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根據之前的實驗結果,修複了之前鍋漏氣的縫隙,增加了可以主動放氣的氣孔,設置了限製水氣太大不能開鍋的閥門。


    2.0版鍋做好之後,徐山又煮了一鍋肉。


    這一次徐山吸取教訓,隻煮了一個時辰。


    放氣,開鍋,看肉。


    嘿,不鬆不軟,硬度適宜:


    “玉姨,這50塊肉,我就先拿走了。等會兒柴大爺來了,幫忙說一聲,記我的賬。”


    徐青玉蹙起眉頭:


    “這肉都是你帶迴來的,你要拿就拿唄,還有什麽好記的。山兒,不是我說你,給村裏東西的時候不分裏外,拿東西的時候倒是分得清,怎麽,還有人說你占村裏便宜呢?誰敢這麽說,看我不打死他。”


    旁邊的廚娘和聲:


    “對啊,我們一起打死那沒良心的。”


    一時間,廚娘們全變成了喊打喊殺的暴力狂。


    垂須乾在旁邊也看不懂。


    這些肉分明是徐山帶迴來的,為什麽拿這微不足道的一點,還要向別人交代。


    難道這些東西拿迴村裏,就全被收繳了?


    在外麵,再虧心的老板,給自己手下的人的分成,也不可能低於一九吧?


    這就是蠻荒裏,旁人看不到的剝削事實?


    垂須乾對徐村的好印象,轟然倒塌,隻覺得這裏,變成了一頭吃人的怪獸。


    讓人不寒而栗。


    但轉念,垂須乾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他能帶著徐山離開蠻荒,去到外麵。


    不說那兩隻老鷹,不說那份戰力,隻說那打造武器的神乎其技。


    五五分成開個鐵匠鋪,他都能大賺特賺。


    到時候別說《財神訣》,他甚至能重新造一個垂家,再不看自己父親的臉色。


    所以現在需要做到的一點就是,讓徐山認清自己被剝削的事實。


    ——


    徐山用纏絲勁將一大堆熱乎乎的肉纏在紅白槍上托著,離開了。


    垂須乾跟著。


    可漸漸的,垂須乾發現不對。


    他們所經過的地方,人煙越來越稀少,樹木越來越多:


    “山大俠,我們要去野外嗎?”


    “不是,是去見一個大叔。”


    “什麽大叔,住這麽偏遠的地方。”


    徐山看向垂須乾,突然反應過來:


    “對了,你怎麽一直跟著我?沒有自己的事?”


    “是不是擔心我不給你打小玩意兒了?!放心吧,不會忘的,等鷹二迴來礦石立刻就打。我的信譽,全村誰不知道?所以不用跟著監督我了吧?”


    垂須乾滿臉荒唐:


    “哪裏是監督,哪裏敢監督,哪裏好意思監督。要說起來,山大俠你還救了我的命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那點事兒算個啥。”


    “——對了山大俠,你救了我,卻從來沒問過我的情況,你就不好奇我是從哪裏來的嗎?”


    “好奇?”徐山反而對垂須乾的這個問題好奇:


    “為什麽我要好奇你從哪裏來的?你也是土匪窩的?”


    徐山平平無奇的開了一個玩笑。


    垂須乾尷尬的笑笑,這玩笑可不好笑:


    “我是外麵邇州長寧城三大強族之一的垂家第四子,家裏負責的事說起來,真的跟土匪有點關係。”


    徐山立馬轉頭看向垂須乾:


    “你,是土匪?”


    看吧,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而且很容易讓人錯過重點。


    “我們是做傭兵護衛的,算是土匪的對頭。”


    徐山點點頭:


    “那你們家的傭兵護衛工作做的不太好啊,連你自己這個家族四少爺,居然都能被土匪抓走。”


    “……”那是因為他跟著偷渡者偷跑來,根本沒有用到家裏的護衛力量。


    垂須乾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山大俠,你從小到大一直都在蠻荒嗎?”


    徐山搖了搖頭。


    垂須乾心中一涼,徐山去過外麵?


    去過外麵,還甘之如飴的迴來被剝削,這樣的人他還能勸得動嗎?


    “我連徐村都沒出過,就前兩天去殺霸天飛虎跑遠了一點。”


    垂須乾抹了一把虛汗,虛驚一場:


    “這樣啊,山大俠,那你有想過去蠻荒之外看看嗎?比如,去我的長寧城,我們那裏可好了。”


    “好?”


    徐山對外麵的世界有興趣,上次還問過張明澍大叔,外麵有沒有厲害的大夫。


    不過現在,徐山自覺已經有了解決身體情況的辦法,不需要外麵的大夫,他的興趣便沒那麽大了:


    “有什麽好的?”


    “那裏,”垂須乾想起之前跟偷渡者的談話。


    他們說的,大城相比蠻荒,有哪些好來著?


    物質豐富,生活富足。


    ——那能隨手拿出天鋼那種材料嗎?


    不用過朝不保夕的生活。


    ——那麽大的兇獸,說殺就殺,想吃就吃,這是朝不保夕該有的樣子?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山大俠這麽年輕,更不能成為理由了吧?


    垂須乾隻能說一個自己感受到的事情:


    “那裏特別尊重個人財產,比如你打到了兇獸,帶迴城裏,沒人會搶你的,分你的,那麽大一整個全是你的。”


    徐山皺起眉頭,想的卻不是得到兇獸的自己:


    “那打不到兇獸的人,是不是就永遠吃不到兇獸肉?”


    “額……”垂須乾哪裏能想到徐山的角度這麽清奇:


    “那他可以用錢從打到兇獸的人手裏買。”


    徐山反問:


    “如果沒錢,又打不到兇獸呢?有沒有人好心分給他們一點?”


    垂須乾一時無言。


    “那就是吃不上唄。”徐山懂了:


    “大人吃不上兇獸肉也就算了,小孩子吃不上就長不了力氣,那他未來是不是也打不了兇獸,他長大後,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吃不起兇獸肉,他的子子孫孫是不是都注定了結果?”


    “這樣的尊重個人財產,就是坐看其他人永遠吃不上兇獸肉?”


    垂須乾沒有說話的興致了。


    他是強族世子,卻因為家人的不支持,這些日子體會到許多底層的生活。


    徐山的說法,把外麵形容的太好了。


    外麵吃不到兇獸肉的人,哪裏隻是子子孫孫永遠吃不到兇獸肉啊。


    那裏,吃不到‘兇獸肉’,連子子孫孫都不配有。


    他們隻能被那些能吃到‘兇獸肉’的人操縱,壓榨,最後被吞得渣都不剩。


    徐山繼續向前走,垂須乾繼續在後麵跟著。


    走了好遠好遠。


    突然,徐山喃喃細語道:


    “有位大叔說外麵無趣至極,現在聽你說了一點,我覺得,我也不喜歡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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