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城下。


    關羽分出一半的精銳,整備以後,往東麵而去的消息,迅速的傳到了曹操的耳中。


    曹操撫掌笑道;“不愧是雲長啊,看來他的斥候,還是派的很遠的,此人不能為我所用,當真是可惜。”


    “孤本來預估,他最快也得明日晌午過後,才會得到子廉那邊的消息。”


    “不管如何,既然他帶了一半的兵力去阻攔了,那咱們這邊守城的壓力,就能小很多了。”


    “傳令下去,讓仲康也好生歇息一晚吧,孤知道雲長的用兵心思,他既然選擇如此分兵,外邊便不可能再有什麽動作了。”


    幾乎不用思考,曹操就猜到了關羽分兵的意圖何在。


    在曹操的理解中,關羽的用兵,是偏向於穩重的,屬於奇正相生,他不會孤注一擲,把背後完全露給敵人,這是不明智的選擇,靠這樣能贏幾次,但絕對贏不了一輩子。


    襄陽那邊依舊是沒消息傳來,曹操的心裏,對李典也是越發的失望。


    城下昨日搭起的井闌,雖然看著唬人,不過問題不是太大,許褚讓人征調了城內物資,在城牆上造出了土盾來,守城士兵守在之後,能湊合用就行。


    夜色降臨,黃忠領著五千人,人銜枚,馬裹蹄,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摸黑前進。


    對於在襄陽待了許久的黃忠來說,北門這段路,即便是閉著眼睛大概也知道怎麽走。


    襄陽往西二十裏就是隆中,再往西,左邊是山右邊是河流,地勢也會逐漸變的狹窄,一切的一切,早就印在黃忠的腦海裏。


    上邊的小縣城,名為山都,若是預料的不錯,這邊也隻有此處適合造個臨時的堤壩了。


    果然所料不錯,由於曹軍已經撤離,無人再處理引水及放水,附近的地麵上,水已經沒過了腳踝。


    黃忠抽出長刀,眾人亮起火把,拆破如此堤壩,一個時辰足矣。


    樊城城上,周亮,林正,魏延,少見的都站在此地,淩統因為傷的較重,被強製休息去了。


    看著遠方的黑夜,三人臉上都帶著興奮。


    周亮搓了搓手,他的手心裏,一片血紅,其他兩人也都差不多,這是高強度的戰鬥留下的痕跡。


    “黃老爺子已經去了對吧?”


    魏延點頭道:“是的,陳慎燃起了煙,代表的就是黃老將軍去破壩了。”


    “不容易呀,這是我加入主公以來,咱們死傷最慘重的一次了。”


    林正同樣點頭:“咱們戰死四千多,傷兵破萬,曹仁那邊,我估摸著,最少死了三萬。”


    “不知道迴頭曹操知道死了那麽多人,還沒能打下城來,臉上究竟是啥表情,很期待,可惜見不著。”


    魏延好奇道:“我當初在華容內,跟著關將軍,見過一次曹賊,你們呢,都見過嗎?”


    周亮搖頭:“沒有。”


    林正點頭道:“我很久前見過,華容道勒索的時候也見過,這事兒不說也罷。”


    說到勒索的事兒,眾人都是大笑,陳慎當初讓林正去堵在華容道後,收取過路費的事兒,在劉備軍內部,早就出名。


    關羽當初知道之時,也是愕然不已。


    忽然,周亮抬起頭,看著遠方,小聲道:“來了。”


    眾人皆是屏氣凝聽,果然,遠處隆隆的水聲,和打雷一般,唿嘯而來。


    ......


    城下,曹軍的大帳內,值守的侍衛,連滾帶爬的衝進曹仁的中軍帳內,大吼道。


    “曹將軍,水,水漫過來了,快走啊。”


    曹仁翻身起床,此刻他也已經能聽到由遠而近的轟鳴水聲,僅僅愣了半秒,他就咆哮道。


    “李曼成是幹什麽吃的,他怎麽可以看著對方抹黑過城池?迴到許昌我一定要....”


    此時親衛也都全副武裝的跑了過來:“將軍,趕緊上馬,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曹仁嘴上罵罵咧咧,騎馬轉移可半點都不慢,等他到東門的時候,南門的水已經過去。


    整個南門外,已經變成一片澤國,雖然水不深,也就堪堪沒過小腿的程度,而且這等水勢,不消幾天的功夫,就能自然退下。


    但即便如此,對於攻城的曹軍來說,依舊是如同災難一般的消息。


    這意味著,集合全部火力,猛攻那麽多天的南門,就此徹底失敗。


    而再從東北二門,重新開攻的話,士氣已經沒了,而且這兩邊,比南門可要堅固不少。


    翌日一早,曹仁在東邊臨時搭起的營帳內,臉色非常不好看。


    到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荊州這邊的所有戰術,但為時已晚。


    說穿了,就是比消耗,己方先打破樊城,就是曹軍贏,反之因為一直沒能打不下樊城,還把看守堤壩的士卒給招了迴來,最後被黃忠一擊必殺。


    曹仁有三點依舊不能理解,一是明明是昨天上午,看守堤壩士卒才迴歸,到了晚上,荊州這邊就過去偷襲了,他們是早就準備好的嗎?又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樊城這邊,可沒辦法傳信出去吧?


    然而黃老爺子表示,趴在漢水邊上的井闌上,在有馭獸加持的情況下,如果看你河對麵有沒有部隊迴來,都看不清楚的話,那這雙招子,差不多也可以退休了。


    二是昨天沿岸,一直有士卒看著,雖然黑燈瞎火的,確實看不到河對岸的情況,但若果有大部隊,偷偷摸摸的走襄陽北門過,還是肯定能見著的。


    你們大半夜的,幾千人這樣走,總要點火吧?不然你們憑什麽?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胡蘿卜被推廣開來後,荊州軍內部的夜盲症好了不少,現在有一半的士卒,晚上在月光下是能看得清周圍的東西的,而昨天晚上,正好是明亮的時候。


    三就是這整場荊襄戰役裏,李典就和個死人一樣,毫無作為。


    當然,要是陳慎來說句公道話,這點,就是典型的輸了後的甩鍋行為,完全沒什麽道理可言。


    曹仁黑著個臉,一言不發。


    張合,司馬晨等人,同樣在列。


    司馬晨內心歎氣,他昨天才打聽到,關羽竟然帶著士卒,走淯水北上了,還沒來得及提示主將,眼下就出了這岔子。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出,樊城攻堅戰已經失敗,張合這等靈活機變之人,自然是不開口的。


    開口曹仁順坡而下,迴頭告訴曹操,張合建議的,好嘛,平白無故背鍋。


    眼見沒人說話,司馬晨硬著頭皮開口道。


    “曹將軍,根據打聽到的消息,關羽帶著士卒,已經從淯水北上,在結合張飛也不在樊城內,屬下有點擔心宛城那邊的情況。”


    “畢竟魏王就在彼,眼下樊城短時間不可得,不妨先收兵迴去,護衛宛城,以待來日。”


    曹仁歎了口氣,點頭道:“好,傳令北門的部隊,今日收兵,下午拔營。”


    隔河對麵的襄陽,李典一早就被親衛喚醒,看到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語。


    半晌後,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讓人去把四門的泥土和碎石,都清理了吧,咱們等到曹仁大軍退走,便出城投降。”


    ......


    曹洪帶著江淮士卒,連著三天趕路,總算是遠遠的看到了比水。


    一方麵不知道大兄打樊城如何了,另一方麵,則是擔心宛城的魏王會有危險。


    曹操陣營裏,若是說道救駕這份工作,那曹洪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完全沒有任何水分的那一種。


    大軍走近比水一看,對麵早已經有數個搭好的碩大營帳,後方還有連綿不斷的小軍帳。


    看著營頭豎起是關字大旗,曹洪忍不住破口大罵。


    曹操麾下的將領們,除了徐晃和張遼,基本都多多少少的,對二爺有點意見。


    曹洪雖然暴躁,但依舊沒丟失冷靜,他迴過頭,對身邊跟著的人開口道。


    “文烈,雖然被關羽阻了路,不過他既然分出如此之多的兵力,想來魏王那邊,便能安全不少了。”


    “你作為虎豹騎統領,對這邊的遭遇戰,怎麽看?”


    曹休拱手道:“叔父,我們此番攜帶輜重而來,兵馬糧草充沛,沒必要怕他關羽。”


    這句話和曹洪內心的想法不謀而合,這也是大部分曹軍將領的真實心態。


    你當初斬顏誅文,名震天下,那都是在咱們曹軍麾下完成的,帶的也都是曹軍。


    你迴到劉備那邊之後,那麽多年了時間,有過什麽大的作為啊?


    博望坡靠的是埋伏,長阪那會先跑路了,赤壁,赤壁不談。


    之後沉寂了兩年,玩了一出跨海偷襲,那也是上不得什麽台麵的事情。


    暴打倭寇?咱們這邊也是把胡人當雞殺的,完全不值一提。


    聽到曹休的答複,曹洪內心是滿意的,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什麽地方,因此接到宛城的信息後,立刻讓人去通知依舊守在新野附近的曹休,尋他來協助。


    一邊能提拔親近,一邊能彌補他自身的不足,一舉兩得。


    曹休的心裏是激動大於緊張,對麵的關羽名氣再響,沒交過手都不算數。


    若是在正麵對決中,打爆了關羽,那更是直接一飛衝天,天下聞名。


    河東亡命徒而已,早些年,憑借曹軍兵強馬壯,好運的打窩囊袁紹,打出了些許的名氣,怎麽可能比得過飽讀兵書,熟知兵略的世家子弟?


    曹休在內心怒吼,叔父,看好吧,今次便是重挫關羽二十年身價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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