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要幸福了嗎?把‘夏彌’寫死的話,故事裏以你為原形的‘桂妮薇兒’就能得到幸福了吧。”


    薇兒覺得此刻的夏彌像是蠱惑人心的魔鬼,而她被‘魔鬼’點破了醜惡的欲望,嘴唇顫了顫,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看,”‘夏彌’指了指店外的馬路,一個黑發的男孩正闊步走來,“如果你不想他們結婚的話……”


    ‘夏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下一瞬間,馬路上憑空出現了一台飛速行駛的轎車,眼看就要撞到黑發的男孩。


    “停!”桂妮薇兒,下意識的伸出手,這個動作對於高速行駛的車來說,應該毫無意義,但那輛車…甚至是這個世界,卻真的停了下來。


    展翅的白鴿,蛛網上的蝴蝶,甚至是她們對麵的瑪麗,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被靜止了。


    “你不是夏彌!”薇兒厭惡的看著旁邊的人,“你也是我……”


    “答案正確,”‘夏彌’笑靨如花,像是一麵鏡子般,忠實的映出了那個無瑕女孩的模樣,“但是很可惜,答對了也沒有獎勵。”


    她像是一個附身在夏彌身上的影子一般,可這個影子卻脫離了夏彌,化身成為了另一個‘夏彌’。


    等到她成型時,夏彌也像是其他人一樣被靜止了。


    “我可沒說,在上一個片段裏贏了我,你就能抵達真正的真實。”‘夏彌’準確的來說,是夏彌模樣的桂妮薇兒,靠近金發姑娘的耳朵,“我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不都是你的錯嗎?”


    女孩的吐息潮濕而又熾熱,桂妮薇兒卻如墜冰窖。


    “我…”


    “停停停!”她剛想說些什麽,就被夏彌模樣的自己給打斷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在吹牛的時候,能把自己都吹得信了七成,讓你說話,你又得把自己都給騙了。”


    “東方有句古話,叫做眼見為實,我們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黑發薇兒打了個響指,刹那間,她們又來到了剛才薇兒去過的教堂,隻是此時,時間已經從上午來到了下午。


    在鍾聲的長鳴中,唱詩班的孩子們,輕聲唱著舒緩的歌謠,玫瑰與鬱金香的花香縈繞在薇兒的鼻間。


    一男一女,兩個薇兒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就在她麵前,陽光透過七彩的琉璃映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


    薇兒站在兩人的影子裏,心痛得像是裂開了一般,但是,‘我不能哭!’,她的身體,她的意誌都在如是高唿。


    可淚水,還是模糊了視線。


    孩子們的歌唱完了,神父走進光裏,走到路明非和夏彌的麵前,原本透過縫隙照到薇兒臉上的光,也完全被他擋住了。


    “路明非先生,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都願意對夏彌小姐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她嗎?”


    路明非:“我……”


    一聲清脆的彈指聲響起,本來就很安靜的教堂教學裏,一下子隻剩下了響指的迴響。


    世界,又停了下來。


    “不會吧,不會吧,”黑發的薇兒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這你就受不了哭了?那以後可有的你哭的。”


    “你說,他們是不是早就做過那種事了?”似乎是怕薇兒聽不懂自己是什麽意思,她用一隻手比了個圓圈,另一隻手插進那個圓圈裏做往複運動。


    “而你呢!?”黑發薇兒的表情,一下子就變成了,那個兇狠的小女孩,“你他媽的,甚至在夢裏夢到他,都隻是在和她打遊戲!!!”


    “桂妮薇兒,遊戲就這麽好玩嗎?!”


    薇兒無言地承受著她的怒火,她早就對自己無藥可救的程度有了準確的認知,以前還會生生氣什麽的,但現在,可能已經沒有感覺了吧。


    “結了婚,自然要生寶寶了吧,”黑發薇兒掰著手指,像是把所有人結婚後要做的事清點一遍,“你說,他們會不會給孩子起名叫路薇兒?”


    見桂妮薇兒像一條鹹魚一樣,黑發薇兒失去了繼續挖苦她的心思。


    “桂妮薇兒,你為什麽不勇敢一點呢?!”


    兩人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就從禮堂,變成了昏暗的小樓頂。


    穿著同款校服的男孩和女孩,躺在孤立的樓頂上。


    他和她像是一對兄妹般,親密的躺在一起。


    “喂,好大兒,”女孩盯著天穹上稀少的星星,開口道:“你的願望…咳咳,你以後要做什麽?”


    男孩:“你爹我啊,當然是要成為正義的夥伴了!”


    女孩:“倒反天罡啊你!有你這麽和爹說話的嗎?!”


    兩人說著,又是好一通打鬧,等到氣喘籲籲的分開時,黑發的男孩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我好像一直在找一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能找到她。”


    金發女孩臉上的笑容一暗,嘴上卻是祝福道:“你一定能找到她的。”


    “我們永遠不會遲到,”黑發薇兒,站在薇兒旁邊解釋,“在這個世界裏,時間這個概念沒有意義,如果想,我們可以去到任何時間。”


    薇兒對於這個世界的本質,其實早就有了猜測。


    “沒錯,”黑發薇兒肯定了她的猜測,“這是因你而存在的‘世界’,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會和你走得越來越近,你們會交往,會結婚,會生下孩子。”


    “還有一個女孩注定會和你成為摯友,你們好的親密無間,甚至連身為男朋友的他都會吃醋…本該是這樣一個世界。”


    “這樣的世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兩人又迴到了那個下午的禮堂,迴到了路明非和夏彌結婚那天。


    時間開始流動,路明非終究說出了那三個字,“我願意。”


    這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他成為了一個女孩的丈夫,將背負起她一半的人生,將把自己一半的人生交給她背負。


    “夏彌小姐,無論貧窮、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都願意對路明非先生不離不棄,一生一世愛護他嗎?”


    “停!”


    沒等夏彌迴答,黑發薇兒便生氣的停止了整個世界。


    “站在那裏的本該是你,和路明非結婚的人本該是你啊!”


    桂妮薇兒沒有迴話,她提起裙擺,踩著仍未習慣的高跟鞋,像隻醜小鴨似的,踱步到夏彌身後,輕輕抱住了她。


    “對對對!就是這樣!讓夏彌消失,然後奪迴屬於你的一切!”


    黑發薇兒在叫著囂,桂妮薇兒卻笑得溫柔,“謝謝你在拉巴特請我吃飯,還有,這個世界的我好像說不出好話來,所以由我來說了…祝你幸福。”


    說完這些,她沒敢看路明非的背影,生怕自己說出些丟人話來,轉身又迴到了兩人的影子裏。


    “你他媽的!在做些……”


    沒等黑發薇兒把話說完,桂妮薇兒便朝著她的臉蛋,全力揮出了一拳,黑發薇兒立時倒飛出去,在空中變成了一條蛇。


    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桂妮薇兒卻沒有覺得痛快什麽的。


    此刻的她也和帥氣之類的詞匯根本不沾邊,她的臉上滿是淚水,一用鼻子出氣就冒鼻涕泡,再配上嬌小的身材,搞不好會被人誤以為是被家暴,離家出走的小學生。


    她撿起那條黑發薇兒變成的小蛇,用手指彈了彈它的腦袋道,“讓你蠱惑人心,讓你罵我、讓你變成夏彌的樣子……”


    每說一個小蛇的罪狀,她就用彈一下它的腦袋,


    “讓你走路先邁出右腳!”


    但到最後,卻變成了單純的宣泄情緒。


    但彈著彈著,薇兒覺得小蛇也挺可憐的,因為它本質上來說,就是薇兒自己,


    “他們在一起我很難過,”桂妮薇兒對‘自己’說,“可能會後悔得想死…但這不能成為我為所欲為的理由,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啊!”


    桂妮薇兒的朋友就那幾個,她怎麽會選擇傷害他們呢。


    所以,“時間啊,再次開始流動吧。”


    下一瞬,夏彌輕啟櫻唇,即將說出一生中最重要的承諾——


    “我願……”


    然而,最後一個字,她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一頭怪物,準確來說是一頭龍類從天而降,用一柄殘破不堪的長刀,刺穿了女孩的胸膛,全身發力將身著婚紗的夏彌撞出了教堂。


    “楚…學長?”桂妮薇兒聲音顫抖的迴過頭去,卻見身為伴郎的楚子航就在自己旁邊,此刻他也瞪大了眼睛,像是眼前發生了什麽毀三觀的事。


    桂妮薇兒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麽她會覺得,那頭怪物會是楚子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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