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響連珠箭!


    在李千安手裏,震天弓如長了眼睛一般,跟帶了高清瞄準鏡的狙擊槍沒分別。


    指哪射哪,箭出必中!


    “媽耶”


    “哎喲”


    “啊啊”


    蒙麵人一片倒,慘叫聲連連!


    胳膊中箭的,屁股中箭的,大腿中箭的,褲襠中箭的,前胸後背中箭的,無不哭爹喊娘!


    何冒光離的近,手中刀左劈右擋,震飛兩箭,第三箭卻再也避不開,慌亂中一個前撲貼地。


    “噗”


    羽箭擦耳飛過,皮帽破開,連皮帶肉刮走一大撮卷發。


    他用手摸了一把,血淋淋,生疼。


    恥辱啊,縱橫塞外數年,他何曾吃過如此大虧!


    怪叫一聲,就要拎刀躍起再衝。


    “站住,不然,死!”


    “阿哥,不要!”


    李千安的暴喝。


    何秀的哭聲。


    “好弓。秀兒姑娘,多謝贈弓啊。”


    李千安大讚。


    震天弓是何秀的,隻不過是被動贈給他的。


    何秀焦急,卻跑也不敢跑,隻哆嗦站著給他背箭囊。


    “真乖,既如此,說好的,留你哥一命。”


    李千安低笑,又抓三箭在手,箭指何冒光。


    何秀隻恨自己武藝未精,她這朵塞外一枝花,打敗過許多豪俠高手,在李千安手下走不了一招便被擒。


    可算此人還說話算話,讓她聽話帶路,此刻願饒她們兄妹一命。


    “阿哥,放下武器,投降吧!李公子答應不殺大家。”


    何秀再次開口,聲音裏帶著乞求。


    她真的怕何冒光一根筋,再反抗,下一輪李千安箭出手,就每箭都是追魂奪命箭了。


    何冒光肌肉猙獰,眼神幾番掙紮。


    他知道平常人等,很難威脅到他這脾氣、武功都火爆異常的妹子。


    今天何秀居然毫無反抗之心,還一個勁勸降,說明那小子的手段高出太多。


    “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兄弟們,丟下武器,投降!”


    他狠狠啐了一口,迴頭對東倒西歪的蒙麵人大喝了幾句,把手中刀拋出老遠,舉手示意投降了。


    “算爾等識相。”


    李千安收了弓箭。


    何秀此時才敢踉蹌著跑過去,扶起何冒光。


    “阿哥,你沒事吧?”


    “沒事,阿妹,你沒遭毒手吧?”


    “啊,啥毒手…沒。”


    兄妹抱頭而泣。


    “哭毛線!秀兒,快去收拾一番,重燃火堆,小爺要烤火吃肉喝酒,涼州夜風還真特麽的涼。”


    李千安經過,開口。


    一張俊秀的臉,卻氣勢蠻橫,像吩咐隨身丫頭一般。


    一口突厥語說的很地道。


    “秀兒?”


    叫得這麽親密,是你叫的嗎?


    他這個當哥的都隻叫阿秀。


    何冒光心頭無名火燒的很。


    “阿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去招唿他們重新生火。”


    何秀拉住他暴怒的手,搖搖頭。


    還真聽那小子吩咐啊?


    完了,火爆一枝花變草原小綿羊了。


    何冒光滿肚子的問號,難以置信。


    ……


    喧鬧休止,火堆重燃。


    十來個胡人簡單包紮過後,擠坐在一起,應李千安的要求,不再蒙麵,露出真容。


    都是胡人,個個高鼻深目,濃密卷須,一臉驚魂未定。


    何秀坐在李千安旁邊,一頭卷發紮在腦後,西域秀臉,水汪大眼,輪廓清麗,別有風情。


    小心地倒著葡萄酒。


    火光熊熊,紅酒溫熱飄香。


    “喝啊,在你們自己的地盤,還跟我客氣?”


    “知道你們都聽得懂,也會說流利的唐語。那就說唐語吧。你們本族語,或者突厥語我也聽得懂。”


    李千安喝了一大碗葡萄酒,意猶未盡。


    “味道不錯。喝啊,愣著幹什麽?”


    他仿佛才是此地當家一般。


    火堆對麵,何冒光鼻子裏哼了一聲,也發狠似的喝了一碗。


    其他胡人對望,也慢慢喝了起來。


    胸中有悶氣,喝酒就是一種發泄。


    “明人不說暗話。小爺千裏迢迢來涼州出差,沒事兒你們惹我幹嘛?”


    “勞資撒泡尿的功夫,你們就殺我車夫,劫走同行官爺,行打家劫舍,謀財害命之事。其罪可殺。”


    “說吧,你們蓮花寨有何陰謀?受何人指使?”


    “別撒謊。秀兒姑娘深明大義,已經給我講了許多,主動帶我來你們老巢。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若有半句假話,莫怪小爺我心狠手辣。”


    好家夥,李千安直接開起了現場審問會。


    喝著最美味的酒,說著最狠的話,也是沒誰了。


    刷,一眾大胡子,目光看向何秀。


    就連何冒光都咧咧嘴,望著自家妹子。


    似乎都在問,你說了些什麽啊?蓮花寨他都知道了?


    何秀一張俏臉紅紅的。


    心道,該死啊,他…真會胡說八道。本姑娘哪裏深明大義了,是被逼的,拿你們的命逼的。


    蓮花寨的情況,他是逼問那幾個軟腳蝦知道一些的啊。


    當時的情況是,她在石樓上剛泡完澡,衣服都來不及穿便被他從背後一雙鐵手緊緊抱住。


    好在他及時發現她是女扮男裝,雖然一馬平川但略有沙丘溝壑。


    他及時收手,這才沒有一槍見血。


    還展現了君子之風,除了不小心的手滑外,沒有碰任何其他地方。


    一番開誠布公的交流後,他承諾隻要她帶路,找迴同行官差,便饒了蓮花寨。


    剛才他的確做到了啊,箭箭避開要害,沒有殺一人。


    尤其是饒了她相依為命的阿哥。


    嗯,一諾千金,挺爺們兒的,人也長的好看。


    是她心中崇拜的唐人英雄的模樣。


    啊呀,此情此景,還亂想些啥。


    “阿哥,三族叔,李公子說隻要救出劫走的大官,不會為難我們。”


    何秀大眼睛看了李千安一眼,紅著臉開口。


    大家咋就這麽不信呢?


    塞外一枝花這麽好騙嗎?


    知道他們蓮花寨是山匪了,打著胡商的名義打家劫舍了還能被放過?


    “秀兒所言屬實。”


    李千安喝了一大口酒,笑道。


    “不過,還有條件,據說你們昭武九姓胡善於經商,現在在涼州當中間人,給突厥人和長樂王互易禁物。”


    “怎麽樣,看你們的表情我就知道說對了,一一從實招來吧。”


    李千安哈哈大笑。


    “啊,這你也知道?”


    蓮花寨二當家何冒光和其他胡人,滿臉不可置信,開始議論紛紛。


    塞外一枝花啊,你果然啥都說了啊。


    “唉,阿秀,你…唉!”


    何冒光連喝三大碗悶酒。


    誰叫何秀是他親妹子,打不得罵不得,老阿媽死時交代過讓他這當哥的要照顧好。


    “不瞞李公子,事情是這樣的……”


    由不得他不開口。


    大當家有事迴了何國,他是蓮花寨二當家,為了大家性命,隻能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李千安愜意喝著美酒,邊聽邊點頭。


    事實與他推論的差不多。


    驛路馬車上,他雖然一路躺平,但心裏早把這趟涼州行弄的明明白白。


    涼州都督長樂王李幼良謀反事件,曆史上有寥寥一筆:


    “貞觀元年四月,有告幼良陰養死士,交通境外,恐謀為反叛,詔遣中書令宇文士及代為都督,並按其事。士及慮其為變,遂縊殺之。”


    宇文士及的活,他現在跟著幹,路上遭此一劫。


    但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陰謀都是小兒科。


    這不,不費力便追蹤殺到蓮花寨,射降了這些大胡子。


    不殺人,是另有深意。


    他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幫胡商。


    昭武九姓胡,那可是一群寶貝啊。


    主動送到他手裏,不收就太對不起天意了。


    “秀兒親哥是吧,不著急,慢慢說,來來來,邊喝邊聊。”


    李千安親自動手翻了下烤肉。


    “有酒,有故事,不亦快哉。”


    “秀兒,給你哥倒酒,這大唐天下,美人,美酒,不可辜負也。”


    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興致很濃啊。


    何秀整不會了,這位公子…怎的一下文縐縐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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