隨後走過來,她的速度慢,是因為她的眼睛一直放在徐山身上。


    眼裏無盡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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