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徐村,白色的布條掛滿村子各個角落。


    徐村的每一件紅白事,都不是一家一戶的事。


    全村人都會幫襯著。


    垂須乾身在其中,沉浸式的感受著這與長寧城全然不同的習俗,經常出神。


    頻繁請他吃飯的徐發家小孩徐路和他的玩伴們不再玩鬧,他們頭戴孝帶,一張張小小的臉上,滿是莊嚴肅穆,他們跟著治喪隊伍到處忙碌,卻沒有人喊一聲苦。


    徐路甚至偷偷的去安慰忌母:


    “奶奶,再過幾年,等我長大了,我養你啊。”


    那認真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總是調皮搗蛋,遛鳥撒尿的徐川也換上了正經的衣裳褲子,跟其他不到三歲的小孩子們坐在一起,特別老實。


    有時有小孩子不懂事,哭哭鬧鬧,他還會用自己這些年闖下來的積威,予以製止,讓村裏其他人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


    村裏年輕力壯的男人,正在抬著徐忌的身體,走遍徐村的各個角落,讓他最後再看一眼,而後放心的離開。


    徐忌的八抬大架左邊,有一個類似向導的角色,給徐忌詳細介紹每一處房子的主人,路上花草樹木的曆史,曾經發生的事,就算徐忌看不到,也能耳聞代替目睹。


    八抬大架的右邊,是一個偷偷抽泣的樸素女子,她和他剛確定戀人關係不過兩個月,哪曾想居然迎來了這樣的噩耗。


    徐村沒有從一而終的規矩,她還沒結婚更談不上守寡,未來,她可能會成為甜蜜的戀人,幸福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但此刻,她隻想陪他走過最後一程。


    村裏老一輩的男人和大部分女人,在神婆的指使下正在準備著葬禮的事宜。


    男人幹搬柴搬各種用具之類的重活,女人負責擺放陳列等雜事。


    老一輩在一旁就著紙筆,給徐忌寫下悼詞,和這一輩子蓋棺定論的最後評語。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垂須乾驚歎於全村參與的隆重。


    感懷於潤物無聲的濃情。


    熏染於頑童有儀的懂事。


    作為一個外人,他此前甚至從來沒有跟徐忌接觸過,但在氛圍的感染一下,他都開始發自心底的為徐忌的離去而哀傷了起來。


    過了許久,葬禮事宜準備完畢。


    又過了許久,徐忌巡視完整個徐村,迴到了葬禮現場,放在柴火搭成的高台。


    全場鴉雀無聲,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幾聲抽泣,卻也盡全力的壓抑著。


    徐蒙站在高台前:


    “今天,我們失去了一個睦鄰,狩獵隊失去了一個戰友,常秀失去了一個好兒,青娟失去了一個摯愛,長輩失去了一個好侄孫,晚輩失去了一個好榜樣。


    我們相聚於此,沉痛悼念。”


    各位長者依次站上台來,誦念悼詞。


    他們的文筆裏沒有花團錦簇。但樸實裏,藏著滿滿的真情。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出任務,帶著野獸肉迴來時,手腳不知放哪裏,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浮秤,生怕我給你少秤出一兩斤的緊張樣子,當時你是多麽的青澀啊。”


    “你一直不喜歡我給你取得名,忌,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不嫉妒別人的成就,也不會畏懼所有的挑戰,你隻會做好你自己。現在,我向你認錯,我確實給你取錯名字了,你總是能做好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上學時成績優異,進狩獵隊後認真踏實,在任務裏機敏果斷……”


    “……”


    悼念之後,是祭拜。


    所有人都能上場。


    一直沉默在台下的徐山,這時候站起身,走了上去。


    一邊作揖,一邊低聲細語:


    “忌叔,殺你的兇手我已經除掉了,我在最後時刻也認出了他是誰,這裏就不告訴你了,你安心走吧,後麵的所有事,我來處理。”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


    徐村的葬禮禮儀走到了最後一步。


    點火。


    徐村的所有人,最終都會趁著這一團熱烈的火,趁著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思念,飛上天際,歸宿美好。


    夜深了,眾人在村頭吃了一頓沒酒沒肉的素飯,各自迴家。


    徐山拿出那本原本寫著《萬氣歸元訣》,現在空了的本子,兌現自己的承諾:


    “兄弟,我當時說要幫你編《萬氣歸元訣》,但你的氣訣實在是害人不淺,所以我準備另起爐灶了,若你泉下有知,千萬別怪我。”


    “當然若是你對我的技法有什麽不解之處,也可以托夢告訴我,我不像你,遮遮掩掩淨想著坑人,我光明正大的教你。”


    對著空本子說了幾句話,徐山便提起筆,沾上墨,在封麵上寫上標題:


    《特別強的槍》


    翻開第1頁,要寫總綱了,絕對不能像原本那樣說得不清不楚的,誤人子弟。


    【這是一本練會後特別強的槍法秘籍;這也是一本練會後,會變得特別強的槍法秘籍。兄弟,無論你是從什麽渠道看到了這本秘籍,我隻給你一個建議,練它!】


    接下來就是具體招式了:


    槍掃一大片,和進階解法。


    槍槍都爆頭,和進階聚法。


    左一槍右一槍,和進階全視法。


    對不起的槍,和進階閃法。


    槍推一大堆,和進階鑄形法。


    有一槍,和進階疾法。


    無一槍,和進階遠攻法。


    寫完第七式,徐山想了想,又寫了一式:


    一合無敵槍——就是之前為了費力而創造的特別費力的槍。


    畢竟《獵野七招》都有八招了,他《特別強的槍》隻有七招不合適。


    當然,這一招他沒練進階法,也沒空想了。


    最後的最後,他還提了幾個比特別強更強的猜想。


    一是多段變招,他曾經弄出的1.5段對不起的槍就是例證,可惜他迴來後一直沒有深入研究挖掘。


    一是《獵野七招》的其它流派,如截斷流,匠派,心意打等流派。


    突出一個把參考過的《獵野七招》用到極致。


    弄完秘籍,他又開始寫關於打鐵,關於練氣,關於《獵野七招》變招流使用經驗等各種東西。


    對於他來說,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當然,這個不眠夜跟前麵十幾個不眠夜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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