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就這樣沉寂了幾分鍾。


    最後還是肖峰打破了這有些僵硬的局麵。


    “嗬嗬,那個……陸連長,你別介意,棲暮她是好心,絕對沒有惡意。”


    “作為一個醫生,看到這樣嚴重的傷,她希望你能盡快接受手術,所以語氣難免激動了些。”


    “我知道,沈醫生是關心我的身體,我不會介意的。”


    肖峰顯然沒感覺出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感覺,隻笑著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棲暮剛才說的話雖然直白了些,但卻也是實話,陸連長的腿必須盡快手術,不然後果真的會很不樂觀。”


    “連長,你就聽肖醫生的吧,趕快迴去接受手術,這裏有我們。”


    見陸朝安沒說話,隻看了看一旁的沈醫生,岩鬆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對沈棲暮說道:“沈醫生,你就別生我們連長的氣了,他認識到錯了,一定會乖乖迴去接受手術的,對吧,連長?”


    沈棲暮被岩鬆那麽一說,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激動了。


    她輕咳一聲,“抱歉,我失態了。”


    說完,便出了帳篷。


    陸朝安見她出去,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一旁的肖峰這會兒也看出了兩人的不對勁,往帳篷外看了看。


    “陸連長,你看,你好好想想,作為醫生,我是希望你能夠聽從我的意見,當然,我想棲暮的想法也和我一樣。”


    “連長。”


    一旁的岩鬆顯然也很著急,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好,我迴去接受手術。”


    見他鬆口,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帳篷外,沈棲暮看著遠處正在搜救的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在生死麵前,再淡然的人都會有失控的時候。


    想起今天救治的那些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甚至很多失去了生命,她的心就像有一塊大石壓住一般,喘不過氣。


    直到剛才看到陸朝安血肉模糊的左腿,聽到肖峰說出那番話,她的心態終是繃不住了。


    那個相處過幾次的男人,終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裏。


    就算她極力的裝作若無其事,但剛才看到陸朝安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再也無法忽視那個男人對她的影響。


    揉了揉有些微酸的眼眶,將眼中的淚水努力憋迴去。


    沈棲暮,別哭,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麵對什麽事都無助迷茫的小女孩了。


    肖峰出來的時候,就見一個嬌小的身軀蹲在帳篷外,頭埋在雙膝間,顯得那樣的孤獨又倔強。


    他的心忽然一陣酸脹,很想上前去將她擁在懷裏。


    但他知道,他不能,因為那個女孩並不需要他。


    肖峰苦笑一聲,眼裏的黯然是那麽的清晰。


    他從大學就喜歡她,直到研究生畢業,工作了六年,依然對她念念不忘。


    隻是,沈棲暮的規劃裏,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另一半。


    覺察到身後的腳步聲,沈棲暮抬起頭。


    “學長。”


    肖峰走過去,順勢蹲在她腳邊。


    “怎麽,還在生陸連長的氣?”


    “沒有,隻是心裏有些悶沉沉的。”


    “棲暮,這是天災,人類在麵對天災的時候,是那麽的渺小無助,我理解你的心情。”


    沈棲暮詫異的抬頭,“學長。”


    她詫異的想,肖峰怎麽會知道她在想什麽?


    肖峰抬起手,放在她頭上方,想揉一揉她的頭發,最終還是沒能將手放上去,隻頓了頓便收迴了手。


    “我也是醫生啊,我怎麽不知道那種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但是,棲暮,我們盡力了,你知道,我們也隻是個平凡的人,不是神。”


    “我們可以和死神搶人,卻無法阻止已經被死神帶走的人。”


    是的,從來到羅姚鎮,看著那些不斷被抬進來的傷患,她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似又什麽東西壓在心間,沉得她喘不過氣。


    直到看見陸朝安血肉模糊的腿,聽到他無所謂的態度,她才徹底爆發了。


    其實,說到底,她隻是借著這個由頭,來發泄心中的不安和煩悶罷了。


    陸朝安成了她的出氣對象。


    肖峰見她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很多,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去和陸連長道個歉,他同意手術了,一會兒他們的人就會把他送去接受手術。”


    沈棲暮點點頭。


    陸朝安這裏,從沈棲暮冷著臉出了帳篷,他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他知道沈棲暮生氣了。


    隻是,他不知道沈棲暮會那麽在意他,早知這樣,他就不會說那些話惹她生氣了。


    活了三十多年的大直男,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簡直是手足無措。


    猛然見沈棲暮進來,他幾乎是立馬又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已經答應肖醫生去手術了,真的。”


    見沈棲暮沒說話,他又急急補充道:“岩鬆去交代他們點事,交代完我們立馬就出發。”


    其實,沈棲暮這會早就不生氣了,聽他這樣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剛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太激動了。”


    “沒有,你說的對,我不是一個聽話的患者,作為醫生,你會這樣生氣也正常。”


    沈棲暮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問:“你是想去你們部隊的醫院手術,還是迴春城?”


    沒等陸朝安說話,她接著又說,“你的情況不容耽誤,如果你們部隊醫院距離這兒遠的話,我還是建議你迴春城。”


    誰知道陸朝安聽了她的話,點點頭,“我聽沈醫生的。”


    沈棲暮被他這突來的一句話鬧了個大紅臉。


    什麽叫他聽她的?


    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奇怪,她又不是他的誰。


    陸朝安想的是,絕對不能再惹眼前的女孩生氣,所以她說怎麽做,自己就怎麽做。


    最後,陸朝安被武警官兵送迴了春城。


    而沈棲暮作為醫生,當然是留下來,直到救援結束才隨著醫療隊迴了春城。


    那祖孫三人最後也找到了,隻是,消防官兵找到他們的時候,三人早已沒了生命跡象。


    沈棲暮聽到這個消失的時候,難過了好幾天。


    陸朝安迴來就立馬被推進手術室,聽說手術整整進行了五個小時才結束。


    負責主刀的是骨科的主任,肖峰作為一助參與了全程。


    這些都是事後肖峰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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