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慎帶著五千人,並弩車等軍械,來到北門外,分兩隊擺開,士兵全部手弩加踏弩,依舊是三輪射擊的配置,安心的坐等戰機。


    張飛如此做的道理,他心裏當然明白,讓他離開城下的絞肉場,並來到這最容易收獲戰功的地方。


    東門外是贛江,已經被朱然自己用木樁子堵死了,東門南門都在被攻打,等到破城的時候,城內人想要跑路,就隻有北門。


    隻是陳慎搞不明白,為什麽呂蒙在江夏,坐擁長江上遊的位置,到現在這個點兒了,還沒有增援下來?


    朱然隻要不傻,十多天前就絕對有信使出去了,從江夏走長江下來,到了贛江轉道,三四天的時間就足夠到了。


    這一來一迴的時間,呂蒙隻要腦子不抽風,都夠跑上兩趟了,所以為什麽援軍依舊沒用蹤影?


    豫章要是丟了,休整兩天後,就能北上打柴桑,柴桑再掉,陳慎就能控製整個荊州下方的長江沿線,這種連孫權都明白的簡單道理,呂蒙到底在想什麽?


    江夏。


    朱然的求援早就到了,然而不巧的是,呂蒙同樣早就帶人走了,因為曾經關羽成功的繞後攻破江陵,讓他心中始終有著這一根刺。


    這根刺,就如同夢魘一般,無時無刻的不在誘惑他,撩撥他的心神,最終成了他的執念。


    大家都是熟讀兵書出身,都是一州最高軍事長官。


    憑什麽你關雲長做得,我呂子明做不得?


    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不信邪!


    眼下江夏城內,是徐盛和淩統兩人,長江下遊不遠處,另有丁奉的萬人,但兩人思來想去,都不敢做這個主。


    呂蒙已經帶著一部分人走了,如果再把丁奉也挪走了,曹操這時候,若是對江夏有想法,那要怎麽辦?


    把丁奉挪走了,豫章扛住了也就罷了,如果還是沒救下來,那誰來背鍋?


    到了兩千年後的現代,依舊有著“多做多錯,不做不錯。”這種道理呢,福島核電事故,切爾諾貝利核電事故,都是最高層拖拖拉拉,遲遲不做決定最終釀成大禍。


    後世都如此,放漢末的政治年代裏,徐盛丁奉,現在都是小雞仔的狀態,更沒人敢隨便僭越了。


    這就是在戰時,最高指揮官,在非緊急情況下,絕對不能離開指揮地點的,重要原因。


    說句題外話,甘寧要是在這邊,他早就拍板了,趕緊去增援,有事兒衝我來。


    呂蒙此刻,剛迴到江夏城下,經過一圈探查,他無奈的得出一個結論,想避開所有人的耳目,繞到江陵後方,非常困難。


    除非能完全信任曹操的情況下,曹仁出全軍正麵打江陵,然後他帶著江夏吳軍,從背後打江陵,如此兩麵夾擊,才有希望。


    但這樣的話,城打下來之後,究竟算誰的?


    總不能帶著吳兵拚死拚活,最後給曹仁做嫁衣吧?沒這樣的道理。


    臨近城門,看到徐盛和淩統的親衛,都等在此,他立刻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急匆匆的入城一問,他立刻勃然大怒,指著兩人開口。


    “如此重大之事,為何不救?”


    兩人麵麵相覷,半晌後淩統拱手說道。


    “江夏城內一共三萬五千人,都督外出帶走五千,江陵沿線布置了萬五,還有一萬在下遊的丁奉手中。”


    “眼下城中隻剩下五千士卒,若是把丁奉派走了,曹操來襲,如之奈何?”


    呂蒙長歎一聲,他完全沒想到,劉備軍可以來的那麽快。


    從南海長沙出兵,走廬陵打豫章,他心裏是有準備的。


    但這從南往北打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完全出乎了呂蒙的意料。


    廬陵有三千郡兵,外加潘璋的六千人,守個十天半月的,應該沒什麽問題。


    建安更是遙遠,即便路上一點都不耽擱,沒有個四五十天的時間,也不可能摸到豫章城下。


    可惜的是,呂蒙不知道,劉備軍早就有了綁腿這神器,但凡陳慎隨軍,更是有數十隻行軍的報曉雞,天天風雨無阻,行軍效率,體力恢複,那效果絕對是杠杠的。


    “信使是幾天前到的?”


    徐盛道:“五天前。”


    呂蒙想了想:“傳令,讓丁奉立即出發,若是豫章已丟,則駐守柴桑,柴桑絕對不能有失。”


    門外侍衛來報:“主公有令。”


    “立即聯絡曹操,求攻取江陵。”


    呂蒙點頭道:“和我想的差不多,招闞澤來,讓他去次襄陽。”


    ......


    豫章城,東城門樓子上,一刀嗑飛一支箭矢,蔣欽摸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對著身邊同樣狼狽的朱然大聲道。


    “劉備軍的士兵素質太強了,單兵作戰能力要遠勝我們的士卒,他們攻城,我目測戰損比都沒超過兩倍。”


    “朱將軍,如此高強度的猛攻,就靠這豫章城內的士兵,決計守不住,別說三天了,連一天都守不住。”


    朱然也是麵露苦澀,雖然他被後世譽為江東“抱大腿”第一人,但眼下這時空裏,還沒有和劉備的士兵打過交道,真不知道差距會如此之大。


    那些個士官們,悍不畏死,手持一種鋒利無比的環首單刀,隻消一刀,己方士卒的兵甲便頓時被破開,就和利刃劃過豬肉一般。


    這等利器,劉備軍登城的士卒們,幾乎人手一把,比之曹軍將官們,當初手拿的那黑刀,也不遑多讓。


    這才第一天,這才開打一個時辰都不到,就覺得己方不行了,士兵們的眼睛裏,都是恐懼的神情,簡直讓人絕望。


    這種戰鬥,究竟要怎麽守才能守得住?


    下方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蔣欽探出頭,目眥欲裂。


    “是衝車,都對著衝車射,投石呢,快點把石塊給搬過。”


    張飛,林正,周亮,三員大將,同時親冒箭矢,手持大盾,護著衝車前方的士卒們。


    豫章多年不見戰事,雖然地理位置上很利於防禦,但這城門的質量,可就不怎麽樣了。


    張飛林正兩個巨力士,親自冒頭拉動巨大的車閂,周亮持盾,在一邊掩護。僅僅三下撞擊後,兩扇城門便豁然倒塌,露出了裏麵剛埋到半人高的土堆。


    見到劉備軍狂熱的攻勢後,蔣欽一早就意識到,這樣不行,肯定守不住。


    立刻安排了親衛帶著人過來填土封門,然而這才小半天的時間,又能填上多少土來?


    張飛戳矛在手,一腳踹開麵前的土壤,大吼道。


    “全軍衝鋒,把這土給我平了,然後把馬都牽過來。”


    “林正,發布告,讓百姓全部歸家,周亮,隨我直奔太守府。”


    上方的城門樓子裏,蔣欽和朱然對視一眼,為什麽那麽快?我們守的難道不是堅城嗎?


    朱然長歎一聲,棄劍在地,直奔北城,他方才對方總攻之前,他就看到,有陳字將旗,往北去了。


    記的去年在柴桑朱家小聚,無論是孫策的嫡女,還是自己的侄兒朱紀,都對這位叫做陳慎的青年,讚不絕口。


    當年治好了孫策留下的龜龜,算是留下了交情,近兩年,書信溝通也有數次,外加柴桑朱家,可是江綢的忠實大客戶。


    朱紀甚至自作主張,稱唿這位劉備軍的荊南都督為“陳兄”,家裏人說了幾次,他也不改。


    既然家裏有這等關係,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至於前幾天剛吐槽過太史慈投降的事兒,那叫事嗎?那叫良禽擇木而棲。


    蔣欽拿著手中的長槍,默默不語,就這樣坐在城樓上,看著下方越來越多的劉備士卒,破城而入。


    朱然跑去哪了,他當然心裏清楚,世家子弟,怎麽可能給孫家盡忠?


    孫策入吳的時候,就是靠殺上位的,張昭等人在赤壁那會,滿腦子投降,這也算是一種反噬吧。


    蔣欽抬起頭,十多年來的一幕幕,從他眼前迅速飄過。


    他當初和周泰兩人,在做水賊之時,就得孫策賞識,投奔以後至此,那麽多年,兩任孫家主君,都待他不薄,背叛孫家,沒有任何理由。


    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略有眼熟的中年人,拿著一杆尚在滴血的長矛,慢慢走了上來。


    見到角落裏坐著的蔣欽,看他身上沒多少傷口,周亮放下心來。


    “我找你很久了,蔣欽。把你的槍拿起來,輪到我報仇的時候到了。”


    蔣欽笑了笑,這一輩子仇家也算不少,眼前的人略有麵熟,但他根本想不起來,是殺了對方的爹呢,還是壞了對方的兒子,或者搶了對方的嫂子。


    這些破事,他一件不少的,全都做過,而且做了不止一次。


    “有意思,你想要報仇?想了很多年了吧,可惜,我卻偏偏不會如你所願。”


    蔣欽站起身,單手握住鋼槍,對準周亮後,腰間猛的發力,直接投槍而出。


    周亮下意識的側過身閃躲,然而在這空隙之際,蔣欽城牆外翻身而出,直接一躍而下。


    周亮來到城牆邊上,往下看了兩眼,用力捶了下城牆,然後歎了口氣。


    恨嗎?當然恨,若無此人,他的人生軌跡定然不一樣,但真當仇人死亡的那一刻,心裏也是空蕩蕩的,並沒有絲毫的快感。


    隨著東門被攻破,南門也沒堅持多久,沙摩柯騎著大馬,高舉那誇張的鐵骨朵,一馬當先,衝進城內。


    豫章北門緩緩打開,殘兵敗將,城內的世家,朱然等人,都一湧而出,至此,豫章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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