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說笑了。老夫眼下這般光景,比那昆侖奴,新羅婢,菩薩蠻的境地還慘。”


    王績撫杯,自嘲一笑,聽起來好心酸。


    其時,大唐貴族有三大喜好:昆侖奴、新羅婢、菩薩蠻。


    南洋諸國來的昆侖奴,忠誠勇猛,身強體壯,吃苦耐勞。


    朝鮮半島來的新羅婢,聰明伶俐,多才多藝,能歌善舞。


    西域地區來的菩薩蠻,溫順體貼,善解人意,柔情溫婉。


    進貢或販賣到大唐而來。


    他們大都養在富貴之家,除了沒自由,但生活優越,衣食無憂。


    一個大詩人自比奴隸下人,這得有多悲慘。


    “嗬嗬,小子自是開個玩笑。哪買得起一個鬥酒學士。


    不過我是真想幫學士還了酒錢,然後請前輩跟我迴天香酒肆,幫我管理酒坊,如何?”


    李千安笑了,說明來意。


    “放心,每個月的月錢不會少於你那八品官二哥的月錢,除此外,每天的美酒任你喝。


    而且還教你釀造一種酒,比西域的葡萄酒,波斯的三勒漿和龍膏酒更好。”


    王績愕然,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小郎君,你是說真的?幫我還酒錢,還請我去喝酒造酒管理酒坊?”


    別說是他,就連秦懷安聽了都無比吃驚。


    他的千安哥會釀酒?怎麽沒聽他提起過。


    “我說的自然是真的。


    此番前來,就是想特地來找你說此事的。還以為遇不到你,沒想到你正好在,還遇到了這麽一出,嗬嗬。”


    李千安言之鑿鑿,語出真誠。


    “小郎君是我的救命恩人,如再生父母,王績豈有不信之理。在某潦倒之時又慷慨施以援手,並有美酒相待,某這就跟你走。”


    王績一臉驚喜,起身便是一禮,激動地答應了。


    天上掉下大餅砸到了他的頭上,令他喜不自禁。


    門下省待詔個屁,都已經要趕他卷鋪蓋迴老家了。


    跟著李小郎君混在長安多好。


    他的愛好就是:日良酒三升。


    李小郎君句句不離酒,實在是勾得他欲罷不能。


    還有比葡萄酒、三勒漿、龍膏酒還好喝的酒,他聽得嘴饞心癢了。


    “嗬嗬,懷安,找胡人老板結賬,還清酒錢,我們走人。”


    一兩金子的事嘛,一片金葉子搞定。


    秦懷安去付了金葉子,胡人老板自然樂得意放人。


    李千安見事兒辦成,也自欣喜,心情愉悅。


    今天幸好來了,不然再到哪裏找釀酒學士去?


    王績這位詩人,正史上橫跨隋唐兩朝,三仕三隱,不愛仕途,愛隱居,獨好酒,編著有“酒譜”。


    請來幫他釀酒再適合不過。


    隻是史上,王績受其兄牽連,抱病辭官,迴鄉隱居。


    他這麽一來,把他變成釀酒學士,算不算改變了曆史啊。


    “千安哥,一會兒胡玉兒就要出來跳舞了,不看看再走嗎?”


    秦懷安心心念念惦記這個。


    “下次來看吧,或者我們先走,你留下來看胡玉兒。”


    “算了,還是一起走吧,我主要是請你來看她跳舞的。”


    “你這麽喜歡看胡姬舞,等天香酒肆規模大一點,我們再來把她請過去,也搞胡姬侍酒,歌舞表演,讓你看過夠。”


    “真的?可要說話算話。”


    “比珍珠還真。到時候美酒,美人,躺賺錢。”


    李千安說得秦懷安心動不已。


    領著王績,三人迴到天香酒肆。


    門口便遇到程二,指揮著三四個仆人在搬一堆東西。


    “千安哥,你們迴來了。我阿爹叫我送些東西給你呢。秦二,幫忙搬東西啊。”


    程二一見他們便高興道。


    “什麽東西啊,還讓你親自跑來。對了,程將軍身體如何了?”


    這幾日秦二都沒怎麽來店裏,應該是在照顧他老爹。


    “阿爹吃了你開的藥,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上朝去了。命我一定把這些東西給你送過來,還說改天再親自過來感謝你。”


    程二其實在府中憋壞了,早想來店裏好吃好喝,自是高興。


    “程二,難得你阿爹大方,送這麽多東西給千安哥,我看看都有些啥。”


    秦懷安可是知道程咬金一向不怎麽舍得給人送東西的,都被那崔氏管著。


    “哇,真的是好東西啊。胡椒粉,沉香,石蜜,白蠟,麵粉,大米,還有葡萄酒,牛肉幹,鹿肉幹和其他香料。”


    程咬金這出手闊綽嘛,光一袋胡椒粉就有三十來斤。胡椒可是等同黃金之物,其他東西價值也不菲。


    這是想著李千安是開酒肆的吧,這些全都能拿到廚房現用。


    李千安看到這些好物,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程二,替我謝過你阿爹。請他無事便過來酒肆,我好酒好菜招待他。哦,不對,他痛風未好,我粗茶淡飯招待他,哈哈。”


    “懷安,你也幫著一起搬去廚房吧。”


    王績在邊上看著,心裏一片驚詫。


    秦二少和程二少他都知道,是兩位將軍府上的公子,皆愛飲酒作樂看胡姬舞。


    現在都叫李千安為哥,且聽他指揮幹活!


    這李小郎君是何許人也?這麽厲害。


    “王學士,走,我帶你去見掌櫃的。”


    李千安帶著王績來到廚房後院,孫二娘跟呂杏兒正好都在。


    “千安,你來了,聽你的主意,我跟杏兒出去來一趟,很順利就把周圍二家酒坊買下來了,正在商量釀酒的事。你找的釀酒師傅呢?”


    “嗬嗬,可以啊你們,兵貴神速。”


    “來,我跟你們介紹,這是王績王學士,門下省待詔,現在便是我們酒坊的釀酒師傅了。”


    “王學士,這是酒肆掌櫃孫二娘,二掌櫃呂杏兒。”


    李千安笑著介紹,三人相互見禮認識,大家坐下說話。


    二女心下都很奇怪,這王績是個學士,還是個官兒啊,這般人物會請得來到店裏當釀酒師?靠譜嗎?


    王績也很吃驚,這兩個美女掌櫃對李千安很恭敬,聽他的主意去買酒坊?


    要知道,唐人雖然開放,但一般女子基本在家相夫教子,能拋頭露麵出來經營酒家者,都是奇女子。


    前有少爺公子哥當小弟,後有二位奇女子聽吩咐。


    他心下對李千安又高看了好幾分,越發覺得其神秘。


    大家交談一番,彼此熟絡了解了不少。


    “王學士,你現在可是釀酒學士了。二娘,杏兒,你們把釀酒的事跟王績說清楚,安排好。”


    “聽你們說買下的酒坊中有原來的釀酒師傅和小二願意留下,那便是現成的人手,就交給王績統一安排管理。”


    “蒸餾白酒的方法是現成的,你們照著釀酒指南上做,我想明日便能搞出一些白酒來。”


    李千安交代。


    王績的注意力已經在釀酒指南上去了,呂杏兒抄錄了白酒部分給他。


    “絕了!方法簡單,讓人現在就想一試。


    李少,我今晚不迴去了,就在酒坊中與老師傅們一起研究白酒之法。”


    王績迫不及待,已經被白酒二字勾引的不行。


    門下省那裏,哪天抽空去遞一張辭職的紙就行,有他無他,並沒有人關心在意。


    “那就辛苦釀酒學士了,嗬嗬。”


    鬥酒學士變釀酒學士,挺好,王績當仁不讓。


    安排完釀酒事宜,呂杏兒自帶王績去小酒坊認門,孫二娘去廚房忙碌。


    李千安一身輕鬆。


    “千安哥,今晚去平康坊嗎?”


    秦懷安跟程二見他空了,湊過來猥瑣道。


    “沒空,我要去找盧主考辦正事。你們兩個也少去盈香院啊,那道人的龍虎丹藥最好別用。


    還有,那裴大少養好了傷,當心他報複。”


    兩人一聽,那點玩樂的心思頓時蔫兒了。


    還是老實等荷兒她們忙完,各迴各家,各找各媽安全。


    差不多未時已過,朝中官員應該下班迴家了。


    李千安摸了摸懷裏抄好的詩,要去找盧承慶。


    到廚房與孫二娘說了一聲,便出了酒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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