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禮安趕到的時候,江氏樓下已經圍了大圈的人。


    安保人員竭力在維持秩序,架不住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人群中不停地議論紛紛。


    還有不少人拿著手機正在攝像,源源不斷地有媒體機構前來。


    江氏算是江城首屈一指的行業龍頭企業,一直是媒體機構盯著的焦點。


    高鳴身為第一大秘,一直很注意形象。


    常年形象儒雅、寵辱不驚。


    西服口袋裏常年別著一塊手帕巾,大部分時候是為了凹造型。


    此刻終於派上了實際用處,隻見他不停用手帕擦著腦門上的汗。


    高鳴在人群前努力主持著大局,就在場麵快要失控的時候,江禮安終於趕到,高鳴才敢偷偷鬆掉一口氣。


    消防隊員也早已經趕到,為營救行動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樓底下,還特意請了談判專家和心理專家一起配合。


    他們拿著大喇叭,始終保持著溫和又堅定的情緒勸說,為消防員攀援而上的救治活動留出充分時間。


    張江抱著孩子,坐在天台頂上。


    張江五十來歲,兒子隻有十來歲,他算是晚婚晚育,因為老來得子,一貫對這個獨子寵得如珠似玉。


    今天拉著兒子一塊做出這種危險行動,可見是下了血本。


    張江的兒子叫張讓,還是個孩子,被父親強迫著坐在高台上。


    神色顯然是非常害怕的,因為父親的脅迫,他沒有辦法,隻能保持一動不動,生怕一陣風來,人就被吹了下去。


    張江神色決絕,無論樓下心理專家和談判專家如何遊說,始終不為所動。


    神色冷漠,半點要鬆口的意思都沒有,他一臉嚴峻望向遠方,隻等到江禮安的車子停下來。


    張江開始變得情緒激動,他抱著兒子顫顫巍巍站起來,整張臉被冷風吹得發白又發紅。


    “江總!!!”


    張江朝江禮安喊話,看得出有話要說。


    江禮安一開始沒理,徑直走到高鳴身邊,隻低聲囑咐他幾句。


    等高鳴走開,江禮安才朝張江看去,他拿走心理專家手裏的喇叭,即便這種輿論甚囂塵上的關口,江禮安仍舊氣定神閑。


    “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了”


    “江總,我已經在江氏等了你兩個月了,你從來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不會用這種方式。”


    張江是江氏旗下一個子公司的負責人。


    子公司開設在濱城,是一個離江城不算遠的海濱城市。


    地理位置優越,不僅有湛藍綿長的海岸線,豐富肥美的漁獲,還有常年溫暖濕潤的氣候,很吸引遊客。


    當地工業不算發達,主要產值靠旅遊業。


    所以十五年前,江肇群還在位的時候,定下方針要在濱城開設子公司,專做旅遊地產。


    張江就是那個時候從總部去到濱城的,張江跟江家能拐著彎的搭上些親戚關係。


    張江的表侄女陸小曼嫁給了江禮安的三叔,做了三叔的續弦。


    江禮安的小叔生來就身體不好,打從娘胎裏帶來的哮喘和因為幼年的小兒麻痹症未得到有效救治使得他腿腳也不太方便,身體原因讓他無法在江氏大展拳腳。


    還好他也沒多麽大的野心,自知不是做生意那塊料子,安然領著集團的分紅, 也從來不作妖,隻是做他的富貴閑人。


    他第一任太太難產死亡,三叔帶著亡妻留下的女兒江箐箐獨自生活了十幾年。


    期間不斷有人給他介紹新的姑娘,他都沒有同意,總是說女兒還小,隻希望能全心全意陪著女兒長大。


    至於女人嘛,他始終忘不掉早亡的妻子,沒辦法接受新的人。


    直到後來陸小曼出現。


    她是江箐箐的舞蹈老師,江箐箐喜歡跳舞,三叔給她請了專門的舞蹈老師,從五歲開始,就是陸小曼在陪她學習,一直到江箐箐讀大學。


    某種意義上,陸小曼給了江箐箐類似於母親的陪伴。


    她第一次來例假是陸老師陪著的,她第一次跟男生表白也是跟陸老師吐露的,就連第一次離家出國留學,也是陸老師陪她去國外打點的。


    後來,江箐箐主動撮合父親和陸老師,陸老師就成了江箐箐的後媽。


    某種程度上來說,江家人都是感謝陸小曼的,所以對著她的娘家人,也總歸多給兩份薄麵。


    這也是為什麽張江能進入江氏集團並後來被委以重任的根本原因。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張江這個人聰明機敏,是塊做生意的料子。


    一開始時候跟著江肇群,江肇群不藏私,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教給他。


    甚至把開發濱城的旅遊地產裕景天華這個項目交給他,全麵信任他,隻讓他放開拳腳敞開了幹,萬事有集團在背後撐腰。


    誰知後來,張江離了總部的控製,覺得天高皇帝遠,可以安心在濱城當個土皇帝了。


    任意侵占項目資金,拖欠下遊供應商貨款和工人工資,導致最後裕景天華項目爛尾,陷入大量訴訟。


    每天都有民工在集團門口申訴,很長一段時間裏,總部都在掏錢堵這個窟窿。


    江肇群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是個說一不二的鐵拳頭,眼裏容不下任何一粒沙。


    老了之後也開始講情麵容易心軟,那麽大一個窟窿,竟然也可以對張江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隻是革了他的職,就打算既往不咎。


    對外宣稱隻是出現正常的經營虧損,有了總部的資金支持,裕景天華的項目得以繼續動工,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粉飾了好大一場太平。


    後來江禮安上位,他沒他父親那麽好說話,大刀闊斧地改革,砍掉了下麵不掙錢的幾個子公司。


    裕景天華後來再次動工後已經算是營收不錯的項目,江禮安仍舊沒帶半點猶豫地就把公司和項目打包賣了,地產線業務砍半。


    張江此人他也沒有打算放過,他倒查了濱城那家子公司那些年的賬目,除了正常的下遊供應商貨款支付,以及職工和項目組工人工資發放外,還出現了很多筆來路不明的轉賬。


    雖然發票和合同都是一應俱全,但是細查下來發現對方賬戶的公司實際上都是些皮包公司,並不像是真正有業務開展。


    再通過這些皮包公司的賬戶查下去,竟然絲毫不意外的,查到了最終這些資金全部流入了一個境外賬戶。


    境外賬戶的開戶人就是張江的老婆,哦不,應該是前妻。


    據說前幾年張江的老婆跟張江鬧離婚,分走張江很大一塊資產後就移民去了瑞士。


    隻留下兒子跟張江一起再國內生活,如今看來,這離婚究竟是真是假,也是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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